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
不对,这触感太真实了。
身下是冰冷黏腻的地板,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汽油味。
她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西肢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视线逐渐清晰。
这里是她精心布置的婚房,墙上巨大的囍字鲜红如血,此刻却成了最刺眼的嘲讽。
而她,像一块被丢弃的抹布,躺在房间中央,身下是一滩正在不断扩大的、属于她自己的血泊。
“为……什么……”她艰难地发出气音,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
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停在了她的眼前。
她努力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她爱了十年,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也要嫁给的俊脸——沈浩。
此刻,他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柔情深,只有冰冷的嫌恶和一丝……快意?
“为什么?”
沈浩嗤笑一声,蹲下身,用戴着婚戒的手,粗暴地捏起她的下巴,“泠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从始至终,我爱的就不是你。”
他凑近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爱的是你们泠家的财产,是你那个死鬼老爸留给你的股份。
现在,它们终于全部属于我了。”
泠颜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哦,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浩的笑容愈发残忍,“心蕾怀孕了,我的孩子。
她说,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后,还看到你这个碍眼的‘沈太太’。”
心蕾?
苏心蕾?!
她最好的闺蜜?!
那个在她家破产、父亲猝死后,唯一陪在她身边,听她哭诉,给她安慰的闺蜜?!
一股比身体创伤更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泠颜的全身。
她猛地咳出一口血,视野因泪水和对背叛的滔天恨意而模糊。
“你们……不得好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微弱得像蚊蚋。
“不得好死的是你,我的好姐姐。”
一个娇柔做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心蕾穿着一身性感妩媚的红色吊带裙,依偎到沈浩怀里,她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上下打量着奄奄一息的泠颜。
“看看你这副样子,真可怜。”
苏心蕾红唇勾起,“你以为浩哥哥真的会爱上你这种除了家世一无是处的蠢货?
这些年,看着你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围着浩哥哥转,真是笑死人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泠颜的心上凌迟。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担忧;想起朋友们对她“恋爱脑”的规劝;想起苏心蕾无数次在她面前“无意”说起沈浩有多好,怂恿她与家族对抗……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里。
愚蠢!
她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女人!
为了这个男人,她伤透了真心疼爱她的家人的心,放弃了自我,最终换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结局!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血管里奔腾,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沈浩似乎厌倦了这场单方面的凌迟,他站起身,冷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永别了,泠颜。
放心,你死了,我会用你的钱,和心蕾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不——!”
泠颜目眦欲裂,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哀鸣。
“咔哒。”
打火机燃起一簇幽蓝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然后,被他随意地抛下。
火星触碰到泼洒了汽油的地毯,瞬间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朝着她猛扑过来。
灼热的气浪炙烤着她的皮肤,浓烟呛入她的口鼻。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她死死地、死死地瞪着那对相拥而立、冷眼看着她被火焰吞噬的狗男女。
他们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如同地狱的恶魔。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我泠颜对天发誓,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堕入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