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是德妃宫中的绣娘。因绣功一绝,遭人陷害,为德妃娘娘献上被毁掉的绣品。
德妃命人用针戳烂了阿娘的手指。“本宫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既然你这么没用,
这双手不要也罢。”德妃娘娘发话,无人敢为阿娘医治。阿娘双手溃烂,再也拿不了针线,
一条白绫吊死在房檐之下。一年后,德妃抚摸着我的绣品,笑着说。“本宫看你绣工不错,
便留在本宫这里伺候本宫吧。”我磕头谢恩,心下冷笑。我终于走到了这个位置。1绣局里。
地上跪满了人。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德妃宫里的绣品是最好的,
皇上、太后宫里的绣品一直交由德妃宫里的绣娘负责。
德妃经常借此奚落嘲笑其他宫里的绣娘技艺拙劣,难登大雅之堂。三个月后是太后的寿宴。
听说皇后宫里请来了京里有名的绣娘,要为太后绣一幅山河图祝寿。
皇后这是明着和德妃对上了,德妃怎能容忍皇后踩她一脚。催促绣局务必要拿出最好的绣品,
压皇后一头。不过这几次交上去的绣品都没有让德妃满意,眼看着只剩三个月了,
德妃终于下了最后通牒。没有满意的绣品,那就提头来见。三天后,一行人穿过宫道,
来到长春宫正殿等待德妃接见。长春宫精致奢华,因德妃喜爱兰花,
殿内种满了各类品种的兰花,一进去就芳香馥郁,芬芳扑鼻。正殿上挂着“长春宫”的牌匾。
“长春”我喃喃自语。“不知道德妃娘娘是否能够如此名,长春不败呢。
”为首的是名叫阮娘的绣娘,她绣的正是一幅山河图,山峦绵延,溪水川流,美是美,
却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没有磅礴壮丽之感。德妃只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第二个人绣的是一幅盛开的芍药图,花边层层叠叠,娇艳欲滴,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德妃皱起眉头,轻轻瞥了这位绣娘一眼,开口问她。“你为何要绣芍药,有什么说法吗?
”绣娘赶紧跪下,她以为自己得了德妃娘娘的青睐,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绣品。
“古人云:芍药承春恩,何曾羡牡丹。娘娘在奴婢心里,就如同这芍药一样,花团锦簇,
无人能及。”德妃冷笑一声。“好一个何曾羡牡丹,牡丹指的是皇后,
你的意思可是让本宫不要与皇后相争,本宫永远也比不过皇后吗?”不待绣娘辩解,
身后的太监已经拉着她的胳膊粗鲁地拖了向外走。绣娘撕心裂肺地求饶声在耳边久久围绕。
我身边绣娘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我毫不在意,
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好像一个绣娘的死对我并没有任何触动。德妃环视了一圈,
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她朱唇轻启。“你不怕?”“不怕。”德妃轻笑了一声。“为何不怕。
”“因为娘娘一定会留下奴婢的绣品,所以奴婢不怕。”“哦?既然如此,那就给本宫看看,
若果真绣得极好,本宫就赏你黄金百两,若不能让本宫满意,本宫也赏你,
当作你的殡葬之用。”旁边的人看我的目光五味杂陈,有震惊,有佩服,更多的是嘲弄。
好像我是个傻子,方才阮娘那么好的绣品都没有获得德妃的青眼,
我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绣品好。我在宫女的帮助下打开绣品。是一尊观音,慈眉善目,
栩栩如生,玉瓶甘露柳枝点,一扬一洒,挥向世间。德妃还未开口,
阮娘已经跪下对着德妃说。“娘娘,这不过是最平常的手艺,绣局里的绣娘都可绣出来,
这丫头是绣局里新来的,没什么见识,求娘娘饶她一命。”她话里话外都在为我请求,
实则一句话就给我定了死罪。我没理她,示意身边的宫女把绣品翻了个面。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德妃更是怔愣在当地。是莲花,翩翩莲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
挺立于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莲花的花瓣轻轻展开,露出金黄色的花蕊。
莲池中央,一位神明般的女子***莲台之上,闭目,双手合十,玉容静默,丹唇未启,
眉目清澈,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出德妃的容颜。阮娘惊讶地开口。“竟然是双面异色绣!
”德妃沉浸其中,她轻轻地抚摸着绣品中人的脸。“这是本宫吗?”我恭敬地跪倒磕头。
“奴婢绣工拙劣,虽能绣出形,但神却不及娘娘十分之一。”这话十分受用,
德妃满意地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奴婢芸娘。”“本宫看你绣工不错,
这次太后寿宴的绣品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压过皇后,不然,你知道后果。”太后寿宴这天,
德妃献上了一幅百寿图。百寿图原不稀奇,但百寿图的背面是一幅《妙法莲华经》。
太后潜心礼佛多年,自然对这份礼物赞不绝口。一对比,皇后的山河图也不过如此。
德妃此举不仅打压了皇后,皇上对她更是满意。一时间风头无两,盛宠更甚从前。
我也被德妃调到了跟前伺候。2阿娘原是德妃宫里的绣娘之首,一手绣工出神入化。
阿娘说我颇有天赋,每每让我跟着她学习。“阿娘希望你以后能够接替我的位置,
成为绣娘之首。”但我对此嗤之以鼻。“我才不要做什么绣娘之首,等阿娘老了,
我就带着阿娘去浪迹天涯。”阿娘宠溺地点点我的头,抱着我摇晃。“好啊,
等阿娘绣完这一幅绣品,就带芸儿去浪迹天涯。
”皇后请宫外的画师为自己画了一幅凤凰涅槃,邀请各宫妃嫔前去欣赏。
众人自然奉承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和皇上龙凤呈祥,伉俪情深。德妃憋了一肚气,
回到宫里就命令绣局一定要绣一幅更好的凤凰图出来。为着这幅凤凰图,
阿娘已经几天没有合眼。这天,她早早就来到长春宫给德妃呈上绣品。却没有想到,
打开绣品后,原本凌云翱翔的凤凰却变成了一只山鸡。它耷拉着头,
仿佛在嘲笑德妃东施效颦,山鸡永远变不成凤凰。德妃勃然大怒,
阿娘被太监狠狠地摁倒在地。“***,你这是笑话本宫痴心妄想,比起皇后的凤凰,
本宫只配做一只山鸡不是。”“来人,拿针戳烂她的手!”十指连心,阿娘痛得晕了过去。
德妃仍不解气,命人每天用针扎阿娘的手指,不许人为她医治。
此时已经成为绣娘之首的阮娘带着人来到阿娘的房间。阿娘像一块破布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
她伸脚踩到阿娘的手上,用力地碾了碾。“孟娘,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昔日你一直压我一头,如今却落得这样落魄的下场。
”阿娘才明白当初的绣品是阮娘做了手脚。可是如今,即便能够洗清嫌疑,阿娘的手也废了。
当晚,阿娘一条白绫吊死在房檐之下。我几经打听,
才从出入的宫女口中得知阿娘真正的死因。抚摸着阿娘留在家中的针线绣品。阿娘,
我会走到您当初的位置,站在仇人面前,看着他们绝望的哭泣。以慰您在天之灵。
3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德妃就已经是侧福晋。皇上登基以后,她一举封妃,荣宠不断。
德妃家世显赫,父亲赵怀峰是镇国大将军。皇子夺嫡时,
德妃的父亲靠着手中的兵权为皇上杀出一条血路。
皇上如今的江山可以说一半都是德妃父亲的功劳,可谓是皇上的肱股之臣。德妃没有皇子。
若是他日诞下皇子,恐怕皇后的宝座都岌岌可危。所以皇后和德妃之间争权夺势,
注定是不死不休。4这天给皇后请安回来,德妃神色不悦,回宫就摔了一套莲纹青花小碗。
“她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就敢支使本宫,待本宫来日诞下皇子,
定要把这个***拉下皇后宝座。”碧荷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是否让芸娘负责。
”德妃白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开口。“让底下的人去办吧,这么好的差事,
让她们给本宫接稳了。”我不明所以,下来询问碧荷才知道,晨起请安的时候,皇上也在。
皇后一个劲儿夸赞德妃宫里的绣娘手艺好。“德妃妹妹宫里绣娘的手艺最是拔尖的,
姐姐我看得好生羡慕啊。”德妃淡淡地回答。“娘娘谬赞了。
”皇后仿佛没有感受到德妃的敷衍,依然热情地开口。“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这个福气,
请妹妹宫里的绣娘为本宫绣一幅牡丹图呢?”“娘娘想要绣牡丹图,
可自己寻找更优秀的绣娘,妹妹宫里绣娘的技艺拙劣,怎配的上娘娘呢。
”德妃言下之意想要拒绝。皇后捂嘴轻笑,对着皇上开口。“皇上,德妃妹妹这是不愿意呢,
她给皇额娘的那幅百寿图,皇额娘可是赞不绝口,到了妹妹嘴里,便成了绣娘技艺拙劣了。
”皇上挑眉看了德妃一眼,清了清嗓子并未说话。德妃委屈地望着皇上,不情不愿地应下。
“既然娘娘想要,臣妾让绣娘绣就是了。”她毕竟是皇后,又当着皇上的面,
德妃也不敢公然违抗旨意,但心里却觉得,皇后借此讽刺,自己身为皇后,
她不过是一个妃子,还不是要唯命是从。回宫之后,德妃这才大发雷霆。
我讨好地挽着碧荷的胳膊。“碧荷姐姐,您也累了,我去绣局通传吧,您歇一歇。
”碧荷见我这狗腿子样儿,轻蔑一笑,把胳膊抽出来,没好气的说。“去吧。”来到绣局,
我只说德妃娘娘让绣一幅牡丹图,却未说作何用。自上次太后寿宴之事,
阮娘早已对我心有不满。立刻应下来,并说此事由她负责,让我不要插手,
生怕我又抢了她的功劳。我面上波澜不惊,虚伪地恭维她。“阮娘技艺最好了,
定能让德妃娘娘满意。”她看都没看我一眼,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看来是胸有成竹。
5今天是给皇后呈上绣品的日子。阮娘端着手里的绣品恭敬地站在堂下等候,
德妃躺在美人榻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吩咐身边的人。“给皇后送过去吧。
”碧荷从皇后宫里回来,迟疑着不敢上前,德妃不悦地扔掉手里把玩的玉如意。
“有什么话就快说,等着本宫请你说吗?”碧荷慌乱地跪倒在地。“娘娘,
皇后娘娘说这么好的绣品要和各宫姐妹一同欣赏,让您即刻前去御花园。
”德妃拿起扔在一旁的玉如意狠狠掷到地上,宫女太监立刻跪倒了一片,连声高呼。
“娘娘息怒!”在一旁等待的阮娘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绣品得到皇后的喜欢,
那就是得罪了德妃娘娘。她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碧荷眼见德妃起身,
一脚把阮娘踢到一边,走上前搀扶着德妃向外走。路过阮娘身边,德妃朱唇轻启,
笑意吟吟却不达眼底,开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做得很好!”阮娘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我看着阮娘,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知道你可否喜欢我送你的大礼,你的好福气还在后面等着呢。德妃瞥见站在一旁的我。
“你也跟着来吧。”我乖巧地跟在众位宫人身后。来到翊坤宫,各宫妃嫔早已经落座等候,
皇后坐在上首,看到德妃走过来。她笑里藏刀地开口。“妹妹可让各位姐妹好等啊。
”德妃也不示弱。“臣妾来见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梳妆打扮,方显尊敬。”她嘴里说着尊敬,
却连礼都没有向皇后行,就自顾自地坐下了。皇后眸光闪烁,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还是旁边的欣嫔解围。“皇后娘娘邀各位姐妹来看绣品,不知道这绣品在哪里,
也好让我们都看一看啊。”话音刚落,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丹青就端着绣品走出来了。
这是一幅热烈绽放的牡丹图,漫山遍野的牡丹,五彩缤纷,犹如一幅连绵不断,
精妙绝伦的五彩锦缎。“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也就只有皇后娘娘配得上如此国色天香的牡丹了。”“不愧是花中之王,
正如皇后娘娘一般尊贵无比,母仪天下。”皇后显然对众人的恭维很受用,
嘴角挂上了得意的笑容。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6这时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
众人沉浸在对绣品的品头论足中,并没有人注意到。直到声音越来越大,
眼尖的宫女指着空中一团密密麻麻的黑色,像乌云一样向着我们迅速移动。终于有人看清了,
一个太监扯着尖利的嗓音。“娘娘,是蜜蜂,是蜂群!是牡丹图引来了蜂群!
”嫔妃们花容失色地尖叫,皇后疾言厉色地指着德妃。“德妃,看你做的好事!
”皇后转头强装镇定地想要安抚嫔妃,待她看清空中的蜂群,不由得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死死地掐着身旁宫女的胳膊。“快,快保护好你们的主子,快点回宫!”御花园乱成一团,
蜂群已经到了眼前,尖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妃嫔们已经无暇顾及礼仪,
慌不择路地四散逃窜,更有人在地上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哭嚎。德妃紧紧地盯着靠近地蜂群,
她脸色惨白,扶着椅子站不起来。身边的宫女也已经不知所措,愣在当地。我顾不上冒犯,
一把拉起德妃,脱下外衫套在她的头上。“娘娘,请恕奴婢死罪,奴婢带娘娘回宫。
”我顾不得蜜蜂叮在身上的疼痛,护着德妃一路跑回了宫中。德妃倚在美人榻上喘着粗气,
发髻已经散落,左脸红肿,显然还是被蜜蜂叮到了,显得狼狈不堪,宫女们不知发生了何事,
看着德妃铁青的脸色也不敢询问。我强忍着浑身的刺痛,跪地磕头。
“求德妃娘娘饶奴婢一命,奴婢一时情急,冒犯了娘娘玉体,求娘娘恕罪!若娘娘要罚奴婢,
也请先请太医看过娘娘脸上的伤口再罚吧!”听了我的话,德妃不怒反笑。“你护主有功,
何罪之有,以后你就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吧。”德妃身边的碧荷被人抬了回来,
她浑身肿胀不堪,已经药石无医。各宫妃嫔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连皇后娘娘都受伤受惊,
皇上听闻自然震怒。绣品是德妃宫里出去的,此事自然怪到了德妃头上,
皇上不得不将德妃禁足。往日热闹的长春宫,如今门可罗雀。
德妃以为是皇后在绣品上做了手脚,陷害她才会让她被皇上厌弃。更是对皇后恨之入骨。
暂时奈何不了皇后,德妃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纾解。我旁敲侧击提起绣品一事,
会不会是绣娘被皇后收买,嫁祸于德妃。德妃才想起阮娘,她命宫人折断了阮娘的手指,
挑断手筋脚筋扔到乱葬岗。黄泉路上,想必阿娘已经见到了阮娘。还有德妃,
这只是开胃小菜,她早晚也要下去向阿娘恕罪。7德妃被禁足数日,皇上未曾踏入长春宫,
她的脾气越发不好。宫女太监们整日战战兢兢,生怕了惹恼了她,招来杀身之祸。
今日德妃又摔了茶盏,她一把打掉我手里的梳子,抚摸着左脸,气急败坏地说。
“怎么这么多日了,本宫的脸还不好。”德妃的左脸依旧高高肿起,眼睛甚至有些变形,
看起来滑稽可笑。我赶紧重新换上一杯茶水。“娘娘莫生气,或许是天气炎热,
皇上又许久不来长春宫,娘娘心情焦虑,才影响了伤口的恢复。”德妃冷冷地看着我,
一盏滚烫的热茶浇在我的身上,我不敢出声。“谁说皇上不来看本宫,你们都盼着本宫失宠,
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带着护甲的手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脸上瞬间被划开三道伤口,
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我跪在德妃脚边,轻轻地捶着德妃的腿。“娘娘,奴婢在乡下的时候,
听闻有一名叫紫螺壳的宝贝,里面的东西叫蛟龙髓,女子涂了不仅容貌会越来越美,
还可以帮助有孕。”德妃眼睛一亮,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真的吗?
哪里可得这蛟龙髓”我垂头告罪。“娘娘恕罪,奴婢也只是听闻,不过娘娘的父亲权势滔天,
想要这蛟龙髓,想必也不是难事。”德妃思忖半晌,满意地笑了。“你下去吧,
找个大夫把脸上的伤看一看,这两日便不用来伺候了。”8德妃终于获得了蛟龙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