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说姐姐该为我牺牲,可她的梦想,就不是梦想了吗?
1 重男轻女的家宴周末的家庭聚餐定在巷口那家常去的家常菜馆,
圆桌中央的糖醋鱼还冒着热气,林远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搁,皱着眉开口:“爸,
这周那冲刺班又要交学费了,比上次贵两百,说是请了重点中学的老师。
”林父正给林远夹了块排骨,闻言没半分犹豫,手在桌上一拍:“贵怕什么?
你是林家唯一的儿子,将来考大学、娶媳妇全靠你,报!就报最好的班,钱的事你别操心。
”林母跟着点头,往林远碗里添了勺鱼汤:“对,你安心读书就行,家里还能差你这点学费?
你姐刚发了奖金,回头让她给你凑上。”这话落音时,林晚正低头用手机操作转账,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随即把转账成功的页面悄悄给母亲看了眼。
她抬眼时刚好对上林远的目光,林远没什么表情,只把碗往她那边推了推:“姐,
再给我盛碗饭。”林晚拿起空碗,盛饭时听见邻桌有人聊孩子升学,
那家人说要给女儿报兴趣班,母亲笑着说“姑娘喜欢就好”。她动作慢了半拍,
林母已经催了:“发什么愣?赶紧给你弟盛饭,他下午还要去补习班呢。”“知道了。
”林晚把盛满饭的碗递过去,林远接过就扒拉着吃,嘴里还嘟囔:“那补习班老师太严了,
下次不想去了。”林父放下筷子,沉了脸:“怎么能不去?为了你读书,
家里多少事都紧着你来。你姐每个月工资大半都给家里,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心上学?
你可得争点气。”林晚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林母又接过话头:“你爸说得对,
你姐都28了,也没为自己多打算,就是想着帮衬家里,帮衬你。等你将来有出息了,
可得好好待你姐。”林远“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顾着往嘴里夹菜。
林晚看着他碗里堆得高高的菜,再看看自己碗里没怎么动的青菜,默默低下头,
一口一口地扒着饭。聚餐快结束时,林母把手机递给林晚:“你看,你弟那补习班的学费,
我已经跟老师说好了,明天你把钱转过去。”林晚看着手机上的金额,指尖泛白,
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林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先回去了,
下午还要去补习班呢。”说完,没等林晚和父母回应,就转身出了饭馆。
林父看着林远的背影,笑着对林晚说:“你弟就是心大,不过这样也好,没那么多心思,
能专心读书。”林晚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她看着桌上剩下的菜,大多是林远爱吃的,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2 林晚的梦想林晚攥着认购协议的手指微微发紧,
纸张边缘被捏出几道浅痕。她把协议叠好,塞进抽屉最深处,
又从书架上抽出那本带锁的日记本——锁早就坏了,是她故意没换,
总想着或许某天能毫无顾忌地写下心里话。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
写下一行字:“30岁前要有自己的家,不为父母,不为弟弟,只为林晚。”写完,
她对着“林晚”两个字看了很久,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像是在确认这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男友陈默的视频电话。林晚立刻调整好表情,接通电话时,
嘴角已经带上了笑意。“晚晚,今天去看那套房子了吗?销售有没有说过户的事?
”陈默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带着期待。林晚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去看了,
户型跟之前一样好,采光特别足。销售说三个月后就能过户,
到时候我们就能把家具搬进去了。”“太好了!”陈默眼睛亮起来,“我昨天还去看了沙发,
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款浅灰色,店家说可以预留,等我们确定过户时间就送货。对了,
厨房的橱柜,你想选石英石台面还是大理石的?”林晚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
心里暖得发颤,却又藏着一丝不敢说出口的忐忑。她拿起桌上的户型图,
对着屏幕展示:“你看,这里是客厅,我们可以放一个小茶几,周末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那边是卧室,窗户朝东,早上能晒到太阳。”“嗯,我都听你的。”陈默笑着,
“等房子定下来,我们就去拍婚纱照,年底就结婚好不好?”林晚喉咙发紧,
连忙点头:“好,都听你的。”她怕多说一句就会泄露情绪,赶紧转移话题,
“你今天上班累不累?有没有按时吃饭?”“不累,就是下午开了个长会,错过饭点,
吃了桶泡面。”陈默揉了揉肚子,“不过想到马上要有我们自己的家,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挂了电话,林晚把户型图贴在出租屋的墙上,夕阳余晖刚好透过窗户照进来,
落在“幸福家园”四个字上,金灿灿的。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四个字,
像是在触碰触手可及的幸福。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身走到墙边,
盯着户型图看。她想起刚工作时,每个月把大半工资交给母亲,自己省吃俭用,
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想起为了帮林远凑学费,
放弃了去市区重点中学任教的机会;想起这些年,她好像一直都在为别人活,
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这次不一样。”她对着空气轻声说,“这次,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说完,她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认购协议放在一起,仿佛这样,
就能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梦想。3 高考失利的代价林远攥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
屏幕上高考分数页面亮得刺眼——比一本线差了18分。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分钟,
指尖泛白,最后还是把手机揣进兜里,低着头往家走。推开门时,
客厅里的气氛沉得像灌了铅。父亲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母亲则站在窗边,
反复拨着电话,语气里满是焦急:“张老师,您再想想办法……我家林远平时成绩挺好的,
就这次发挥失常……”挂了电话,她转过身,看见林远,
眼圈一下子红了:“怎么就差18分呢?这可怎么办啊?”父亲抬起头,声音沙哑:“别慌,
我再找老王问问,他之前帮人办过类似的事。”说着就拿起手机拨号码,语气放得极低,
时不时点头应和,挂了电话后,他长长舒了口气,
却又很快皱起眉:“老王说有个‘特殊渠道’能进一本院校,但要40万,
下礼拜就得把钱凑齐。”“40万?”母亲的声音拔高又迅速压低,“家里哪有这么多钱?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住,眼睛亮了一下,“对了,晚晚不是刚攒够首付,
要买房吗?那笔钱……”父亲没立刻接话,起身走到电视柜前,
拿起相框里的全家福——照片上林晚搂着林远的肩,笑得温柔,父母站在身后,
眉眼间满是欣慰。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晚晚那套房……先缓一缓?
”“这有什么好缓的!”母亲立刻附和,语气理直气壮,“姐姐帮弟弟,天经地义!
林远可是林家唯一的儿子,他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晚晚一个女孩子,
买房早一年晚一年有什么关系?等林远将来出息了,还能忘了她这个姐姐?
”躲在门外的林远浑身一僵,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他一直知道父母偏心自己,却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儿子”这个身份,
竟要让姐姐用人生梦想来买单。40万,是姐姐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的首付,
是她盼了那么久的“自己的家”,可在父母眼里,却成了填补他高考失利的“救命钱”。
他靠在墙上,听着客厅里父母继续商量怎么跟林晚开口,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眶发烫。
以前总觉得“被众星捧月”是理所当然,可现在才明白,这份“宠爱”的背后,
藏着姐姐多少无声的牺牲。4 家庭会议的风波晚饭刚过,父亲就把碗筷往桌上一推,
沉声道:“都坐好,有正事说。”林晚刚要收拾餐盘,听见这话又坐回椅子上,
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林远缩在沙发角落,目光落在地板上,不敢抬头。母亲先开的口,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晚晚,你弟弟上学的事,我们找好门路了,就是还差40万。
你那套房子,先把认购协议退了,钱拿出来给你弟用。”林晚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下巴。她没说话,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婚戒草图——是昨天和男友一起画的,
圈着他们都喜欢的简约款式,边角还留着铅笔的痕迹。“你倒是说话啊!”父亲见她不回应,
声音拔高了些,“养你这么大,现在你弟需要帮忙,你还犹豫什么?”林晚的嘴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出“陈默”两个字。她慌忙拿起手机,起身往阳台走,脚步有些慌乱。“晚晚,
过户的材料我准备好了,周末我们一起去办手续吧?”陈默的声音带着期待,
透过听筒传过来。林晚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处的路灯,喉咙发紧:“默哥,
那个……手续能不能再等等?我这边有点事,还没处理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默的语气立刻变得担忧,“是不是房子出问题了?”“没有没有,”林晚赶紧否认,
声音有些发飘,“就是学校最近事多,我有点忙不过来。等我忙完这阵,我们再去办,
好不好?”挂了电话,林晚在阳台站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表情走回客厅。会议还在继续,
父母还在说着“弟弟的前程不能耽误”“你做姐姐的该多担待”之类的话,她依旧低着头,
一言不发。林远坐在角落,把姐姐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她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看见她听到“退房子”时肩膀微微发抖,看见她跟男友撒谎时眼底的愧疚。
以前他总觉得姐姐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可此刻,姐姐的沉默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他心上,
疼得他喘不过气。会议结束时,母亲叫住正要回房间的林晚,语气软了些,
却依旧带着算计:“晚晚,你别多想。等你弟将来出息了,肯定不会忘了你,
到时候他给你养老,你还愁什么?”林晚没回头,只是脚步顿了顿,然后径直走进了房间,
关上了门。林远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站起身,走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把脸埋在枕头里。第一次,他那么痛恨自己的“儿子”身份,
痛恨父母理所当然的索取,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5 日记本里的秘密林晚蹲在地上整理旧纸箱,指尖刚触到一本硬壳笔记本,
手机突然响了——是学校打来的紧急电话,说有学生突发过敏,让她立刻过去。她匆忙应下,
随手把笔记本往沙发上一放,抓起包就往外跑,没留意本子滑落到了地毯上。
林远从房间出来倒水,脚边碰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本带锁的日记。锁扣松着,
显然是没锁好。他弯腰捡起来,刚想放回沙发,封面却不小心翻开,
一行娟秀的字迹撞进眼里:“我已经30岁了,
终于要有自己的家……可如果这房子要为了弟弟而放弃,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是‘姐姐’?
”他的手指顿在纸页上,心脏猛地一沉。鬼使神差地,他往后翻了几页。“今天发工资,
给妈转了五千,自己留了八百。同事说我太省,可弟弟下个月要交补习班学费,
不能让他受委屈。”“市重点中学来挖我,薪资翻一倍,可妈说弟弟高考要有人照顾,
让我别去。我咬咬牙拒绝了,夜里却忍不住哭了——那是我盼了三年的机会啊。
”“发烧到39度,还是得去上课。学生们说老师脸色差,我笑着说没事。
回到家看见弟弟在吃草莓,妈说特意给他买的,我摸了摸口袋里没吃完的退烧药,
没敢说自己也想吃。”一页页翻过去,林远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眶越来越热。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众星捧月”是理所当然,却从没想过,
那些补习班学费、新球鞋、升学机会,全是姐姐用梦想、机会和委屈换来的。
他想起去年生日,姐姐送他一双限量版球鞋,说自己发了奖金,
可日记里却写着“这个月没吃饭堂,每天啃馒头,终于攒够了弟弟想要的球鞋钱”。
“原来我一直这么自私……”他低声呢喃,喉咙像被堵住,喘不过气。日记本从他手里滑落,
掉在地毯上发出轻响,可他却没力气去捡。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晚回来了。
她看见掉在地上的日记,脸色瞬间白了,快步走过去捡起来,手指紧紧攥着本子。“远远,
你……”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林远抬起头,眼睛通红,
声音带着哽咽:“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放弃升职、带病上课……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还心安理得地花你的钱,跟你要这要那……”林晚别过头,擦了擦眼角,
勉强笑了笑:“傻弟弟,说这些干什么?姐姐是你亲姐,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不是的!
这不应该!”林远猛地站起来,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你的梦想、你的人生,
凭什么要为我牺牲?爸说我是林家的‘根’,可我这个‘根’,是吸着你的血长大的!
”他看着姐姐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原来自己从小到大享有的“宠爱”,
全是建立在姐姐一层又一层的牺牲之上。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重男轻女”,
从来不是只伤害姐姐,更是把他变成了一个心安理得的掠夺者。
6 林远的觉醒窗外的天渐渐黑透,林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在日记本里看到的字句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索性坐起身,打开手机翻起姐姐的朋友圈。
最早的一条停留在七年前,是张模糊的奖状照片,配文:“终于拿到市级优秀教师啦,
下个月就能给弟弟买他想要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了。”往下滑,大多是关于学生和家人的内容,
很少有她自己的生活。直到去年,他看到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是张婚纱店的宣传图,
配文:“希望30岁前,能穿上属于自己的婚纱。”林远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眶瞬间热了。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发高烧,家里没人,是姐姐背着他跑了两公里去医院,
一路上喘着气说“远远别怕,马上就到”;想起初中时,他吵着要报篮球兴趣班,
姐姐默默退了自己的绘画课,把钱塞给他说“好好学,姐支持你”;想起自己生日时,
姐姐总是买一大个蛋糕,可她自己生日,却只买一杯奶茶,笑着说“姐不爱吃甜的”。
原来那些他以为理所当然的好,全是姐姐咬着牙的牺牲。他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可这份爱,
却是用姐姐的梦想和委屈换来的。“嗡嗡——”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让他明天提醒林晚去退购房协议。林远看着消息,手指攥得发白,
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起身走到浴室,打开灯,镜子里的少年一脸茫然,
眼神里满是无措。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镜面,轻声问自己:“我是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