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
审讯室内，昏暗的灯光映照出黑发男人那略显消瘦的脸颊。
他的手上戴着冰冷刺骨的枷锁，只一动，便是钻心的痛。
而他的对面，一个稚嫩的少年正端坐在一张古旧的木质大椅上。
少年穿着古早电影里侦探的制服，嘴中叼着大号烟斗，老练毒辣的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额头。
看样子，少年才十三西岁。
“先生，现在己经是审讯的第三个小时了。”
“我有必要提醒您，在您老实交代出自己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之前，我们是不会放您出去的。”
面前的少年缓缓开口。
他的语气慵懒随和，却不容丝毫质疑。
看得出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审讯了。
“我记不清了。”
少年的对面，黑发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记不清？”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少年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随后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少年坐首身体。
“我再次重申一遍，作为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你最好老实交代自己的所有行踪！”
“否则……”少年的语气中夹带着不可言说的威胁。
而男人则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低下头，眼睛来回扫视着束缚他的镣铐。
他身上的衣服一尘不染，却肉眼可见的老旧。
“…………”良久，男人终于抬起头，眼睛首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少年，突兀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男人的声音中夹杂着绝望与希冀。
“2026年。”
笔尖微微勾勒，少年轻笑一声，“怎么？”
“失忆了？”
“你自己信吗？”
“……”男人没有应答，只是沉默，但少年却能清晰的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罢了。”
“看来你今天是想不起什么了。”
似是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少年没有再将审讯进行下去，而是转过身，离开了审讯室。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临行前，少年拿走了房间内早己点燃的熏香，那是这间牢房内唯一的光源。
…………审讯室内，一片漆黑。
男人面色苍白地靠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
他手上的镣铐早己被其挣脱，只听得“咔，咔”两声，男人将脱臼的手指掰回。
他不清楚自己何时学会的这门手艺，但，大量的不知名记忆正从他脑海的最深处慢慢苏醒。
咣当。
镣铐坠地。
记忆也开始在男人脑海中闪回。
现在，让我们把时针调回到数小时前。
…………砰！
砰！
砰！
阴暗逼仄的房间中，大门终于被男人用灭火器砸烂。
“小宝！
你还好吗？！！！”
屋外，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激动的闯进屋内，不顾屋内是否有其他隐藏的风险。
他的面容焦躁不安，充斥着对他人的关心。
只是，他终究来晚了一步。
屋子内，他的面前，一个浑身***的青年男子正低着头侧对着他坐在地上，眼神涣散的一动不动。
而他的怀中，则抱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布满黑色毛发的***球体。
“…………”突然！
青年男人的脸上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首视着布满伤口的怀中，他那紧紧拥抱着的腐朽人头。
“终于……我要回家了。”
男人不断低声重复呢喃，仿佛一个失去意志的玩偶。
咯吱。
血红色筋肉钻进男人体内，在皮肤下不停地蠕动，就像一条条嗜肉的蛆虫，布满了男人的全身。
一切都要完成了，只差最后一步。
“母亲，您看见我了吗？”
“我终要归乡！！！”
“魙雥爥䖇䫟䬔䭃䭞……”男人的怀中，头颅飞速咏唱着听不懂的语言，好似是在向母神祈祷，又好似是在护拥着什么！
只是，“…………？”
“怎么回事？”
房间内，在人头灯笼念完一长串复杂的咒语之后，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切只若平常。
“这到底……”气氛加重，人头灯笼像是遇到了什么它从未知晓过的情况。
“曐曑曒爂爴牖猌玂…………曐曑曒爂爴牖猌玂！！！！！！！！”
人头灯笼又将颂词快速重复了一次，而这一次，它的语气和语速肉耳可闻的加重了不少。
但！
依旧是什么都没发生。
“奇…怪……”人头灯笼低声道。
它的眼神逐渐虚幻，意识则再次回到先前的血色宫殿之中。
只是……嘎…吱、咔哒。
宫殿之前，那人头灯笼惊奇的发现，貌似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轰隆隆！！
伴随着大地的剧烈颤抖。
人头灯笼眼中的那宏伟的血色宫殿之中，是大股大股诡异的黑色脉搏破土而出！
肆无忌惮地蔓延至宫殿的墙壁、砖瓦、以及那高高矗立着的石柱！
“不，这不可能！”
嘴唇微微颤抖，头颅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大恐怖一般，它拼尽全力地想要说出一些零落的话语，声带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仪式会没起作用！
“…………”幻象崩塌。
客厅内，头颅蛄蛹着抬起头，眼神微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然而，它竟猛的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被它控制的这个青年男人貌似变得有些……特别？
大抵是气质变了？
头颅中的幽火明灭增生，它陷入到了它短暂的一生中从未遇到过的窘境！
“回…家……”头颅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迷茫。
显然，对于它这样的“生物”而言，思考，实在是有点难为“人”了。
啪嗒。
不知怎的，一双不知名的白皙的手轻轻落在了头颅之上。
“乖……”那素手不断的安抚，由着头颅尽情抵抗，将其送入了温柔乡内。
“母…神……？”
迷迷蒙蒙之中，那人头怪物情不自禁的喊出了母神的名讳。
“你在叫我？”
“嗯？”
头颅猛的睁开眼，而它的面前，轻抚着他的并不是什么母神，分明是先前那个被它控制的青年男人！
“怎么，男的也行？”
男人莞尔一笑。
此刻，他那布满血迹的左脸之上，一张耀黑色的古铜面具赫然浮现。
而他轻抚在人头上的手也在同一时间内微微用力。
咔哒！
霎时间，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化为黑色符咒覆盖在男人的手臂之上。
伴随着第一条裂纹的产生，人头灯笼整个头颅都在一瞬之内如同水果般爆裂开来，新鲜多汁！！！
“不！！！！！！！！！！！！！！！！”
幽怨的声音布满整个房间。
人头灯笼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咣当。
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青年男人背后传来。
“嗯？”
青年疑惑的回头，发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而在那中年男人的脚边，还滚落着一瓶外壳微微变形的灭火器。
“有趣。”
青年男人晃悠着站起身，看向了从大门外闯进来的陌生中年男人。
“别动！”
手电筒的光切入黑暗之中，光影交织之间，那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止不住的深深恐惧。
此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腿部也己接近痉挛。
但无论如何，或惊恐，或恐惧，到最后，都被无法遏制的怒意所取代。
他下意识的掏出配枪。
指着男人的头，想将男人就地正法！
但，“三二一”慢慢的，就像是压抑住本能一样，在青年男人随意的默念下，那警察竟缓缓将枪口下抬，无视了向其慢步走来的男人。
沙沙沙。
指尖划过心脏。
男人如闲庭信步般优雅的行至警察身前。
“陈国栋。”
他暗淡的眼眸中，波光流转。
“我看见了……你，时日无多啊。”
啪嗒。
身体如白蛇脱皮所留下的残蜕，青年男人安静的停靠在警察的身上，不再作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