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耳鸣、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
躺在床上的李强意识逐渐苏醒,但是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无尽的疼痛在脑海中一波一波袭来。
他努力的想探索的现在是什么情况,逐渐的能感到自身的身体,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重若千斤;想动动手脚,却毫无反应;
整个人仿佛被禁锢在木头人里面。
耳边却模糊传来声音:
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絮絮叨叨:
“···这可怎么办······烧一直不退····身体还没有反应········要是强子有个三长两短·····”
一个男人略带沉重压抑的声音传来:
“····哭·哭有什么用,早跟你说过,慈母多败儿!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天天的就知道惹是生非!
这下·········
大夫说了,看造化······”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只是一瞬。
一股庞杂、混乱、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入了他的意识核心!
南锣鼓巷、四合院、街溜子、哥们义气、打群架、敲闷棍、眼前一黑·····
融合、撕裂、消化……
终于,浪潮稍稍退去
现在李强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穿越了。
来到了1958年的南锣鼓巷,一个同样叫李强的青年身上。
这具前身是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为了所谓的“义气”,跟着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和另外一伙人争强斗狠,打斗中被人一棍子给脑袋开瓢,当场扑街,昏迷了三天,至今未醒,
而他刚刚经历的那种灵魂与身体剥离、意识吞噬的痛苦,正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在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内进行的残酷融合。
幸好,这具身体原主的意识本就因重创而濒临消散,否则,此刻活下来的还不知道是谁。
同时通过融合的记忆,他了解到了家庭的构成:
一家之主伪李父李铁柱,退伍军人,性格刚硬如铁,现是红星轧钢厂的5级电工,技术过硬,脾气更硬,对原身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失望透顶。;
一家之主真李母赵芳,没有正式工作,农村姑娘,是跟着丈夫进了城,平时靠着接些街道办分配的零活糊火柴盒、纳鞋底赚点微薄的生活费,对儿子溺爱又无奈,是原身最大的“保护伞”。
下一任顶梁柱:大哥李钢,20岁,在国营饭店跟一位大厨当徒弟,目前还在做帮厨,未能独立掌勺,但已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混吃混喝俩弟妹:双胞胎弟妹,弟弟李明,妹妹李月,13岁,还在上学,正处于有点怕这个混账哥哥,又偶尔能蹭到点好处的年纪。
他能感受着前身在这个家和院子的地位:父亲的失望,母亲的溺爱,弟弟妹妹的害怕,邻居的看不起、厌恶及害怕。
这尼玛的地狱开局啊
今年开始的跃进,明年可就开始要饿肚子。
········
李强的病床前。
赵芳正在用湿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儿子滚烫的额头,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李铁柱也黑着脸,坐在门框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皱着眉头,虽然二小子不争气,但是毕竟是他儿子,这几天各种找关系,寻找医生,但是作用都不大,可愁怀他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铁柱兄弟,我们来看看强子。“
一个听起来颇为沉稳正派的声音想起,是一大爷易中海的声音。
李铁柱闻声,猛地抽一口旱烟,然后反手将烟感往地上磕一磕,将里面的燃尽的烟丝磕出来,站起身。
赵芳也赶紧擦了擦眼泪。
李铁柱看着从中院一起过来的几个人,易中海打头,身后跟着院子里的几位重要人物,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闫富贵,还有闻讯来看热闹的贾东旭、许大茂和傻柱,当然也少不了还没有变成寡妇的秦淮茹。
“他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东旭、大茂、柱子……你们,你们费心了。。”
李铁柱声音有些沙哑,勉强招呼着。
随着几个人来到屋内,小小的耳房顿时就显得有些拥挤。
“唉,来看看孩子。”
易中海走到炕边,看着面色惨白、双目紧闭、额头缠着渗血纱布的李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痛惜,
只是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念头:‘多好的半大小子,要是跟着我,断不至于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惜了……’
“唉!你说这孩子·····怎么就怎么不小心呢!
铁柱,赵芳,你们也别太着急上火,
孩子年纪轻,难免行差踏错。
这次吃了大亏,想必也长了教训。
你们做父母的,千万保重身体,别急坏了。
强子年轻,底子好,只要人能醒过来,往后好好引导,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这时刘海中垫着他的小肚子,官腔十足的接话:
“老易这话在理!
但是老李啊,问题的根子,还是在平时管教不严!
俗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出高徒!
家风,家风最重要!
你看看我们家光天和光福,我就从来不允许他们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等强子醒来,你得好好拾掇拾掇他,按照我的方法来,保证给他板正过来!”
李强这会心里妈卖批的,去你大爷的刘海中!
按你的方法?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的儿子看见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那叫教育?
那叫抖你官威!
你们家那几个小子以后有能养活自己的能力不跑才怪!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小眼睛里精光一闪,凑近李铁柱和赵芳,压低了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铁柱,赵芳,老易和老刘说得都在理。
不过嘛……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让孩子先醒过来。
这人昏迷久了,魂儿不稳呐。
老话讲,冲喜冲喜,一冲就喜。
依我看,是不是赶紧托人给强子说门亲事?
用这大喜事冲一冲,没准这晦气就散了,人立马就精神了!”
他话锋一转,声音更低了:
“正好,我们学校有个同事的远房外甥女,乡下姑娘,人老实,身体壮实,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这年头,城里户口金贵,人家姑娘家有心嫁入城里,但是彩礼不能少。
还有这说媒的谢礼,人家姑娘和家人过来相看,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
现在东西是难寻摸,不过为了孩子,该打点的还得打点,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芳听得一愣一愣的,“冲喜”这老法子她倒是听过,心里乱糟糟的竟真有了一丝动摇。
李铁柱的脸色却更黑了,闷声打断:
“多谢他三大爷操心,还是先等孩子醒了再说这些吧!”
一旁的许大茂阴阳怪气地插嘴,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满屋子人都听见:
“要我说啊,强子这也是点儿背。
那帮人下手忒黑。
不过话说回来,这街面上混,哪能不得罪人?
平时要是稳稳当当的,这祸事它也找不上门不是?
唉,可惜了了……”
这话听着像是同情,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戳戳地指摘李强自己惹是生非,活该倒霉。
傻柱一听就毛了,他虽然也看不上李强这街溜子做派,但更见不得许大茂这小人躲在一边说风凉话,立马呛声道:“孙zei!你丫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把你那粪瓢嘴闭上!人还躺着呢你在这放闲屁?找抽呢是吧?”
许大茂脖子一缩,往易中海身后躲了躲,嘟囔道:“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得,我好人没好报……”
一屋子人,真心实意的关切少,看热闹、显摆自己、算计好处、说风凉话的多。这狭小的病床前,俨然成了四合院人情世故、众生百态的微缩舞台。
李铁柱和赵芳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话,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堵又疼,却还得强撑着应付。
而谁也不知道,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李强,
‘冲喜?谢礼?’
‘按你的方法教育?’
‘点儿背?活该?’
一股无名的邪火,混杂着原身残留的不甘和现代灵魂的愤怒,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蔓延。
等着……都他妈给老子等着……
等老子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