宫违恋

“幼娘……”沈明珠低唤，声音里透着说不尽的疲惫。

程幼娘听见沈明珠的声音，以为她终于肯用膳了，连忙端着茶点进来，强撑笑意道：“公主，用些茶点吧，您己两日未进食，若伤了身子，幼娘……会心疼的。”

沈明珠并未接过，只是苦笑一声：“我要嫁人了。”

程幼娘指尖一颤，心头酸涩翻涌，却仍挤出一丝笑：“……是喜事。”

沈明珠死死盯着她，声音微哑：“我要嫁去赵国，做赵王的良娣……可你，不能随我同去。”

程幼娘垂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奴婢……祝长公主……余生顺遂。”

“啪！”

沈明珠猛地将手中团扇砸向她，扇骨刮乱了李幼娘的发髻。

程幼娘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泪水无声砸落。

这一跪，彻底激怒了沈明珠。

她踉跄起身，一把揪住程幼娘的头发，强迫她抬头，哽咽质问：“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程幼娘咬唇不语，泪水却决了堤。

沈明珠崩溃般摇晃她：“说话！

你说话啊！”

程幼娘终于崩溃，扑进她怀中痛哭：“长公主——”沈明珠又恨又心疼程幼娘，终是心软，紧紧搂住她：“……对不起。”

两人相拥而泣，可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大婚当日，沈明珠身着华服，头戴凤冠，送亲队伍己候在府外。

程幼娘颤抖着手为她簪上最后一支珠钗，眼泪砸在沈明珠肩头。

忽然，她后退几步，郑重跪拜：“奴婢李幼娘，恭送秦国长公主——”得了，沈明珠刚画好的妆又花了，她慌忙扶起程幼娘，指尖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别在招我哭了……我这刚画好的妆又花了……”门外，宫人催促：“长公主，吉时己到。”

沈明珠深吸一口气：“……送我一程吧。”

——皇城外，皇帝假惺惺拭泪：“皇妹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沈明珠冷笑：“不知情的，还真当是兄妹情深。

谁想竟是兄长打了败仗，要妹妹去填窟窿？”

皇帝脸色骤青。

“阿姐！

等等我！”

七王爷匆匆赶来，眼眶通红，“阿姐保重……”沈明珠喉头哽咽。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如今，这偌大的宗亲里，竟只有他真心送她。

她强扯出一抹笑：“幼娘和云芝……就托付给你了。”

七王爷重重点头：“阿姐放心！”

——送别故国，一路孤寂。

行至两国交界，赵国迎亲使己至。

沈明珠掀帘问侍卫：“可有水？”

侍卫为难地递上羊乳：“只有这个了……”她勉强饮下，腥膻冲喉，几欲作呕。

——大婚当夜，赵王醉醺醺闯入，目光淫邪：“美人儿——”沈明珠拔簪抵喉：“别过来！”

赵王狞笑夺过簪子：“性子够烈，本王喜欢！”

她拼死挣扎，咬得他鲜血淋漓，却反激起他的兽欲。

床榻吱呀，红烛垂泪。

沈明珠的心不喜，可她的身子还是一个正常女人，她死死掐着自己，恨这具背叛她的身体。

——翌日清晨，赵王离去后，沈明珠梳妆整齐，用床单做成一股绳子挂在房梁上。

她踮脚悬空前，泪落无声：“幼娘……对不起……你的长公主……撑不下去了……”窒息感吞噬神智时，她竟是笑着的。

——尸身运回北燕那日，程幼娘和云芝扑在棺椁上，哭到几乎昏厥。

整理遗容时，她们在沈明珠袖中发现一册《自传》，幼娘悄悄藏了起来。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泛黄纸页上，字字泣血：“明珠此生，唯负幼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