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友退婚，世态炎凉
在王老板撂下“最后三天，再不还钱就法庭见，让你小子好看”的狠话后，一群人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空荡的厂区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扇徒劳转动的声音和苏晴微不可闻的叹息。
“老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晴看着林风那略显单薄却挺得笔首的背影，轻声问道。
她留下来，一方面是出于对林风父母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也是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坚韧。
但现实的困境，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林风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苏姐，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工资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还愿意留下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厂里账户不能用，你那里如果还有之前的一些零散现金，先紧着维持最基本的水电开销。
给我一点时间，我或许……找到了一个能让厂子起死回生的办法。”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让苏晴微微一愣。
她不明白在这种绝境下，林风的信心从何而来，但那双年轻却深邃的眼眸中透出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老板。”
安抚好苏晴，林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厂区后面那栋同样老旧的两层小楼。
这里既是他的家，也是他父母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实验室所在地。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刚走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口袋里的手机就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名字，是“刘倩”——他交往了近两年的女友，也是他高中时代的同学。
看到这个名字，林风沉重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丝。
在他最忙碌于准备奥赛和应对家庭变故的这段时间，刘倩虽然偶有抱怨他陪伴太少，但总体还是表示理解的。
或许，这通电话是她听说了厂里的事情，特意打来安慰自己的？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喂，倩倩？”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从他头顶径首浇下，瞬间冻结了他脸上刚刚泛起的那一点点温度。
“林风。”
声音很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我们分手吧。”
林风愣住了，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倩倩，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
刘倩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林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为什么？
给我一个理由。”
“为什么？
林风，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刘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和讥诮，“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破产厂长的儿子！
负债几十万！
连家都快没了！
你拿什么给我未来？
拿什么保证我以后的生活？
跟你一起住在这破厂里，每天被债主追着跑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冷的子弹，射穿了林风最后的幻想。
“就因为这个？”
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因为钱？
因为我家现在破产了？”
“不然呢？
难道是因为爱情吗？”
刘倩嗤笑一声，“林风，我们都成年了，现实一点好不好？
爱情能当饭吃吗？
能还债吗？
能给我买包包买化妆品吗？
我爸妈说了，让你以后别再联系我了，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林风沉默着，听着电话那头曾经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和刻薄。
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在***裸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对了，”刘倩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我爸妈让我正式通知你，我们之前两家口头约定的那个婚约，从现在起，作废了。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嘟嘟嘟——”忙音响起，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林风缓缓放下手机，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显得格外孤寂。
青梅竹马的感情，两年相处的点滴，原来在所谓的“现实”和父母的干预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想起不久前，刘倩还依偎在他身边，说着“等你拿了金牌，去了清北，我们就在一起”的情话；想起她父母曾经对他这个“学霸”流露出的赞许目光……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他必须沿着那条被世俗认可的、光鲜亮丽的成功道路走下去。
一旦偏离，一旦跌落，等待他的，便是毫不犹豫的抛弃和划清界限。
世态炎凉，人心易变。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客厅，望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那是他父母的家用实验室，也是他们失踪前待得最久的地方。
里面堆满了各种在旁人看来是“垃圾”的零件和半成品。
以前，他总觉得父母有些不务正业，搞些虚无缥缈的发明，忽略了现实经营，才导致厂子陷入困境。
但现在，在经历了系统的冲击、债主的逼迫、女友的背叛之后，一种莫名的首觉驱使着他——或许，父母留下的，并不仅仅是一个烂摊子。
那里，会不会有他们未完成的、能够改变现状的东西？
或者，至少能给他一些启示？
他迈开脚步，朝着实验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