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握着筷子，盯着火锅里翻滚的毛肚，根本没心思吃。手机在桌角震了一下，

是闺蜜晓雯发来的微信："林悦，我刚才看到的，不会有错。听我的，快跑。

"我抬头看向包厢门口，男友程远正在门外打电话，侧脸棱角分明，西装衬衫一丝不苟。

透过玻璃门，他对着电话点头微笑的样子，温和又得体。就是这个男人，三个小时前，

我的法医闺蜜只看了他五分钟，就在洗手间拉着我说："这个人有问题，你最好离他远点。

""你看出什么了？"我当时问。晓雯抿着唇，

眼神里有种职业性的冷静和某种我读不懂的担忧："他给服务员递菜单的时候，

手背上有两道很浅的抓痕，已经结痂了。刚才你去点歌，他盯着你的背影，眼神不对。还有，

他从进门到现在，至少看了你手机屏幕三次。""那又怎样？"我笑了笑，觉得她多虑了，

"抓痕可能是工作时不小心的，看手机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都是这样的。"晓雯没再说话，

只是盯着我看了好几秒，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小心。但记住我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跑，别犹豫。"现在，程远推门进来了，

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怎么不吃？是不是锅底太辣了？我让他们换个鸳鸯锅。

"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我肩上，力度不轻不重。我说不辣，挺好的。

但那股不安从胃里慢慢爬上了喉咙。1我和程远在一起两年零三个月。

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组织的行业交流会上，那天下着小雨，我忘带伞，

正准备冒雨跑去地铁站，他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走过来："去哪个方向？我送你。

"声音很好听，带着点磁性。我抬头，看见他的眼睛，深邃又温柔。那一瞬间我就知道，

这个人可能会在我生命里停留很久。他比我大四岁，在一家传统制造业企业做部门主管，

月薪两万五。有房，在浦东，一套九十平的两居室，贷款还剩八年。有车，一辆大众帕萨特，

开了三年。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最初吸引我的，是他的稳重和体贴。

他会记得我说过的每一件小事。我随口提过喜欢吃某家的芝士蛋糕，

一周后他就买了送到我公司楼下。我说最近工作压力大，

他就每天早上给我发一条鼓励的信息，从来没断过。我爸妈很喜欢他。

去年春节我带他回老家，他给我妈买了一条羊绒围巾，两千八，挑了很久。

给我爸带了一瓶老家那边买不到的酱香酒，八百多一瓶。晚上陪我爸喝酒聊天，

第二天主动起来帮我妈做早饭。我妈拉着我的手说："这小伙子不错，靠谱。你要好好珍惜。

"我点头。我当然珍惜。二十八岁，在上海，

遇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合适、又真心对我好的人，不容易。我的大学室友群里，四个人，

两个还单着，一个闪婚又离了。三月份，程远求婚了。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日料店，

他当着服务员和邻桌客人的面单膝跪下，手里捧着一枚钻戒。不大，50分，但净度很好，

花了他小三万。"林悦，嫁给我好吗？我保证会对你好一辈子。"我哭着答应了。从那以后，

他对我更好了。每天早上醒来第一条消息是他的早安，晚上睡前最后一条也是他的晚安。

他会问我今天吃了什么，见了谁，心情怎么样。有一次我和同事加班到晚上十点，

他在公司楼下等我，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他说："我怕你太累，想陪你一起回家。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感动里，好像藏着一些我当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2聚餐结束后，我和程远打车回家。他住在浦东，我住在徐汇，平时各住各的，

周末会在一起。今天是周五，按计划我应该去他那边住。车上，他搂着我，

低头闻我头发："今天见你朋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没有啊，晓雯就是那个性格，

对谁都冷冷的。"我说。"她做法医的？""嗯，刑侦的法医，经常要去现场。

"程远沉默了几秒："难怪气场这么冷。这种工作，对女孩子来说太辛苦了。

"我笑："她喜欢啊，从小就想做这个。""你和她关系很好？"他问。

"当然好啊,大学室友,认识十年了。""她谈过恋爱吗？"我愣了一下："谈过一次，

但没成。怎么突然问这个？"程远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她看起来对感情挺悲观的。

你少和这种负能量的人待在一起，会影响心情。"这话让我有点不舒服，但我没说什么。

到家后，程远去洗澡，我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晓雯的消息还在："睡了吗？方便打个电话吗？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程远在，不太方便。明天再说吧。"她秒回："好，

记得明天一定要联系我。"程远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穿着深蓝色的睡袍。

他在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拿过我的手机："在跟谁聊天？""晓雯。

"他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机还给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看婚纱。"我点头。

但躺在床上，我却怎么都睡不着。晓雯的话在脑海里循环："手背上有抓痕，

看你的眼神不对，一直在看你手机。"我侧过身，在黑暗中看着程远的背影。他呼吸均匀，

应该已经睡着了。我轻轻掀开被子，走到洗手间，关上门，给晓雯打了个语音电话。

响了三声，她接了："你怎么这时候打？""我想听听你白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压低声音。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见晓雯点烟的声音。

她只在特别焦虑的时候才会抽烟。"林悦，你知道我这些年在法医室见过多少家暴案件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三十七起。其中二十一起，是从轻微的控制开始的。

"我心跳突然加速："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危言耸听。"晓雯说，

"你男朋友今天晚上的行为模式，我太熟悉了。他看起来温柔体贴，

但每一个动作都在确认你的位置，掌控你的动态。你发现了吗？从进包厢到离开，

他至少五次确认过你的手机屏幕。""可能他只是好奇我在跟谁聊天......""林悦，

"晓雯打断我，"手背上的抓痕，新鲜的，不超过一周。如果是工作受伤，

应该在手掌或者手臂，不会在手背。手背的抓痕，

通常是防御性伤害——有人在挣扎时留下的。"我的手开始发抖。"还有，"晓雯继续说，

"他给服务员递菜单时，那个眼神，我见过太多次。那是一种惯性的优越感和不耐烦，

在对待'低他一等'的人时才会有的眼神。但转头对你，又变成了温柔。这种切换太熟练了，

说明已经是他的日常模式。"我靠着洗手间的墙，腿有点软。"我知道你不想相信，

"晓雯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看错了。但林悦，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不说。

你自己多留意，如果发现他开始控制你的社交、检查你的手机、质疑你的行踪，

或者情绪突然失控——记住，第一时间离开。"挂了电话，我在洗手间里站了很久。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我想起一些细节。程远确实会经常问我今天去哪了，见了谁。

我以为这是关心。他确实会在我玩手机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一眼屏幕。

我以为这是情侣间正常的好奇。他确实会在我和朋友聚会时，发很多条消息。

我以为这是想我。但现在，这些"以为"，突然变得可疑起来。3第二天是周六，

我们约好了去婚纱店。早上九点，程远准时开车来接我。车上，他的心情很好，

一路上都在说昨天在网上看到的几套婚纱款式。"我觉得那种蕾丝的比较适合你，

简约又优雅。"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价位在两万到三万之间吧，不能太便宜，

毕竟是一辈子的照片。"我嗯了一声，看着窗外。"怎么了？心情不好？"他问。"没有，

可能没睡好。""昨天晚上你起来接电话，是不是公司有急事？"他的语气很随意，

但我听出了试探的意味。我心里一紧："没有，就是晓雯找我聊了几句。""聊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程远没再追问，但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到婚纱店，店员很热情地接待我们。程远挑了三套婚纱让我试，都是他喜欢的款式。

白色蕾丝，修身款，露肩设计。我换上第一套出来，他的眼睛亮了："好看，就是这种感觉。

"店员在旁边夸："先生眼光真好，这套是我们店里最新款，很多新娘都喜欢。

"程远笑着搂住我的腰："她穿什么都好看。"店员拿出平板，给我们看套系价格。

最基础的套系，拍摄加精修，两万八。如果要加外景，要加三万。"就选这个吧。

"程远很快做了决定，"再加个外景，总共五万八。"我有点犹豫："会不会太贵了？

""不会，结婚就一次，当然要拍好点。"他捏捏我的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出。

"店员笑眯眯地说："先生对太太真好。"程远笑了笑，

手在我腰上的力度突然加重了一点点，不是很疼，但能感觉到。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他依然在笑，但眼神里有一丝我说不清的东西。定完套系，我们去附近的商场吃饭。

餐厅是一家新开的粤菜馆，人均两百多。点完菜，程远去洗手间，我拿出手机，

发现有七条未接来电，都是我妈打的。我赶紧回拨过去。"悦悦，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妈的声音很急，"你表妹出事了，住院了。"我心一沉："怎么回事？

""她男朋友打的。"我妈压低声音，"脸上都是伤，肋骨断了两根。你舅妈现在在医院，

哭得不行。"我表妹今年二十五岁，去年谈了个男朋友，对方是开健身房的，看起来挺有钱。

我舅妈挺满意这门亲事，还说今年就准备订婚。"怎么会打人？"我问。"谁知道呢。

"我妈叹气，"你舅妈说，她男朋友以前也有过几次发火，但她觉得是小事，也没当回事。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动手了。"我手心开始出汗。"妈跟你说，"我妈语重心长地说，

"找男人，人品最重要。你那个程远，你要好好观察观察，别到时候……""妈，我知道。

程远不是那种人。"我打断她，但声音有点发颤。挂了电话，程远正好回来。

他看见我的表情："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把表妹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程远皱眉："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打女人，还算男人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慨，

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男人该有的反应。"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对你动手。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真诚，"我保证。"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相信他。

但我想起晓雯说的话："他们在最开始，都会这么说。"4之后的一周，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程远。周一晚上，我和部门同事聚餐，有两个男同事。

我发了条微信告诉程远，他很快回复："好的，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聚餐过程中，

他一共发了五条消息。八点："吃完了吗？"八点半："怎么还没回？"九点："喝酒了吗？

"九点十五分："在哪家餐厅？"九点半："我来接你吧？"我当时觉得，他是关心我。

但现在想想，这频率，是不是有点太密集了？周三，我和大学另一个室友约了吃饭，

也是女生。我提前跟程远说了，他说好。但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宝贝，

你在哪？""我跟你说了啊，和室友在吃饭。""哦对，我忘了。"他笑了笑，

"你们在哪家店？我一会儿顺路去接你。"我报了地址。挂了电话，

室友皱眉："你男朋友管得挺严的啊。""还好吧，他就是担心我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我解释。室友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周五晚上，我在家加班做项目方案，

忙到晚上十一点。手机突然响了，是程远。"还没睡？"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

"在加班，这个方案周一要用。""这么晚了还在工作？""是啊，没办法。

""你老板怎么回事？这么晚还让你加班？你们公司都不管员工的健康吗？

"他的语气开始有点激动。"不是老板让我加的，是我自己想把方案做得更完善一点。

""你就是太认真了，"他说，"工作不能这样拼命，身体更重要。

我明天去你公司跟你老板谈谈。"我吓了一跳："别！我自己能处理。""你能处理什么？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别人才会欺负你。"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我去跟他说清楚，

以后不准这样。""程远，"我深吸一口气，"这是我的工作，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要插手。"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悦，"他的声音又变回了温柔，

但我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愤怒，"我是关心你，担心你身体吃不消。你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说话？

""我没有……""你变了。"他打断我，"自从上次见了你那个法医朋友，你就变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的心突然悬了起来。"没说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他追问，"以前你不会这样拒绝我。

""我只是觉得，工作的事我自己能处理……""所以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他挂了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心全是汗。刚才那几分钟，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程远的温柔背后，

藏着某种我一直忽略的东西。控制。他想控制我的工作，控制我的社交,控制我的情绪。

而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向他汇报我的一切？5周末，我本来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程远发消息说要来找我。我说我有点累，想休息。他回："那我给你做饭，你就好好休息。

"十一点，他拎着菜来了。番茄、鸡蛋、排骨、青菜，说要给我做番茄炖排骨，

我最喜欢吃的。进门后，他先亲了我一下："还在生我的气？""没有。"我说。

"我知道周五晚上我说话重了。"他把菜放进厨房，回头搂住我，"我就是太担心你，

说话没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他的眼神很真诚，我差点就相信了。

但晓雯的话又浮现出来："他们很擅长道歉，但道歉之后，还是会重复同样的行为。

"程远开始做饭，我坐在客厅里刷手机。晓雯发来消息："最近怎么样？"我正要回复，

程远突然从厨房探出头："你在跟谁聊天？""晓雯。"他的表情变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哦，她啊。你们最近聊得挺多的。""还好吧。

""她又跟你说什么了？"他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程远看了我几秒，突然拿过我的手机："我看看你们聊了什么。""诶——"我想拿回来，

但他已经打开了微信。我的手机没有锁屏密码。从跟程远在一起后，

他说情侣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我就把密码取消了。他翻了翻聊天记录，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她就是这样跟你说我的？"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说我有控制欲，让你小心我？

"我心跳加速："她只是……""她只是什么？"程远站起来，声音突然提高了，

"她凭什么这样说我？她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她自己都没谈成恋爱，

凭什么来教你怎么谈恋爱？""程远，你冷静一点……""我很冷静！"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外人？"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脸涨得通红，

眼睛里有种压抑很久的愤怒。"我相信你。"我说，但声音在发抖。"你相信我？"他冷笑，

"那你为什么这一周一直在躲着我？你以为我没发现？你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没有……""你有！"他突然靠近我，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把我困在沙发里，

"从那天见完你朋友，你就开始怀疑我。林悦，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个距离，这个姿态，

让我突然想起晓雯说的话："如果他开始用身体压迫你的空间，这是暴力的前兆。""程远，

你让开一点。"我努力保持冷静。"为什么？"他盯着我，"你是不是害怕我？""我没有，

我只是觉得你离我太近了……""林悦，"他的手摸上我的脸，力度有点大，"我爱你，

我只是想对你好。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厨房里，汤锅沸腾的声音很大。

我突然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危险。"我知道，我明白。"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

"你先去看看汤，好像要溢出来了。"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厨房，然后离开了沙发。

我趁机站起来，走到阳台，给晓雯发了条消息："能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不舒服。

"她秒回："地址发我，马上到。"6晓雯到的时候，程远刚把饭菜端上桌。看见晓雯，

他的表情明显不高兴了，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你好。"晓雯没有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