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排挤的哑火小火龙
多年的社畜生涯告诉他，贸然接触一个心灵受创的“潜在员工”，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需要观察，需要更多的信息。
于是，他像个蹩脚的侦探，借着公园树木的掩护，悄悄留意着那只被遗弃的小火龙。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火龙就那样蜷缩在树下，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块橘红色的石头。
只有它尾巴尖上那簇微弱得可怜的火焰，还在证明着它的生命迹象。
偶尔有其他训练家带着他们的宝可梦经过。
一只活泼的伊布好奇地凑过去，嗅了嗅小火龙。
小火龙只是微微动了动，把头埋得更深。
伊布的训练家，一个年轻女孩，连忙把自己的伊布唤回来，小声嘀咕着：“别靠太近啦，听说那只小火龙很奇怪的，火焰都没力气，可能生病了呢。”
另一边，几个结伴的训练家也注意到了它。
“看，那不是王浩那家伙刚扔下的小火龙吗？”
“啧啧，真惨。
不过也怪它自己不争气，连火花都用不好，养着也是浪费精灵食物。”
“就是，王浩可是冲着这届‘新人王’去的，带着它确实是累赘。”
“听说之前在其他饲育屋也待过，好像因为太‘哑火’，被别的火系宝可梦排挤，这才转到王浩手里的。”
议论声不大，但顺风飘过来，一字不落地钻进林逸的耳朵里。
“哑火”、“累赘”、“被排挤”……这些词汇像一根根小针，扎在他的心头。
他甚至不需要动用那刚刚获得的羁绊之眼，都能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沮丧和自卑。
他再次集中精神，看向小火龙。
视野切换，那灰暗的色调几乎要将那点璀璨的金色完全吞没。
代表“悲伤”的深蓝色和代表“自我否定”的灰黑色如同浓雾般弥漫。
而那丝潜藏在金色光点核心的黑白流光，似乎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躁动着，透出一丝不安定的气息。
“职场霸凌……不，这是‘训练家场地’霸凌啊。”
林逸喃喃自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自己刚入职时，因为不熟悉流程被前辈当众训斥的场景，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与此刻的小火龙何其相似。
但不同的是，他有能力为自己辩驳，或者干脆辞职走人。
而这只小火龙，它无法开口，它的价值似乎完全系于那喷吐火焰的能力之上，当它无法达到期望时，遭遇的就是***裸的抛弃。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源，正是那只小火龙。
它饿了。
小家伙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一双因为湿润而显得格外明亮的大眼睛。
它茫然地看了看西周，空无一人。
之前的训练家没有留下任何食物。
它挣扎着站起来，尾巴耷拉着，开始在附近的草丛里嗅来嗅去，希望能找到一些能果腹的树果或者人类掉落的食物残渣。
但它显然运气不好。
这个公园被打理得很干净，偶尔有几颗散落的橙橙果，也早被动作更快的宝可梦捡走了。
小火龙扒拉了半天，只找到几片干枯的树叶。
它尝试性地咬了一口，立刻苦着脸吐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饥饿，加上被遗弃的悲伤，让它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蓄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在泥土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林逸看着它用爪子抹眼泪，结果因为爪子沾了泥土，把脸擦得一道黑一道橘，看起来更加可怜又好笑。
“唉……”林逸叹了口气。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不是什么潜力无限的“神兽预备役”，这首先是一个饿了肚子、受了委屈的小家伙。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坐久了而有些发皱的衬衫——尽管这衬衫明天可能就不属于“上班族”的范畴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和善的毫无威胁的普通人，然后朝着小火龙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但小火龙还是非常警觉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靠近的人类。
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尾巴上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似乎想鼓起勇气威胁对方，但那火焰实在太小，毫无威慑力，反而显得它更加怯懦。
“嘿，别怕，小家伙。”
林逸在距离它几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保持着一个不会给对方造成压迫感的高度，“我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来笑话你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可信。
小火龙依然警惕地看着他，小爪子紧张地抠着地面。
林逸想了想，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
口袋里除了手机、钥匙和那个该死的离职证明，空空如也。
他倒是想变出个精灵食物或者美味的树果，可惜他没有。
忽然，他摸到了早上出门时，顺手在便利店买的一个红薯。
本来是打算当加班宵夜的，现在看来，有了更好的用途。
他掏出那个用塑料袋装着的、还带着他体温的红薯，在小火龙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个……”林逸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像拐卖……呃，像真诚的邀请，“看起来不怎么样，对吧？
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能让它变得很好吃哦。”
小火龙的目光被那个形状奇怪的、硬邦邦的红薯吸引了一下，但随即又怀疑地看向林逸，似乎在判断这个两脚兽是不是在骗它。
林逸也不多解释，他左右看了看，捡来几根干燥的树枝，又找来几块石头，笨手笨脚地垒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他把红薯放在中间，然后对着小火龙，指了指那堆柴火，又指了指小火龙的嘴巴。
“那个……能借个火吗？”
他做了个“喷火”的手势。
小火龙愣住了。
借火？
这个人类……向它借火？
它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往后退缩，眼神里充满了不自信。
它不行，它喷不出像样的火焰，它会搞砸的。
“没关系，试试看嘛。”
林逸鼓励道，眼神里没有任何轻视，只有纯粹的期待，“不需要很大的火苗，一点点，能点燃这些树枝就好。
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相信你可以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
但小火龙己经很久很久，没有从人类口中听到过了。
它看着林逸那双平静而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堆干柴和那个奇怪的食物。
一种微弱的、几乎己经被它遗忘的勇气，悄悄从心底冒了出来。
它犹豫着，向前挪了一小步，张开嘴，努力调动着体内的火系能量。
这一次，没有训练家的呵斥，没有其他宝可梦的对比，只有一个陌生人类温和的注视。
一小簇火星，夹杂着微弱的火苗，从它口中喷出，落在了干柴上。
柴火被点燃了，发出噼啪的轻响，橘红色的火苗开始欢快地跳跃起来。
成功了！
小火龙自己都愣住了，它看着那团小小的篝火，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林逸立刻送上真诚的夸赞：“看！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火候刚刚好！”
他小心地将红薯挪到火堆旁，开始慢慢地翻转烘烤。
渐渐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甘甜的香气，从烤熟的红薯皮里渗透出来，在空气中弥漫。
这股香气，对于饥肠辘辘的小火龙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它不自觉地向前又挪了几步，鼻子用力地嗅着，大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在火焰炙烤下逐渐变得软塌塌、流出诱人糖汁的烤红薯，尾巴上的火焰，似乎也因为期待而稍微明亮稳定了一点点。
林逸看着小家伙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又看了看手中这个即将成为“诱饵”的烤红薯，心里那个关于“宝可梦人力资源应用”的荒唐计划，逐渐有了一个无比实在的开端。
或许，改变世界的第一步，就是从喂饱一个被遗弃的员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