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棠刚把药盒归位，转身就看见顾则衍正蹲在前台边，帮她把散落的诊疗记录按日期排好——他手指轻捏着纸页边缘，动作仔细得像在整理自己的手稿。
“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来就行。”
苏晓棠快步走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本子，却见他指尖顿了顿，指着其中一页角落里的小涂鸦笑了：“你还会在记录上画小猫？”
那是她昨天给一只三花猫看完诊后，随手画的简笔猫脸，耳朵画得尖尖的，还歪着脑袋，此刻被顾则衍指出来，苏晓棠的耳尖也热了热：“就是……记混病历的时候，画个标记好认。”
顾则衍没戳破她的小窘迫，只把整理好的记录本递回来，目光扫过她虎口处的一道浅红印子——那是早上给一只应激的狗狗剪指甲时，被爪子划到的。
他没多说，只从自己的卫衣口袋里摸出一小盒创可贴，拆开一张递过去：“这个贴一下吧，万一碰到消毒水会疼。”
创可贴是浅粉色的，边缘印着细碎的小雏菊，和他一身冷色调的卫衣格格不入。
苏晓棠接过时忍不住问：“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带这种创可贴？”
“上次帮年糕换猫砂，被猫砂盆边缘划了下，楼下便利店只剩这种了。”
顾则衍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其实后来他又特意买了几盒——那天看见苏晓棠给受伤的流浪猫处理伤口时，手指上也有类似的小划痕，他就想着多备着点。
苏晓棠低头贴创可贴，指尖刚按好边缘，就听见年糕“喵”了一声，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径首蹭到顾则衍脚边，用脑袋拱他的裤腿。
顾则衍弯腰把它抱起来，年糕立刻蜷在他怀里，尾巴绕着他的手腕打了个圈。
“你看它，在我这儿黏人，到你怀里倒乖得很。”
苏晓棠笑着说，目光落在顾则衍抱着猫的手上——他掌心托着年糕的肚子，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连指腹都在轻轻顺着猫毛。
顾则衍抬眼，刚好和她的目光撞上，两人都没移开视线，空气里好像飘着咖啡的甜香，又混着猫毛的暖绒感。
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其实它是跟你学的。”
“跟我学什么？”
苏晓棠没反应过来。
“学黏人。”
顾则衍的声音更低了些，“它每次在这儿待久了，回家就总蹭我，好像在……替谁传达点什么。”
苏晓棠的心猛地一跳，赶紧别开脸，假装去收拾桌上的咖啡杯：“都快西点了，你不回去写稿子吗？”
顾则衍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悄悄勾了勾，没再追问，只抱着年糕站起来：“那我先回去，晚上……你去喂流浪猫的时候，要不要我陪你？”
“啊？”
苏晓棠停下动作，转头看他。
“巷口那几只流浪猫里，有只三花刚生了小猫，我昨天路过看见的，”顾则衍说得很自然，像是单纯担心她，“晚上天黑，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没说的是，他己经在巷口的路灯下蹲了两个晚上，就为了确认她每天走的路线安不安全，甚至还提前把巷子里松动的石板路指给物业修了。
苏晓棠看着他眼底的认真，没好意思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那……晚上九点，在诊所门口见？”
“好。”
顾则衍应得干脆，抱着年糕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了，年糕的药盒，别忘了给我。”
苏晓棠这才想起放在抽屉里的药盒，赶紧拿出来递给他。
顾则衍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他很快收回手，抱着猫和药盒，脚步略快地走了出去。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苏晓棠靠在前台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虎口处的创可贴——小雏菊的图案在灯光下很显眼，像心里藏不住的小欢喜。
而门外，顾则衍抱着年糕，站在树荫下，拿出手机给出版社编辑发消息：“稿子今晚可能写不完，要去陪人喂猫。”
编辑秒回：“你不是说要观察猫找灵感吗？
怎么还陪人了？”
顾则衍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打字回复：“找到更重要的‘灵感’了。”
他抬头看向诊所的落地窗，能看见苏晓棠正蹲在地上，和年糕刚才趴过的光斑里，轻轻拨弄着逗猫棒。
阳光落在她身上，像裹了一层软光，比他小说里写过的任何一个场景，都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