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礼闹剧“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发颤，

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周围的宾客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窃窃私语。

“听不清吗？”顾景深的声音淬着冰，一字一句，像最锋利的刀，

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我说，你的眼睛，我送给了晚晚。”他顿了顿，

似乎在欣赏我脸上血色尽失的模样，然后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补充道。“用你的眼睛，

看她穿上婚纱，真是美极了。”“啊——”林晚晚娇呼一声，柔弱地靠在顾景深怀里，

用那双本该属于我的眼睛，惊恐又得意地看着我。“景深，你别这么说，

苏小姐她……她会难过的。”她的声音又甜又软，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毒针。

我感觉不到心痛了。当痛苦达到极致，人是会麻木的。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逆流，

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原来如此。原来这三年，我所以为的救赎，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所以为的爱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我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木偶，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宾客们的议论声，

林晚晚的假意安抚，顾景深的冷言冷语，全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噪音。“真晦气，

婚礼上怎么来了个瞎子疯子。”“就是啊，顾总真是倒霉，以前怎么会跟这种女人订婚。

”“你看她那样子，跟个鬼一样，吓死人了。”我摸索着，凭着记忆，

朝着顾景深和林晚晚的方向扑了过去。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想抓住他们，把我的眼睛，

我的家，我的一切，都讨回来。“苏念！你发什么疯！”顾景深的声音里满是厌恶。

我的手腕被他死死钳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

我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磕到了某个尖锐的桌角，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我听到林晚晚又是一声惊呼：“景深，

她流血了……”顾景深冷笑一声。“装模作样，博取同情，这是她最擅长的把戏。”“保安，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扔出去，别让她脏了我的地方。”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架起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往外拖。我的手指抠着光滑的地板，

留下几道徒劳的血痕。“顾景深！”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出他的名字。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回应我的，只有他冰冷而不屑的嗤笑，

和礼堂里重新响起的，悠扬的婚礼进行曲。

第二章 地狱无光我被扔在了酒店门外的垃圾桶旁。初秋的雨，冰冷刺骨，

噼里啪啦地打在我身上，很快就湿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额头上的伤口混着雨水，

疼得我阵阵发抖。但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我的世界，三年前就只剩下黑暗。

而今天，连心里最后一点光，也彻底熄灭了。我蜷缩在垃圾桶边，

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流浪狗。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迹，也冲不掉我身上的屈辱和绝望。

父亲被他打断了赖以为生的右手，再也无法拿起画笔。母亲受不了***，精神失常，

被送进了疯人院。苏家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而我，这个苏家最受宠的小女儿，

成了人人可以踩一脚的瞎子，废物。这一切，都是拜顾景深所赐。我曾经以为，他是爱我的。

毕竟，我们青梅竹马二十年。他创业失败，负债累累，是我拿出我全部的积蓄，

陪他东山再起。他出车祸，面临失明的危险，是我毫不犹豫地签下捐献协议，

把我的眼睛给了他。我以为我是在救赎我的爱人。却原来，

我只是亲手将屠刀递到了刽子手的面前。他用我的钱，收购了我父亲的公司，

将苏家逼上绝路。他用我的眼睛，去讨好他的白月光，给了林晚晚一场世纪婚礼。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雨越下越大，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也许，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死了，

就不用再面对这个肮脏又残酷的世界。死了，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跟爸爸妈妈道歉。

对不起，是我引狼入室。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就在我即将失去所有意识的时候，一把伞，

忽然撑在了我的头顶。雨声，停了。一个温和又带着几分急切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小姐？

小姐你还好吗？”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你是谁？

”我的声音气若游丝。“我是……一个路过的。”那个声音顿了一下，

随即说道：“我送你去医院。”他似乎是想将我扶起来，但我现在的身体，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不用了……让我死吧……”活着，

太累了。“胡说！”那个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父母还在等你，

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父母……是啊，我还有父母。我如果死了，他们怎么办？

疯了的妈妈，和断了右手的爸爸，谁来照顾他们？一股求生的欲望，从心底最深处，

顽强地钻了出来。我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角。“救我……”第三章 一线生机我再次醒来时，

闻到的是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味。额头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身上也换上了干净温暖的病服。“你醒了？”还是那个温和的男声。我看不见他，

只能朝着声音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不用客气。”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你……是苏念，苏小姐吧？”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认识我？“你是谁？

”我警惕地问。“我叫秦朗，是你父亲的学生。”秦朗？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

有点模糊的印象。父亲是著名的国画大师，名下的学生很多，我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我父亲……”提到父亲，我的声音又哽咽了。“苏老师他……”秦朗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苏老师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前段时间在国外进修，刚回来就听说了苏家的事。

我去找过老师，但他不肯见我。”我能想象到父亲现在的样子。那个曾经意气风发，

视画画如生命的人，如今却被折断了翅膀，该是何等的绝望。

“我昨天……看到顾景深的婚礼直播了。”秦朗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那个***！

他怎么敢这么对你！”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都过去了。”“怎么能过去！

”秦朗的音调高了几分，“苏念，你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父亲的右手，你母亲的精神，

还有你的眼睛……这些血债，难道就这么一笔勾销吗？”我还能怎么样呢？我现在一无所有，

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资格都被剥夺了。我拿什么去跟权势滔天的顾景深斗？

“我……”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苏念，你听我说。”秦朗似乎看穿了我的无助，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

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你的眼睛，或许还有救。”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我这次在国外，认识了一位脑科和眼科的权威专家，他叫克里斯·周。

他的手术风格非常激进，但成功率极高。他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的人造视神经技术，

或许……可以让你重见光明。”重见光明？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死寂的世界里炸响。

我有多久，没有再奢望过这件事了？自从三年前，我躺在手术台上，

将我的眼睛给了顾景深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要在黑暗里度过一生的准备。

“真的……可以吗？”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以试试。

”秦朗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已经联系过周教授了，

他下周会来国内参加一个医学论坛。我已经把你的病例发给了他，他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

答应可以见你一面。”希望。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之中，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

名为希望的光。我攥紧了拳头。我要活下去。我不仅要活下去，我还要站起来。

我要重见光明。我要亲眼看着，顾景深和林晚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四章 兄长归来“秦朗，谢谢你。”这一次，我的道谢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手术结果如何，

他都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勇气。“不用。”秦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23床，有人找。”我有些疑惑，除了秦朗，

还会有谁来找我？秦朗站起身，对我说道：“苏念，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走了出去，脚步声有些匆忙。紧接着，另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的病床前。

那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让我莫名地感到一阵熟悉和心慌。“念念。

”一个沙哑的，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唤着我的小名。我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这个声音……这个我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声音……不可能的。

他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在我把眼睛捐给顾景深之后不久，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海外分公司经营不善，他投资失败，背上巨额债务，在异国他乡，跳海***了。

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他的死，是压垮我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哥？”我试探着，

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字。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站在我面前的人，

身体似乎也震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地，又带着一丝颤抖地，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那掌心的温度，那熟悉的触感，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念念，是我。”“哥，你没死？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真的没死？”“我没死。”苏景然，我的双胞胎哥哥，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心疼。“对不起，念念，让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

放声大哭起来。这三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决堤的泪水。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被全世界抛弃了。我的哥哥，我唯一的亲人，他还活着。

苏景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的肩头。过了很久，

我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假死？”我哽咽着问。

“因为顾景深。”苏景然的声音冷了下来，“三年前，我发现了他在暗中转移公司资产，

并且设下圈套，准备吞并苏家。我本来想搜集证据揭穿他，但他提前察觉了。

他制造了一场意外，想要我的命。”我的心，又一次被揪紧。“我命大，被人救了。

但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善罢甘休。我只能将计就计，用假死来麻痹他，

然后在暗中调查。”“那个秦朗……”“他是我的人。”苏景然说道，“这几年，

我一直在国外，遥控着国内的一切。我知道你为顾景深做了什么，也知道苏家发生的所有事。

对不起，念念，哥没有保护好你。”我摇了摇头。“不怪你，哥。是我太傻了。

”我抹掉脸上的泪水，黑暗的视野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那是仇恨的种子，

在我和我哥重逢的这一刻，终于彻底觉醒。“哥。”我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我要报仇。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要让顾景深，血债血偿。”苏景然握紧了我的手，

声音沉稳而有力。“好。”“我们一起，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第五章 涅槃计划“周教授的手术，有几成把握？”病房里，我冷静地向我哥提问。

眼泪已经流干，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五成。”苏景然的声音很平静，

“克里斯·周的风格就是这样，要么创造奇迹，要么……一败涂地。”五成。一半生，

一半死。“我做。”我没有任何犹豫。哪怕只有一成机会，我也要试。我受够了这片黑暗，

我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看，当我把顾景深踩在脚下时，他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好。

”苏景然似乎早就料到我的答案，“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手术。”“秦朗说，

周教授对我的病例很感兴趣？”“嗯。”苏景然轻笑一声，“因为他没见过哪个傻瓜，

会心甘情愿把那么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送给仇人。”我的眼睛？独一无二？“什么意思？

”“我们的母亲，有四分之一的波斯血统。所以我们的瞳色，

在光线下会呈现出一种极浅的琥珀色，万中无一。”苏景然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

当初林晚晚的车祸伤了眼睛，顾景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因为她的眼睛只是普通的棕色，就算移植了别人的眼角膜，也无法完美掩盖，

但你的可以。”“他不是爱你，他只是看中了你的眼睛，能完美地成为林晚晚的替代品。

”原来，连我仅剩的一点血统上的骄傲，都成了他算计我的工具。顾景深，你真是好样的。

“哥，我昏迷的这几天，顾景深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让人封锁了所有关于婚礼那天闹剧的消息，但没用，该传出去的都传出去了。

他现在是整个圈子里的笑话。”苏景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意。“不过他不在乎。

他现在正在全力竞标城南那块地，如果拿下来，顾氏的市值至少能翻一倍。”城南的地。

我记得，那块地，原本是父亲计划用来建造苏家美术馆的。“他休想。”我冷冷地说。

“当然。”苏景然笑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份大礼，作为你重见光明后的开胃菜。

”一周后，我被秘密送进了手术室。主刀医生克里斯·周，是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华裔帅哥，

一头不羁的金色卷毛，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Hey，东方芭比，

准备好迎接新世界了吗？”我没理会他的轻佻，只是平静地问：“医生，如果手术成功，

我的眼睛会是什么颜色？”克里斯·-周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冷静。

“人造视神经是无色的，所以……会是你原本的，漂亮的琥珀色。”他顿了顿，

又补充了一句，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笑。“不过，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装个写轮眼，

或者镭射眼，biubiubiu那种。”我扯了扯嘴角。“不必了，谢谢。

”麻药注入身体，我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这是我最后一次，心甘情愿地拥抱黑暗。下一次，

当我睁开眼，我要让整个世界，都为我颤抖。第六章 重见光明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不是那种绝望的死寂。

我的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纱布。我能感觉到，眼球在纱布之下，轻微地转动着，

带着一种久违的、酸胀的生命感。“念念，你醒了？”哥哥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动了动手指，他立刻握住了我的手。“哥……”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别怕，手术很成功。

”他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周教授说，再过三天，就可以拆纱布了。”三天。

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三天里，苏景然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给我讲这三年他是如何死里逃生，如何在海外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势力。

也给我讲了顾景深是如何用卑劣的手段，一步步蚕食苏家。每多听一分，

我心里的恨意就更浓一分。终于，到了拆纱布的这天。克里斯·周穿着白大褂，

嘴里哼着不着调的rap，亲自为我解开纱布。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时，一束柔和的光线，

猝不及防地刺入我的眼帘。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慢慢来，别急。

”周教授的声音难得正经了一次。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一点一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重影。然后，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我看到了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