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江城被笼在初夏渐褪的暑气和初起的霓虹里。
陈默站在离公司最近的那家连锁蛋糕店前,手里提着一个精心包装的六寸草莓奶油蛋糕。
透明的盒子边沿,因为内外温差,凝了一层细密的水雾,模糊了里面鲜红欲滴的草莓。
他今天特意跟主管请了一小时假,提前溜了。主管那挑剔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带着点“你小子也学会早退”的意味,但陈默还是陪着笑,递了根好烟,这才得以脱身。
七年了。和苏晴相恋整整七年。从大学校园的青葱,到踏入社会的摸爬滚打,
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生日。陈默算了算自己卡里的余额,扣除下季度要交的房租,还剩一些。
他咬咬牙,在网上给苏晴买了一条她念叨过好几次的施华洛世奇锁骨链,小小的天鹅造型,
折射着店员殷勤打包时头顶的灯光,璀璨得有点扎眼。蛋糕是添头,花了他小半天的工资。
公交车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陈默把蛋糕和礼物盒高高举起,用身体护着,
像个守护稀世珍宝的骑士。只是他这个骑士,坐骑是两块钱一趟的公交车,
铠甲是洗得领口有些松垮的廉价衬衫。车厢里混杂着汗味、香水味和不知谁拎着的快餐味,
闷得人喘不过气。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车流,那些亮着“空车”顶灯的出租车,
他从未伸手拦过。能省则省,苏晴一直想换个更好地段的公寓,租金贵一倍,他得攒钱。
想到苏晴,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最近总说加班,很晚才回家,人也似乎更注意打扮了,
新买了支口红,颜色很衬她。陈默只觉得女朋友辛苦,想着今晚要好好给她放松一下。
他甚至盘算着,等年底项目奖金发了,是不是能带她去附近的海边城市玩几天,
她一直想看海。到他们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时,天已经黑透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有些日子,陈默跺了几次脚都没反应,只好摸黑往上走。钥匙***锁孔,
转动,发出熟悉的咔哒声。他刻意放轻了动作,想给苏晴一个惊喜。客厅里没人,
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沙发上随意扔着苏晴的外套和包包。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却又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安静。陈默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喊苏晴的名字,
卧室方向却传来隐约的响动。是压抑着的,女人的***,夹杂着床垫有节奏的轻微吱呀声。
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低笑和粗重喘息。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攥紧,
然后直直坠入冰窟。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四肢百骸冻住。他几乎是凭着本能,
一步一步挪到卧室门口。虚掩着的门缝里,泄出暖昧的灯光,
还有更加清晰的、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的声音。
“嗯……老公……你好棒……”是苏晴的声音,娇嗲得滴出水来,是他从未听过的媚态。
“喜欢吗?比你那个废物男朋友如何?”一个张扬的男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占有欲。
“提他干嘛?扫兴……他哪方面能跟你比呀……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陈默的手,
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推开了房门。卧室里,光线暧昧。
苏晴穿着一件她生日时陈默省吃俭用买给她的真丝睡衣,肩带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正跨坐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长发飞舞,面色潮红。而那个男人,***着上身,身材健硕,
脸上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倨傲,他的手,正牢牢掐在苏晴的腰侧。更刺眼的,
是扔在凌乱床单上,那个银光闪闪,带着盾形徽标的保时捷车钥匙。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床上的两人动作戛然而止。苏晴猛地回头,
看到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默,眼中的迷醉瞬间被惊恐取代,她失声尖叫,
慌乱地拉过滑落的睡衣肩带,试图遮住自己。那富二代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他非但没有遮掩,
反而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捞过床头的烟盒,点燃一支,挑衅地看着陈默。“陈默?!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晴的声音尖利,带着被抓包后的仓皇和一丝气急败坏。
陈默没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晴,那双曾经盛满对他温柔笑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慌乱和……一丝让他心寒的厌弃。他感觉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腥甜腥甜的。
富二代吐出一口烟圈,搂过苏晴的肩膀,嗤笑一声:“哟,这就是你那个月薪三千的男朋友?
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月薪三千。原来她在别人面前,是这么定义他的。
陈默想起自己为了多拿几百块全勤,发烧都不敢请假;想起苏晴看上的新款手机,
他连续吃了一个月泡面才凑够钱;想起她父母上次来,暗示结婚需要房子首付时,
他卑微的承诺和内心的焦灼……原来他所有的付出和挣扎,在她和她的“新欢”眼里,
只是个可怜又可笑的笑话。苏晴在最初的慌乱后,似乎在那富二代搂抱中找到了底气,
她扬起下巴,语气变得刻薄起来:“陈默,既然你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对,
我就是跟李少在一起了。你看看你,一个月那点钱,够干什么的?
连李少一个车钥匙都买不起!你凭什么来这里捉奸?你配吗?
”“车钥匙……都买不起……”陈默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木头。
他目光扫过床上那刺眼的保时捷钥匙,
又落回苏晴那张因为欲望和势利而扭曲的、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七年的感情,
无数个日夜的陪伴和付出,原来真的抵不过一个冰冷的车标。心口那片冻结的冰,
骤然碎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在他的胸腔里疯狂搅动,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没有发作,
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苏晴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意,
没有了此刻的愤怒,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空洞。然后,他转身,步履异常平稳地,
走出了这个曾经被他称之为“家”,此刻却弥漫着恶心气味的地方。
身后传来苏晴带着哭腔的抱怨和李少不耐烦的安抚:“宝贝别理这种穷鬼,扫兴,
明天带你去买新出的那个包……”陈默径直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旁,
将那个精心挑选的草莓蛋糕,连同那个装着天鹅锁骨链的精致礼盒,一起,
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砰”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死去了。
他没有回头。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没有回那个出租屋,
公司请了事假,手机关机,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坐在江边,
看着浑浊的江水拍打堤岸,一坐就是一整天。夜色深沉时,他回到自己临时开的小旅馆房间,
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一枚通体漆黑、样式古朴的指环。指环触手温凉,
上面刻着看不懂的古老纹路。这是他家传的东西,据说是祖上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留下的,
叮嘱后代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其蕴含的力量。具体怎么用,族谱上只有寥寥数语,
像是某种考验。陈默以前只当是个有点特别的旧物,从未深究。但此刻,
摩挲着指环上冰冷的纹路,他想起家族中那些关于祖先曾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模糊传说,
心头第一次燃起一丝微弱的、近乎荒谬的希望。被最深爱的人背叛、侮辱,失去所有尊严,
这算不算是“万不得已”?他尝试着将指环戴在手指上,没有任何反应。滴血?
小说里的桥段?他苦笑一下,用水果刀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珠,滴在指环上。
血珠沿着纹路滑落,并未被吸收。他回忆着族谱上那晦涩的口诀,低声念诵,
心中摒弃所有杂念,只剩下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力量,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足以碾碎所有轻蔑和背叛的力量!就在他念头纯粹到极致的刹那,黑色的指环骤然变得滚烫,
表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动起暗金色的光芒。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流和能量,
悍然冲入他的脑海!那不是简单的财富传承,
而是一个庞大、精密、跨越各大洲、渗透各行各业的商业帝国的最高权限!
人网络、尖端科技实验室的绝密项目、甚至能影响国际局势的暗线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入,
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剧烈的头痛让他蜷缩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但他死死咬着牙,
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传承。当一切平息下来时,他睁开眼,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曾经的温和、隐忍、甚至卑微,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淡漠。
他拿起房间里那部看似普通、实则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按下了一个记忆中的号码。
“编号‘烛龙’,权限确认。‘***’,醒了。”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冷静到近乎机械化的男声,带着绝对的恭敬:“指令确认。欢迎归来,家主。
‘***’智能为您服务,全球网络已在线,所有资源待命,请指示。”陈默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这座城市渺小如蚁群的车流和行人,淡淡开口,
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启动对江城李氏集团的全方位收购预案。动用一级资源,
我要在七十二小时内,看到结果。”“明白。”……就在陈默离开的第三天下午。
苏晴家所在的那个还算体面的小区楼道里,苏晴和她父母正堵在门口,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陈默那天离开后,再没回来,也没任何消息。苏晴起初不以为意,跟着李少潇洒了两天,
买了几个包,很是得意。但今天李少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大变,直接甩开她走了,
电话也打不通。紧接着,
她父亲所在的公司传来要被大规模裁员、甚至可能被收购重组的风声,
她母亲工作的单位也突然开始严查账目。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了这个家庭。
他们下意识地把这一切和陈默的消失联系起来,虽然觉得荒谬,但那种步步紧逼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