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傅承聿为她准备的——不,是为“她”准备的。
每一件都符合林薇薇的品味,优雅、端庄,却不失女人味。
最终,她选了一件香槟色的露肩长裙,简洁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当她换上礼服,站在镜前时,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
栗色的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与平日素面朝天的她判若两人。
“准备好了吗?”
傅承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念初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好了。”
傅承聿看着她,眼神有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如常:“不错,很像。”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沈念初的心。
她强迫自己微笑:“谢谢。”
去酒店的路上,车内一片寂静。
傅承聿一首在看文件,仿佛她不存在。
沈念初转头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江城灯火璀璨,却没有一盏为她而亮。
“记住,”快到酒店时,傅承聿终于开口,“今晚少说话,多微笑。
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在慈善晚宴上认识的。”
“我明白。”
沈念初点头。
这是他们早就对好的说辞。
晚宴现场觥筹交错,名流云集。
当傅承聿携沈念初入场时,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能感觉到那些审视、好奇、甚至嫉妒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傅总,这位就是傅太太吧?
真是郎才女貌。”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迎上来,目光在沈念初身上流转。
傅承聿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那人的视线:“李总,好久不见。”
沈念初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手轻轻挽着傅承聿的臂弯。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不悦。
整晚,她像个精致的玩偶,跟在傅承聿身边,对每个人微笑、点头,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脸笑得僵硬,脚也被高跟鞋磨得生疼。
“累了吗?”
趁无人时,傅承聿突然问。
沈念初惊讶地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关心,虽然很可能只是怕她失态。
“有点。”
她老实回答。
“去休息室坐会儿,十分钟后我们离开。”
他看了看表,“我去和主办方打个招呼。”
沈念初如释重负,走向角落的休息室。
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几个女人的议论声。
“那就是傅太太?
看起来挺普通的嘛。”
“听说家境一般,不知道怎么攀上傅承聿这棵大树的。”
“我听说她长得很像傅承聿的前女友,该不会是替身吧?”
“真的假的?
那也太可怜了...”沈念初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试图平复心情。
原来在外人眼中,她的处境如此明显。
“念初?”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念初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面前,眼中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
“陆学长?”
她愣住了。
陆晨是她大学时的学长,曾对她有好感,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
“真的是你!”
陆晨在她对面坐下,“我刚才就觉得像,但不敢认。
你变化真大...”沈念初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
“我听说你结婚了,没想到是嫁给傅承聿。”
陆晨的眼神复杂,“你...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让沈念初一时语塞。
过得好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很好。”
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承聿不知何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脸色阴沉。
他大步走来,自然地搂住沈念初的腰,动作亲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位是?”
他看向陆晨,眼神冰冷。
“这是陆晨,我大学学长。”
沈念初连忙介绍,“陆学长,这是我先生傅承聿。”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沈念初几乎能看见他们之间的火花。
“原来是陆氏集团的公子,”傅承聿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听说陆氏最近资金链紧张,还有闲情逸致来参加晚宴?”
陆晨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劳傅总费心。”
“那就好。”
傅承聿收紧搂着沈念初的手,“我们该走了,夫人。”
他几乎是半强制地带着她离开。
沈念初回头对陆晨投去抱歉的眼神,后者站在原地,神情担忧。
回家的车上,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以后离他远点。”
傅承聿突然开口。
“为什么?
陆学长只是...我不喜欢。”
他打断她,语气强硬,“记住你的身份,傅太太。”
沈念初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她知道,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件所有物,没有自己的社交自由。
车停在别墅前,傅承聿率先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沈念初慢慢跟在后面,每走一步,脚踝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回到卧室,她脱下高跟鞋,发现脚后跟己经磨出了血。
她轻轻擦拭伤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这么不小心?”
傅承聿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沈念初慌忙擦掉眼泪:“没事,只是磨破点皮。”
他走进来,在她面前蹲下,查看她的伤口。
这个举动让沈念初愣住了。
傅承聿的手指温热,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为什么不早说?”
他皱眉。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傅承聿起身,从浴室取来医药箱,熟练地为她消毒、贴创可贴。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下次不舒服就首接说,”他低着头,让她看不清表情,“没必要强撑。”
这一刻的温柔,让沈念初几乎产生错觉。
但她很快清醒——这一定又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扮演林薇薇。
“谢谢。”
她轻声说。
傅承聿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的眼神深邃,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的眼睛,”他伸手轻抚她的眼角,“比她的更亮一些。”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沈念初心头刚刚燃起的微小火花。
果然,他还是在比较。
“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抽回脚,躺到床上,背对着他。
傅承聿站在原地许久,最终关灯离开。
黑暗中,沈念初抚摸着自己仍在发烫的脚踝,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太可怕了,她心想。
明明知道他只是把她当替身,却还是为那一点点温柔而动心。
这场戏,她必须守住自己的心,否则将是万劫不复。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夜空,清冷的光辉洒进卧室,照亮了她脸上的泪痕。
明天,又是需要继续扮演别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