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泥地里的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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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家的土坯房在村子最东头,院墙是用碎砖和泥巴糊的,院子角落堆着半人高的柴火。

母亲接过她的帆布包随手扔在猪圈旁,指着灶台前的小板凳说:“以后早上五点起来烧水,鸡叫第二遍就得去挑水,别学你那死外公,教你些没用的念书把戏。”

第一晚苏棠被安排睡在猪圈隔间,稻草堆里的跳蚤咬得她整夜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母亲的骂声就像鞭子似的抽过来:“死人啊!

要等我端尿盆才起?”

她摸着黑摸到灶台,冰凉的铁锅冻得结了层薄霜,踮着脚够灶台上方的火柴,划了七根才点燃潮湿的柴火。

井台在村口老槐树下,井绳比她的胳膊还粗。

苏棠抱着木桶晃悠到井边,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桶扔下去,绳子却从冻僵的手里滑出去,“咚” 地砸在水面上。

她趴在井沿哭,眼泪掉进井里,惊起一圈圈涟漪。

路过的大伯母撇着嘴:“丫头片子就是没用,换作她哥,早就挑满缸了。”

早饭永远是弟弟苏强剩下的。

玉米糊糊里飘着几根咸菜,苏棠刚端起碗,父亲就把一个白面馒头塞进苏强手里:“多吃点,下午去镇上赶集。”

苏强故意把馒头掰碎了掉在地上,母亲赶紧捡起来吹吹,塞回儿子手里,转头瞪着苏棠:“看什么看?

还不快去割稻子!”

稻田在河对岸,镰刀比她的小臂还长。

苏棠学着大人的样子弓着腰,稻穗割到一半就被镰刀划破了手指。

血珠滴在金黄的稻穗上,她咬着唇不敢作声,母亲却在田埂上骂:“丧门星!

干活不行,添乱第一名!”

父亲蹲在田埂上抽烟,烟袋锅敲着石头的声音,比割稻子的沙沙声还刺耳。

中午回家做饭,柴火熏得她眼睛首流泪。

锅里的红薯稀饭刚冒泡,苏强就跑进来抢着要吃,烫得首跺脚。

母亲一把推开苏棠:“眼瞎了?

不知道先给你弟盛?”

她踉跄着撞在灶台角,额头起了个大包,却只能咬着唇把稀饭端给弟弟。

只有夜里,猪圈隔间的煤油灯亮起时,苏棠才能喘口气。

她从怀里掏出那本《安徒生童话》,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字一句地读。

书页被汗水浸得发皱,边角卷得像波浪,每个字都被她摸得发亮。

有次读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眼泪打湿了 “奶奶” 两个字,她突然想起外婆给她焐耳朵的手,布满裂口却暖得像炭火。

外公总在赶集日绕到村口。

他背着半篓子鸡蛋,袖管里藏着用油纸包的麦芽糖,往她手里塞时,粗糙的掌心蹭得她手心疼。

“丫头,” 外公蹲在田埂上,用树枝在泥地上写 “苏棠” 两个字,“这是你的名字,要记住,人活着不能像草,得像树,往高处长。”

十岁那年冬天,父亲发现了她藏在稻草堆里的书。

他把书撕得粉碎,扔在猪圈里喂猪,还罚她在雪地里跪了两个小时。

苏棠冻得嘴唇发紫,外婆踩着小脚跑过来,把她搂在怀里,解开棉袄把她的手塞进自己怀里:“咱不念了,外婆给你讲牛郎织女,讲孟姜女,比书上的好听。”

十六岁时,弟弟要去镇上读初中,家里没钱买自行车。

父亲把苏棠拉到邻村瘸腿老光棍家,说要换两头牛当彩礼。

苏棠死死攥着门框不肯走,外公拄着拐杖赶过来,一拐杖打在父亲背上:“我外孙女要读书!

你敢卖她,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那天外公跟父亲吵了整整一夜,烟袋锅敲得桌子砰砰响。

十七岁的夏天,外公在田里割稻子中暑了。

苏棠背着他往镇上医院跑,黄土路被晒得滚烫,她的布鞋磨破了底,脚底板全是血泡。

外公在她背上气若游丝:“丫头,一定要走出这山沟……” 十八岁的暑假,苏棠在父亲的骂声中收拾行李。

帆布包还是七岁时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毛。

她给父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闷得像敲鼓。

走到村口,外婆追出来,往她包里塞了两百块钱,是用手绢层层包着的,还有双连夜纳的布鞋,鞋底纳着 “平安” 两个字。

“丫头,” 外婆的手抖得厉害,“到了深圳…… 好好活…… 别像草一样……” 火车开动时,苏棠看见外婆站在月台上,白头发被风吹得乱舞,像株被秋霜打蔫的芦苇。

她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黄土坡越来越远,突然觉得那本被撕毁的童话书,那些田埂上的字,外公外婆的麦芽糖和布鞋,都化作了她骨头里的东西 —— 疼,却也硬。

火车轰隆隆地驶向南方,苏棠打开帆布包,外婆纳的布鞋里掉出张纸条,是外公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有力:“丫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但根要是扎得深,在哪都能发芽。”

她把纸条塞进贴身的口袋,摸了***口,那里好像还揣着外婆给的麦芽糖,甜得能盖过所有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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