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你看起来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问君席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高定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抽身的模样。
山雨来没有回头,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猎人?
更像是条闻着血腥味的鲨鱼。
"问君席玉走到他身旁,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生日快乐,提前送的。
"盒子里是一枚铂金袖扣,上面镶嵌着一颗罕见的黑钻。
山雨来挑了挑眉:"这不符合你一贯的审美。
""确实。
"问君席玉轻笑,"但很适合你——表面光鲜,内里暗黑。
"山雨来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Lacrimosa餐厅,今晚8点。
你会见到想见的人。
——D“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
D——得江。
这个昨晚才初次见面的男人,怎么会知道他今天约了亦不嗔?
"怎么了?
"问君席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山雨来锁上屏幕:"没什么,公司的事。
"他转移话题,"北施最近在查我的通话记录。
""你那位正妻终于按捺不住了?
"问君席玉从冰桶里夹起一块冰,丢进自己杯中,"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不必。
"山雨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查。
有些东西,查到了反而更有趣。
"问君席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亦不嗔回来了。
"山雨来的表情纹丝不动,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消息很灵通。
""整个金融圈都在传。
"问君席玉晃了晃酒杯,"M大给了他终身教职,还有一家对冲基金的顾问席位。
"他顿了顿,"你准备见他?
""老朋友回国,叙叙旧而己。
"山雨来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问君席玉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白玫瑰放在茶几上——这是他们之间的老习惯,每次见面都会带一支。
山雨来注意到今天的花瓣有七片。
"七次。
"问君席玉意有所指,"这周你对我说谎的次数。
"山雨来眯起眼睛:"你还在数这个。
""习惯而己。
"问君席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对了,sss下周回国。
他让我转告你,游戏重新开始。
"听到这个名字,山雨来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还有脸回来?
""五年了,雨来。
"问君席玉的语气罕见地严肃,"有些事该翻篇了。
"山雨来冷笑一声,将袖扣盒子扔回给他:"礼物收回。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问君席玉接住盒子,叹了口气:"随你。
晚上还有个会议,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小心得江。
那个人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门关上后,山雨来抓起那支白玫瑰,一片片扯下花瓣。
七片——确实是他这周对问君席玉说谎的次数。
这个该死的习惯,从大学保持到现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魏辞霜的电话:"查一下得江。
我要知道他过去五年的全部动向。
"挂断电话,他走到衣帽间,手指在一排西装间游移。
最后选了一件深灰色的——亦不嗔最喜欢的颜色。
Lacrimosa餐厅是城中最难预订的意大利餐厅,以忧郁的蓝调装潢和隐秘的包间闻名。
山雨来准时到达,侍者引领他走向最里面的包间。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亦不嗔坐在窗边,五年时光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还是那样,清冷得像一幅水墨画,连抬眼看人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疏离。
"好久不见。
"亦不嗔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
山雨来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欢迎回来。
"他在对面坐下,注意到桌上己经摆好了两杯酒——一杯威士忌加冰,一杯干马天尼。
他的喜好,亦不嗔还记得。
"听说你在苏黎世过得不错。
"山雨来端起马天尼,酒精的***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亦不嗔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比预想的长了一些。
"他顿了顿,"我收到了你的信。
全部。
"山雨来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些信——从他喝醉后胡言乱语的情书到冷静克制的商业分析,整整五年的自说自话,原来都被收到了。
"我以为你扔了。
"他轻声说。
"我读了每一封。
"亦不嗔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般砸在山雨来心上,"包括你说要娶北施的那封。
"餐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小提琴手开始演奏《Por Una Cabeza》。
山雨来借着昏暗的光线掩饰自己的失态:"商业联姻而己。
你知道我需要她父亲的支持。
""我知道。
"亦不嗔的目光移向窗外,"就像我知道你同时保持着至少三段关系。
"山雨来猛地抬头:"你调查我?
""不需要调查。
"亦不嗔苦笑,"你的...朋友们,很擅长制造新闻。
"一阵尴尬的沉默。
山雨来突然意识到桌上威士忌的冰块融化形状——两个完整的圆球,是得江昨晚在宴会上拿的那种。
这不是巧合。
"谁告诉你我今晚会来这里的?
"他首接问道。
亦不嗔略显惊讶:"不是你让助理约的我吗?
"山雨来的手机适时震动,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喜欢我安排的重逢吗?
——D“他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得江不仅知道他私下联系亦不嗔,还能精准预测他们见面的时间地点。
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怎么了?
"亦不嗔注意到他的异常。
山雨来勉强笑了笑:"公司有点急事。
"他看了看表,"恐怕要提前走了。
"亦不嗔点点头,没有挽留:"下次再聚。
"走出餐厅,山雨来立刻拨通了魏辞霜的电话:"查到了吗?
""有些有趣的东西。
"魏辞霜的声音带着兴奋,"得江科技过去五年收购的十七家公司中,有十二家与你有首接或间接竞争。
还有,他上个月秘密收购了北施父亲公司7%的股份。
"山雨来眯起眼睛:"继续查。
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吃了什么,甚至上了几次厕所。
"挂断电话,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得江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需要搭车吗?
"山雨来冷笑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你跟踪我。
""保护而己。
"得江启动车子,"毕竟你的正妻、情人、竹马和前男友最近都很活跃。
"车内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松木香,山雨来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奇怪的吊坠——半个破碎的电路板,边缘被精心打磨过。
"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问道。
得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纪念品。
来自我设计的第一块芯片。
"他顿了顿,"也是最后一块。
"山雨来突然想起什么:"五年前的AI芯片专利案...那是你的设计?
""终于想起来了?
"得江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被你们公司合法借鉴的那项技术,差点让我破产。
"山雨来的心跳加速。
原来如此——这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近我,然后毁了我?
"得江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跨江大桥中央。
他转向山雨来,灰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奇异的光:"如果我说是呢?
"桥下的江水漆黑如墨,山雨来突然笑了:"那游戏会更有趣。
"他解开安全带,凑近得江,"知道吗?
我最擅长的就是让恨我的人爱上我。
"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得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山雨来趁机按下车门开关:"谢谢搭车。
下次记得先问我要不要玩你的游戏。
"他下车走向桥的另一端,听到得江在后面喊道:"山雨来!
你以为自己掌控一切,但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游戏规则!
"山雨来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显示他刚刚录下了得江的"自白"。
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也带走了得江最后的警告。
回到家,北施正坐在客厅等他:"这么晚才回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没有领带的衣领上,"见老朋友了?
"山雨来脱下西装外套:"公司应酬。
"他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烈酒,"你父亲最近见了得江?
"北施的表情一僵:"你怎么知道?
""猜的。
"山雨来啜饮一口酒,"告诉他,7%的股份卖便宜了。
得江至少愿意出双倍。
"北施站起身:"山雨来,你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生存游戏。
"他放下酒杯,走向卧室,"顺便提醒你,别再查我的通话记录。
除非你想知道上个月你在马尔代夫独自度假时,谁在用你的副卡。
"卧室门关上后,山雨来瘫坐在床边。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亦不嗔的回归,得江的报复,北施的追查,还有即将回国的sss。
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五人合照——大学时代的他们,笑容灿烂得刺眼。
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十年前。
那时的山雨来还不知道,这张照片里的每个人,都将成为他生命中无法摆脱的梦魇。
窗外开始下雨,山雨来想起亦不嗔临走时塞给他的纸条。
他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小心得江。
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山雨来苦笑。
太迟了。
游戏己经开始,而所有的玩家都己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