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路
府邸内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味与紧张气息，几名核心幕僚早己在作战室内恭候。
白孟樵褪下演讲时的激昂，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与算计。
他径首走向铺满地图的长桌，手指重重敲在莱州省与北越的交界线上。
“河内那边暂时被高卢人拖住了手脚，”他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演讲时的煽动，“但李瑞不是庸才，一旦他稳住阵脚腾出手来，莱州必是他第一个要清除的对象。”
幕僚们面色凝重，纷纷点头。
自由军能在莱州立住脚，靠的是地利、出其不意和当地华裔的支持。
但面对整合了全国大部分资源的临时政府主力，或者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高卢殖民军，这点优势将不堪一击。
毕竟，打仗打得就是财力，拼得就是消耗。
“莱州贫瘠，人口又少，根本无法长期维持战争。”
白孟樵深吸一口凉气，沉声道："如今老叔那边是指望不得了，我们必须尽快另寻出路。
"众人听了这话，并未显露出多少慌乱。
在他们看来，即便丢了莱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大不了拍拍***走人，回到中原照样能吃香喝辣。
只要有司令在，何愁没有前程？
毕竟，司令的亲叔叔可是金陵陆军一级上将，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大人物。
只要抱紧司令的大腿，成了，他们便是开国元勋；输了，回去也能加官进爵。
两条皆是通天之路，何惧之有？
不过，他们的想法若被白孟樵知晓，准能笑掉他的大牙。
回去？
回个鸡毛！
若非自觉留在中原前途无亮，他何至于远赴中南半岛忍受蚊虫叮咬？
留在金陵当个***不好吗？
可惜，有西大家族在，金陵政府吃枣药丸！
就算他有挂，也挽救不了***。
更何况，中原人杰辈出，宛如一个绞肉机，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在小地方开挂，享受岁月静好，它不香吗？
他白孟樵可不想被毒死。
“司令，既然中原不可恃，莱州又难自立，眼下唯有外求。”
幕僚中有人低声开口，“李瑞虽然是个人杰，但高卢人也不是吃素的。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不妨借力打力，与高卢人谈一谈。”
那人话音未落，就有人立即提出反对，认为他们现在是伪装成越南人，与入侵者合作无异于自绝于天下。
毕竟，自古以来，欲成大事者，声望是十分重要的。
想那明太祖朱元璋，在立国之前亦是美名传天下。
朱公子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由此可见，在根基未稳之前，名声还是十分重要的。
嗯。
当然。
满清除外。
“司令，其实我们最好的出路，是找阿美利加人合作。”
陈忱缓缓开口，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那群人未必希望高卢人在中南半岛继续坐大，或许他们更乐意看到一个亲美的政权在此扎根。”
白孟樵闻及此言，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微沉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是？
可是，阿美利加现在正全力支持委员长，他们哪有精力顾及中南半岛这盘小棋局？
更何况，那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他们根本不会正眼瞧你。”
“司令所言极是，”陈忱不慌不忙地说道，“所以我们需要赌一把，让他们正视我们的价值。”
“赌一把？”
白孟樵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愣，旋即恍然道：“你是说我们先和高卢人联手，先干掉李瑞的临时政府，然后再同高卢人开战？”
“司令英明，”陈忱点了点头，“卑职正是此意。”
白孟樵听了这话，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高卢人控制的区域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作战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口令。
陈忱的建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白孟樵心中反复回荡。
与高卢人联手？
这念头既诱人又危险。
诱人在于，这可能是打破僵局、甚至借刀杀人的绝佳机会；危险在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更别提那“越奸”的污名——虽然他白孟樵并不真把自己当越南人，但麾下将士和莱州百姓多数还是在意这个身份的。
“借力打力…谈何容易。”
白孟樵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高卢人傲慢入骨，视我等如草芥。
即便他们现在被李瑞拖住，急需帮手，也绝不会轻易向我们低头，更不会平等相待。
在他们眼里，我们恐怕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眼扫视了一圈幕僚们各异的神色，继续说道：“主动去谈，只会自贬身价，被他们予取予求。
我们要等，等他们自己意识到，除了我们，没人能在李瑞的后院放这把火。”
“司令的意思是…等高卢人来求我们？”
一位年长些的幕僚试探着问。
“不是求，是找。”
白孟樵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让他们在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时候，‘发现’我们这支力量的存在和价值。
让他们觉得，与我们合作，是他们目前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这主动权，必须握在我们手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陈忱，你不是说我们要‘赌一把’吗？
那就赌！
但不是赌我们主动贴上去，而是赌高卢人比我们更急！
赌李瑞能把他们打疼，疼到让他们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
“司令高见！”
陈忱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白孟樵的意图，“卑职愚钝，只想到合作之利，却忘了如何掌控合作之权。
被动等待固然是良策，但也不能全然无所作为。
我们需让高卢人知晓，在莱州，有一支能牵制李瑞、且有意愿与他们‘沟通’的力量存在。”
白孟樵微微颔首，旋即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与耐心的较量。
他要等，等一个高卢人按捺不住、主动递出橄榄枝的时机。
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让自由军像一根钉子，牢牢楔在李瑞的后腰上，让高卢人看得见、够得着，却又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