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丈夫周屹获得“全国十大扶贫英雄”称号的颁奖典礼上,聚光灯打在我脸上,
镜头捕捉着我作为“模范贤内助”的骄傲笑容。轮到家属发言时,我款款走上台。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我没有拥抱他,而是从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
递给了台下的纪委领导。“我,实名举报我的丈夫,模范干部周屹。”“以扶贫为名,
贪污善款,组织黑恶势力,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全场死寂。周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第二天,我成了恩将仇报、心肠歹毒的疯女人,被他资助过的村民和无数网友追着骂,
家门被泼满了油漆。1猩红的油漆顺着门缝流进玄关,空气里全是刺鼻的味道。“毒妇!
滚出大湾村!”“周屹书记那么好的人,你为什么要害他!”门外,
村民的咒骂声一阵高过一阵。我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冷顺着脚底蔓延到心脏。
手机震动个不停,全是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和辱骂短信。“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种女人,就该被浸猪笼!”我关掉手机,世界总算清净了些。婆婆冲了进来,
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林舒!你疯了!你想毁了周屹,毁了我们周家吗!”脸颊火辣辣地疼,
我没躲,只是看着她。“妈,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清楚吗?”婆婆眼神闪躲了一下,
随即更加愤怒。“我只知道他是我儿子,是大湾村的英雄!是你,是你这个毒妇见不得他好!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当初要不是周屹,你一个城里来的孤女能在村里站稳脚跟?
你吃他的用他的,现在反咬一口,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结婚三年,周屹是所有人眼中的圣人。他放弃城市优渥的生活,扎根贫困山村,
带领村民脱贫致富。他是媒体的宠儿,是村民的救世主,是完美的丈夫。只有我知道,
他完美人设下的阴暗。他经常深夜才回家,
身上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泥土腥气和淡淡的化学品味道。我问他,
他总说是在村里的加工厂加班。可我们家的“土特产”开销账目,却处处透着诡异。每个月,
都有大笔资金以“样品采购”“运输损耗”的名义流出,数额大到足够再建一个加工厂。
我拿着账本问他。他只是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小舒,你不懂这些,别多心,
都是为了村子好。”“你只要相信我,在家里做个好妻子就行了。”他的语气温柔,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我但凡多问一句,他就会皱起眉。“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婆婆也总在旁边敲边鼓。“林舒啊,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你别老拖他后腿。”“周屹是做大事的人,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村里的人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他们觉得我是一个不懂事、不支持丈夫事业的城里娇小姐。我被孤立了。
在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我像一个外人。不,我甚至像个敌人。直到半年前,
村里的王二叔喝多了,拉着我的手,醉醺醺地说:“林舒啊,你是个好姑娘,
可惜了……快走吧,离开这儿,周屹不是好人……”第二天,王二叔就在自家鱼塘里被发现,
“意外”溺亡了。他是个水性极好的人。我看着周屹在王二叔的葬礼上,
一脸悲痛地安抚着家属,承诺会照顾好他的家人。那一刻,我通体生寒。
我开始偷偷收集证据。2..“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婆婆见我不语,更加歇斯底里,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我砸过来。我偏头躲过,水杯砸在墙上,四分五裂。“够了。
”我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婆婆的动作顿住了。我盯着她的眼睛。“妈,
周屹每周三都说在村委开会,对吗?”婆婆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是啊,他为了村里的事,
忙得脚不沾地。”“可他那双只在周三穿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鞋底为什么会沾上几十公里外废棄矿区才有的红色矿物粉尘?”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周屹那双昂贵的皮鞋鞋底,缝隙里嵌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粉末。
婆婆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有,您那本记账本,
我复印了一份。”我划开手机屏幕,是另一张照片。一本陈旧的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家庭开支。“您用红笔标注的日期,很有意思。”我放大照片,
指着其中一个红圈。“半年前的这个日期,您记了一笔‘修屋顶,五千’。也就是在那天,
王二叔‘意外’溺亡。”“三个月前的这个日期,您记了一笔‘买家电,一万’。
村西头的刘婶,当天晚上失踪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您这本,不是记账本。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是死亡笔记。”婆婆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我,
像是看着一个魔鬼。“你……你……”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早就该把你这个祸害赶出去!”她突然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我要告诉周屹!
我要让他弄死你!”我没有拦她。我知道,她这是去通风报信了。也好。鱼儿上钩,
是时候收网了。我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高记者,我是林舒。”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传来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周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高远,曾经是省报的金牌记者。
一年前,他因为调查大湾村扶贫项目资金去向不明的问题,被周屹打压,丢了工作,
身败名裂。他是唯一一个敢质疑周屹的人。也是我现在唯一的盟友。“我想,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说。“我手里有证据,能把他送进去的证据。”高远又沉默了。
许久,他才开口。“你想要什么?”“真相。”我回答。“还有,正义。
”3.我和高远约在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见面。他比报道里看起来憔悴很多,
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一片青黑,满身烟味。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一口气喝了大半。
“说吧,你有什么证据。”他开门见山,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和怀疑。我不介意他的态度,
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推到他面前。“你看。”我先给他看了鞋底的照片,
以及矿物粉尘的成分分析报告。这份报告,是我托一个在检测中心工作的朋友偷偷做的。
高远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终于坐直了身体。“废弃矿区……我知道那个地方,早就封了,
据说污染很严重。”“周屹去那里做什么?”我没有回答,划到了下一张照片。
“这是他‘扶贫工厂’的电费单,我找人从电力公司调出来的。”高远凑过来看,
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电费也太离谱了!一个农产品加工厂,
用电量堪比一个小型钢铁厂了!”“没错。”我点头,“所以我怀疑,
所谓的‘农产品加工厂’,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耗电大户,藏在那个废弃矿区里。
”高远眉头紧锁,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非法采矿?还是别的什么?”“我怀疑,是稀土。
”我吐出三个字。高远的瞳孔猛地一缩。稀土提炼,利润惊人,
但对环境的污染也是毁灭性的。国家对这一块的管控极严,私自开采提炼,是重罪。
“如果真是这样……”高远的声音有些发抖,“那周屹的大湾村扶贫项目,
就是个天大的骗局!”他用扶贫英雄的光环做掩护,在山村里建立他的黑色王国。
所谓的带领村民致富,不过是给了村民一点蝇头小利,堵住他们的嘴。
而那些不听话、或者发现了什么秘密的人……我划到了婆婆那本“死亡笔记”的照片。
高远一张张翻看着,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白。“王二……刘婶……还有李木匠,
他是村里唯一会做精密木工活的人,半年前他儿子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
没多久他就从山上摔下来死了,被定性为意外……”高远的声音艰涩。“这些我都怀疑过,
但我没有证据,没有人信我……”他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两簇火苗。“林舒,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他问,“你是他妻子,你们是利益共同体。”我看着他,
平静地说:“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记者,虽然只做了半年实习生。
我还记得老师教我的第一课,新闻的生命是真实。”我顿了顿。“而且,我不想哪一天,
我的名字也出现在那本笔记上。”咖啡已经冷透了。最终,他站起身。
“我需要去那个矿区看看。”“太危险了。”我皱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高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你等我消息。”他转身离开,
背影决绝。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一阵抽紧。这一步踏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4.高远伪装成地质爱好者,租了一辆越野车,
带着无人机和各种专业设备,出发去了废弃矿区。等待消息的两天,
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48小时。我不敢开手机,不敢出门,把自己关在提前租好的小公寓里。
窗外车水马龙,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我心里的阴霾。我一遍遍地回想这三年的婚姻。
周屹的温柔体贴,他对村民的“无私奉献”,婆婆的嘘寒问暖……一幕幕,
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我,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还自以为幸福的女主角。多么可笑。
第三天傍晚,我接到了高远的电话。他的声音兴奋又紧张,还带着一丝后怕。“我拍到了!
林舒,我全都拍到了!”他用无人机拍到的画面,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在矿区最深处,
一个巨大的山谷里,藏着一个规模庞大的提炼工场。无数个巨大的池子,
里面翻滚着黄绿色的化学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穿着防护服的工人像蚂蚁一样忙碌着。
这里,就是一个隐秘的化学地狱。“他们很警惕,我差点被发现。”高远的声音还带着喘息,
“我看到周屹了,他和一个光头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我认识,是邻市有名的黑老大,
外号‘屠夫’。”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贪腐、非法采️、涉黑……周屹这张网,
织得比我想象中更大,更黑。“证据够了吗?”我问。“还不够。”高远的声音冷静下来,
“无人机拍到的只能证明这里有非法工场,但要直接把周屹和这个工场联系起来,
还差最关键的一环。”“除非我们能拿到工场内部的运营记录,
或者周屹和‘屠夫’的交易证据。”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个地方守卫森严,
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陷入了沉默。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不。
我不甘心。我脑中飞速旋转,把所有和周屹有关的细节都过了一遍。
他的书房、他的办公室、他车子的后备箱……突然,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东西跳了出来。
一个保险箱。周屹的书房里有一个嵌入式的保险箱,藏在一幅山水画后面。他曾经告诉我,
里面放的都是扶贫项目的重要合同和文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现在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