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绝望。
她跪在母亲的床前,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母亲的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角,此刻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
“娘……”如烟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却又害怕自己的触碰会加速她的离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那是她日夜煎熬,盼着能救回母亲性命的药。
可如今,药碗早己被打翻在地,碎裂的瓷片,如同她破碎的心。
奶娘李嬷嬷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她想拉起如烟,却被她一把甩开。
“大小姐说了,姨娘身子弱,冲撞了她的客人,才会……才会……”李嬷嬷哽咽着,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冲撞客人?
柳如烟的心中一片冰冷。
她的母亲,一个柔弱的女子,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又怎会冲撞客人?
这不过是嫡母林婉仪找的借口罢了!
她想起几天前,母亲被强行带走的情景。
那几个粗壮的婆子,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母亲从床上拽起来,根本不顾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那时候,她就明白了,在这侯府里,没有权势,就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
“大小姐说了,姨娘去了,总要有个交代。
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是林婉仪身边的张嬷嬷,她带着几个丫鬟,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张嬷嬷,姨娘刚刚过世,你们就……就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李嬷嬷颤抖着声音说道。
“不近人情?
哼,一个死了的姨娘,还讲什么人情?”
张嬷嬷冷笑一声,“奉大小姐的命令,谁敢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丫鬟立刻上前,开始翻箱倒柜。
她们粗鲁地将母亲的衣物扔在地上,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个刚过世的人,而是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柳如烟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低低的呜咽。
她恨,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恨这侯府里的一切!
张嬷嬷的目光落在了柳如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哟,五小姐也在这里啊。
姨娘没了,你也要节哀顺变才是。
不过,你也是庶出的,身份低贱,可别想着为你娘报仇。
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
张嬷嬷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柳如烟的心中。
报仇?
她当然想报仇!
她要让那些害死她母亲的人,付出代价!
可是,她现在能做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
她只能忍,只能将所有的仇恨,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嬷嬷说的是,如烟知道了。”
柳如烟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她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张嬷嬷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丫鬟们继续搜查。
最终,她们在母亲的枕头底下,搜出了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
“哟,这是什么?”
张嬷嬷拿起香囊,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这香囊的绣工精湛,用的丝线也是上好的。
姨娘一个庶女,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她转过头,看向柳如烟,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五小姐,你可要好好想想,这香囊是谁给姨娘的?
姨娘又用它做了什么?”
柳如烟的心中一片冰冷。
她知道,这香囊,是母亲亲手绣的,准备送给父亲的。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我不知道。”
柳如烟摇摇头,声音很低,“这香囊,我从来没有见过。”
“是吗?”
张嬷嬷冷笑一声,将香囊扔给身边的丫鬟,“把这香囊交给大小姐,让她来定夺。”
丫鬟领命而去。
柳如烟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这香囊,一定会成为林婉仪陷害她的借口。
母亲的丧事,草草地办完了。
林婉仪只派了一个婆子来料理,就连棺木,也是最劣等的。
柳如烟跪在母亲的坟前,默默地流着泪。
她知道,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要活下去,她要为母亲报仇,她要让那些害死她母亲的人,血债血偿!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从这一刻起,柳如烟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她要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学会利用身边的一切,一步步地走向权力之巅。
她要让这侯府,血流成河!
夜幕降临,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洗刷掉这世间所有的罪恶。
柳如烟独自一人回到破败的住所,心中一片茫然。
今晚,她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能够依靠的人,一个能够帮助她复仇的人。
可是,在这侯府里,谁才是她可以信任的呢?
也许,她应该试着接近一个人,一个她曾经讨厌,却又不得不承认,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
侯府世子,秦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