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明朝光棍有多惨?明朝景泰年间的江南县城,南街的晨雾总带着股豆腥气。
王憨子蹲在自家那盘青石磨前,手里攥着块粗布,正费劲地擦着磨盘上的豆浆渍。
磨盘边缘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早生贵子”,是他爹在世时凿的,
如今被岁月磨得只剩浅浅的凹痕,像几道老旧的伤疤。“柱儿,水开了。
”炕上传来老娘的咳嗽声,气若游丝。王憨子应了声,起身去灶台舀水,木勺碰在水缸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在这空荡荡的屋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今年三十八岁,
从十六岁接过这盘磨,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磨豆腐,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
可日子就像这磨盘里的豆浆,看着白花花一片,仔细品全是涩味。“又在想媳妇的事?
”老娘挪了挪僵硬的腿,浑浊的眼睛望着屋顶的破洞,“前儿个巷口的媒婆来说,
城西张屠户家的瘸闺女……”“娘!”王憨子猛地把木勺砸在缸沿上,
溅出的水花打湿了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我不娶瘸的!也不买丫鬟!我要娶个正经媳妇,
像对门卖布家的那样,会笑,会给我缝衣裳,还能帮我磨豆子!”老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屋里只剩下石磨转动的“吱呀”声,那声音从王憨子记事起就没停过,像在替这日子数着数,
一天,又一天。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布包,解开三层,里面是二十七文铜板,叠得整整齐齐。
这是他攒了半个月的钱,原本想托媒婆去说邻村的一个寡妇,可前天路过鸳鸯巷,
听见媒婆们凑在一块儿嚼舌根——“憨子那模样,能娶上母猪都算烧高香。”“就是,
三十好几的人了,家里穷得叮当响,老娘还瘫在炕上,谁肯嫁?”“我听说啊,
他爹当年就是被个女人骗光了家底,才急得病死的,
这王家怕是犯克妻命……”铜板在手里硌得慌,王憨子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猛地把铜板塞回怀里,抄起扁担就往磨盘上撞,
“哐哐”的响声震得房梁上的灰都掉了下来。“我王柱不是憨子!我能娶着媳妇!”他吼着,
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混着脸上的汗,滴进磨盘的凹槽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这时,对门突然放起了鞭炮,红绸子飘得老高,是卖布的张老板娶第三房妾。
王憨子望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觉得手里的扁担有千斤重。他蹲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磨盘,
“早生贵子”四个字硌得他生疼。青石磨转了二十年,磨出的豆腐养活了他和老娘,
却磨不掉他骨子里的穷,也磨不来一个愿意跟他过日子的女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像个孤零零的问号。王憨子不知道,命运的石磨其实早已开始转动,只是这一次,
碾进来的不是黄豆,而是一场裹着糖衣的灾难。第二章:桥头的“落水凤凰”半月后的傍晚,
王憨子挑着剩半担豆腐往家走。夕阳把护城河的水染成了金红色,桥上的石狮子瞪着圆眼,
像在嘲笑他今天只卖出去三斤豆腐。路过桥墩时,他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细细的,
像春蚕啃桑叶。他停下脚步,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蹲在桥墩下,背对着他,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背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进泥里,
晕出一小片深色。她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王憨子犹豫了一下,想绕道走——他跟女人说话都会脸红,
更别说这种看起来就很难过的女人。可脚刚抬起来,那女人突然转过头,吓了他一跳。
这是张极清秀的脸,眉眼弯弯的,就是眼睛肿得像核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看见王憨子,
愣了一下,连忙用袖子擦脸,却越擦越花。“对……对不起,吓到你了。”她的声音细细的,
像山涧的泉水。王憨子的脸“腾”地红了,舌头都打了结:“没……没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心里却在想,这女人比卖布家的妾好看多了。“我叫苏巧娘。
”女人站起身,布包抱得更紧了,“我男人是跑船的,前两天运黄豆时撞上了礁石,
船沉了……我漂到这儿,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她说着,
眼泪又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布包上,“大哥,你要是方便,
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个地方歇一晚?我会洗衣做饭,绝不白吃你的。
”王憨子看着她单薄的身子,风一吹都像要倒,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没了。
他想起老娘总说的“出门在外不容易”,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布包——那包沉甸甸的,
说不定是她男人的遗物。“我家……破。”他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两个字。苏巧娘眼睛一亮,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破不破!能遮风挡雨就好!”她往前挪了一小步,
离王憨子近了些,他才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混着河水的腥气,竟不难闻。“大哥,
你贵姓啊?”“王……王柱,他们都叫我憨子。”“憨子哥,”苏巧娘笑了,
露出颗小小的小虎牙,“那我跟你走?”她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王憨子的扁担,
冰凉的触感让王憨子打了个哆嗦,却没躲开。往家走的路上,苏巧娘跟在他身后,
一步不落地踩着他的影子。王憨子觉得后背发烫,
好像全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南街还从没哪个光棍能领个这么好看的女人回家。
他听见苏巧娘在后面小声哼着歌,调子软软的,像江南的小调,
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半担剩豆腐,值了。快到家门口时,苏巧娘突然“哎呀”一声,
踉跄着往前倒。王憨子下意识地回头扶,正好把她揽在了怀里。女人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
带着股淡淡的体温。王憨子脑子“嗡”的一声,赶紧松开手,却看见苏巧娘红着脸低下头,
小声说:“谢谢憨子哥。”他没看见,苏巧娘低头的瞬间,
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这光棍的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果然跟打听来的一样,
是个没见过女人的软柿子。布包里的银镯子硌得她手心发痒,
那是她上个月从另一个光棍手里骗来的,如今,该换个新主人了。
第三章:三碗“迷魂汤”与老娘的戒心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王憨子的老娘正靠在炕头上纳鞋底,看见苏巧娘,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了炕上。“柱儿,
这是……”“娘,她叫苏巧娘,遇到难处了,来咱家住一晚。”王憨子挠着头,
不敢看老娘的眼睛。苏巧娘立刻上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大娘好,给您添麻烦了。
”她说话时腰弯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又透着股懂事。老娘眯起眼睛,
上下打量她:“你男人是干啥的?咋死的?”“回大娘,他是跑船运黄豆的,
前儿个过礁石滩时没留神,船翻了……”苏巧娘说着,眼圈又红了,从布包里掏出个银镯子,
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这是他留的唯一念想,您看,要是实在不方便,我把这个当了,
换点住宿费也行。”银镯子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着光,老娘的眼神沉了沉。
王憨子却看得直咽口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亮的银子。“娘,巧娘姐可可怜了,
就让她住一晚吧。”王憨子帮腔道。老娘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接下来三天,
苏巧娘端出了三碗热气腾腾的“迷魂汤”。第一天大清早,王憨子还在磨豆腐,
就听见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探头一看,苏巧娘正跪在炕边,给老娘擦身子。
她动作轻得像猫,先用热毛巾捂捂老娘的腿,再一点点搓揉,嘴里还轻声说着:“大娘,
我男人以前也常腿疼,我就这么给他按,可管用了。”老娘瘫痪五年,除了王憨子,
还没人这么细致地伺候过,眼眶悄悄红了。第二天中午,王憨子卖豆腐回来,
一进门就闻到了肉香。只见苏巧娘正往碗里盛菜,盘子里躺着几块油亮亮的红烧肉,
是用他昨天卖豆腐赚的钱买的。“憨子哥,你辛苦了,快尝尝我做的红烧肉,看合不合口味。
”她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背,王憨子的脸“腾”地又红了。
第三天傍晚,苏巧娘蹲在磨盘旁,用软布细细擦拭着“早生贵子”四个字。“憨子哥,
你这磨盘真亮啊,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她抬起头,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
“我家以前也有个磨盘,可没你这个好,磨出来的豆浆总带着股土腥味。
”王憨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乎乎的暖。他从没听人这么夸过他的磨盘,
这盘石头在他眼里,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柱儿,你过来。”老娘突然在炕上喊。
王憨子走到炕边,被老娘一把拽住胳膊,指甲掐得他生疼。“这女人不对劲。
”老娘压低声音,“你爹当年就是被个‘画皮’的骗了——那女人也这样,嘴甜,会伺候人,
最后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银子,你爹才急得吐血。”“娘,巧娘姐不是那样的人!
”王憨子甩开她的手,“她把银镯子都当了给你买药!”“傻小子!”老娘气得咳嗽起来,
“那镯子说不定是她骗来的!你忘了你爹是咋死的?”王憨子梗着脖子不说话,
心里却像被塞了团棉花。他看看屋里正哼着歌洗碗的苏巧娘,又想想老娘发红的眼眶,
第一次觉得这盘磨转得这么累,吱呀声里全是拧巴的滋味。
第四章:“倒贴”的婚事与消失的银镯子苏巧娘在王家住了五天,
王憨子的豆腐销量突然好了起来。南街的汉子们总借着买豆腐的由头,凑到摊子前看苏巧娘,
说她递豆腐时手腕转的弧度都比别家女人好看。王憨子每天收摊回来,钱袋都比以前鼓,
心里那点疑虑早被欢喜冲没了。这天晚饭时,苏巧娘突然放下筷子,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娘,憨子哥,我有个不情之请。”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
“我想留下来,给憨子哥做媳妇,伺候您二老。”王憨子手里的窝头“啪”掉在了桌上,
嘴里的咸菜还没咽下去,含糊地说:“你……你说啥?”“我不要彩礼,不要酒席,
”苏巧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想有个家。憨子哥是好人,您也是好人,
我愿这辈子都伺候你们。”老娘的脸沉了下来:“你那银镯子呢?
前儿个不是说要当掉给我买药吗?”苏巧娘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已经当了,
换了些当归和黄芪,在灶台上呢。”王憨子一看,灶台上果然摆着个药包,包装精致,
一看就不便宜。他心里的热乎劲直往上涌,扑通一声也跪在了老娘面前:“娘!您就答应吧!
巧娘姐对咱多好啊!”老娘盯着苏巧娘,看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苏巧娘的膝盖都跪红了,才缓缓叹了口气:“罢了,你俩要是愿意,就立个婚书吧,
别声张,免得让人说闲话。”王憨子乐得差点蹦起来,连夜就去请了里正来作证。
苏巧娘红着脸给他缝新鞋,针脚细密,鞋面上还绣了朵小小的豆花。
王憨子看着她低头的样子,觉得这盘磨终于磨出了甜头。婚书立的那天,苏巧娘去灶房烧水,
王憨子跟进去帮忙,却看见她正往灶膛里塞什么东西。“巧娘姐,你藏啥呢?”他笑着去抢,
却见是个红布包,打开一看,竟是那只银镯子!苏巧娘的脸瞬间白了,
连忙抢回去:“憨子哥,你听我解释……”“你不是当了吗?”王憨子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我是怕你嫌我穷,才没敢说。”苏巧娘的眼泪掉了下来,“这镯子是我男人的念想,
我舍不得……我想着先瞒着,等以后攒了钱,再把药钱补上……”她哭得肩膀发抖,
“憨子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你了?我不是故意的……”王憨子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没事没事,”他挠挠头,“留着就留着吧,念想嘛,该留着。
”苏巧娘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憨子哥,你真好。”王憨子的脸又红了,
没注意到苏巧娘埋在他胸口时,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她趁王憨子转身的功夫,
把银镯子塞进了院角的砖缝里,用土埋好——这镯子是上个月从邻县一个老光棍那骗来的,
留着早晚是个麻烦,藏起来才稳妥。夜里,王憨子躺在炕上,
听着隔壁苏巧娘屋里传来的纺线声,心里甜滋滋的。他摸了***口,
好像还留着她刚才扑过来时的温度。窗外的月光落在磨盘上,
“早生贵子”四个字泛着淡淡的光,他觉得,这盘磨终于要磨出好日子了。
第五章:南街的“豆腐西施”与张屠户的眼自打立了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