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1993年小学期末考场。前世我被逼辍学供弟弟读书,最终在底层挣扎半生。
这一世,我提前交卷走出考场。亲戚们堵在门口骂:“丫头片子肯定考砸了!
”我晃着满分的成绩单:“不好意思,这状元我当定了。”母亲却悄悄说:“别念了,
早点打工帮衬家里。”我看着桌上撕成两半的录取通知书,笑了。---11993年,
七月,盛夏的午后,蝉鸣聒噪。意识从混沌中挣扎而出,率先感受到的,是手心里腻出的汗,
黏在粗糙的木制桌面上。
鼻腔里充斥着旧木头、劣质墨水和小学生们身上特有的汗味儿混合的气息。
李明薇猛地抬起头,视线因短暂的眩晕而模糊。眼前是斑驳的绿色墙裙,
墙上挂着掉了漆的繁体字标语,讲台上,戴着厚瓶底眼镜的男老师正一下下敲着桌子,
强调着考试还剩最后十五分钟。周围是埋着脑袋、奋笔疾书的同学,一个个面黄肌瘦,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小而粗糙,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净的泥垢。
手里攥着一支秃头的铅笔,下面压着的,是小学五年级期末考试的数学试卷。不是梦。
那长达二十几年,
争得面红耳赤、在弟弟一家光鲜亮丽衬托下愈发灰暗卑微的人生……那些刻骨的疲惫和遗憾,
才是真实发生过的。而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决定命运拐点的这一天。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前世的画面碎片般涌现: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丫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早点出来挣钱帮衬家里是正经”,父亲沉默抽烟默认的姿态,
那张被她藏在枕头下、却被母亲翻出来撕成两半的县一中录取通知书,
还有弟弟李明天理所当然的嘴脸“姐,你打工挣的钱给我买辆新自行车吧”……够了。
这一世,绝不再重蹈覆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落在试卷上。
题目简单得让她想哭。加减乘除,基础应用题,
对于一個在底层挣扎半生、靠自学摸爬滚打过的灵魂来说,如同儿戏。她拿起铅笔,
不再犹豫,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清晰的运算痕迹,然后工整地将答案誊写在试卷上。
字迹清晰,步骤完整。甚至不用思考。写完,检查一遍姓名班级。确认无误。
距离交卷还有十分钟。在监考老师和周围同学惊愕的目光中,李明薇站起身,
拿着试卷走向讲台。“老师,交卷。”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引得教室里一阵细微的骚动。有倒吸凉气的声音,有窃窃私语。监考老师推了推眼镜,
看了眼试卷上写得满满当当的答案,
又看了眼这个平时在班里并不起眼、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学生,
皱了皱眉:“不再检查检查?”“检查过了,老师。”李明薇语气平静。
她不再理会身后的目光,径直走出了教室。炙热的阳光瞬间包裹全身,
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真实得让她眼眶发酸。她自由了,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2校门口,
比考场里更“热闹”。一群家长围在那里,伸长脖子张望。她的“亲人们”赫然在列。
大伯娘眼尖,第一个看见她,嗓门立刻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哟!
这不是薇丫头吗?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题目太难,做不出来干脆放弃了?
”三婶立刻接腔,假惺惺地叹气:“哎,我说什么来着,女娃子到了高年级脑子就不够用了。
平时看着还行,一上大考场就露怯。”父亲李建国蹲在角落抽烟,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
没说话。母亲王秀芹脸上有些挂不住,走上前几步,想拉她,语气带着埋怨:“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别人都还在里面考呢……”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老李家这闺女,
怕是考砸了。”“肯定啊,这么快交卷,能有什么好?”“丫头片子,
终究不是读书的料……”李明薇站在那儿,阳光勾勒出她瘦小却挺直的脊梁。
她听着这些熟悉的、刻薄的、带着既定偏见的话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前世,
她就是被这些话语压垮了自尊,低着头,哭着跑开,坐实了“考砸”的罪名,
也给了父母后来理直气壮让她辍学的借口。这一次,不会了。
在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声讨”达到***时,她忽然从背后抽出手。手里捏着的,
不是空白的草稿纸,而是一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纸。
——那是数学试卷的备份卷老师通常会多印以备不时之需,
上面用红笔批着一个鲜红的、巨大的“100”,
旁边还有老师不敢置信又激动写下的“满分!状元!”字样。这是她刚才出教室时,
恰好遇到年级组长,组长看完她试卷后激动难耐,当场批阅并给出的评价。
真正盖章的成绩单要稍后公布,但这张批阅过的备份卷,足以说明一切。
她将那张纸轻轻晃了晃,红艳艳的分数在阳光下异常刺眼。嘈杂的议论声像被掐住了脖子,
戛然而止。所有亲戚,包括她的父母,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分数,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李明薇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僵住的脸,
最后落在大伯娘和三婶那副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清晰,
穿透寂静:“不好意思,让各位失望了。”“这次的年级第一,我拿了。小学状元的名字,
是李明薇。”3家里的气氛,比校门口更加诡异。
那张打着鲜红一百分、写着“状元”字样的试卷被摊开在老旧的红漆木桌上,像一团火,
灼烧着每个人的视线。晚饭吃得沉默。咸菜疙瘩,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几个杂面馒头。
弟弟李明天把馒头掰得碎碎的,扔进汤里,眼睛却不时瞟向那张试卷,
带着一种不明所以的烦躁。父亲李建国扒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吃完把碗一推,又摸出烟袋,
蹲到门槛上去抽了。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母亲王秀芹收拾着碗筷,动作磨磨蹭蹭。
好几次,她看向李明薇,嘴唇动了动,又咽了回去。李明薇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
心里一片冷然。她知道,风暴即将来临。那张满分试卷带来的短暂震慑,
并不能改变这个家庭根深蒂固的观念。果然,当厨房里最后一只碗被放下,王秀芹搓着手,
坐到了李明薇对面。“薇薇啊……”她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刻意放软的腔调,
“考了第一,是好事……妈知道你聪明。”李明薇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王秀芹被女儿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看得有些不适,挪开视线,
继续道:“可是……你看咱这家境……你爸在工地挣那点辛苦钱,
我身体又不好……明天也马上要升初中了,处处都要用钱……”铺垫完成,主题来了。
“女孩子家,读太多书……真的没用。”王秀芹的声音压低了些,
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推心置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识几个字,会算个账,
不被人家骗就行了。县一中那是那么好考的?就算考上了,
那学费、生活费……咱家哪负担得起?”她伸出手,想握住李明薇的手,
被李明薇不着痕迹地躲开。王秀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随即又被那种“我为你好”的固执覆盖:“妈跟你商量个事,你看……这小学也毕业了,
要不……就别往上念了?村头张婶在镇上的纺织厂有关系,说能介绍个活,
一个月能有好几十块呢!你先去干着,帮衬帮衬家里,等过两年……”等过两年,
随便找个人嫁了,换笔彩礼,给弟弟娶媳妇。前世的人生轨迹,在她脑海里清晰无比地重现。
王秀芹还在喋喋不休地描绘着“打工挣钱”的“美好前景”。李明薇忽然站起身,
走到墙边那个属于她的、漆皮剥落的小木柜前。王秀芹的声音停住了,疑惑地看着她。
李明薇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打开柜门,从最底层,摸出一本书。书页有些泛黄,
是她的旧语文课本。她拿着书,走回桌边,在王秀芹不解的目光中,将书本倒转,抖了抖。
两张被撕开、又小心翼翼用透明胶带粘合在一起的纸片,飘然落在桌上那张满分试卷的旁边。
那是两张更厚实、印刷更精美的纸张。拼凑在一起,
能清晰地看到顶头印着几个大字——“东山县第一中学录取通知书”。下面,
是李明薇的名字。本该贴着照片的地方,空着。通知书,从中间,被粗暴地撕成了两半。
这是前世,母亲在她枕头下翻出通知书后,当着她的面撕毁的“罪证”。这一世,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早早地将它找出,粘好,藏了起来。王秀芹看着那张被粘好的通知书,
脸色瞬间变了,张着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李明薇的目光掠过母亲煞白的脸,
掠过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的父亲惊愕的眼神,最后落在弟弟那张懵懂又带着点不耐烦的脸上。
她笑了。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冷的,带着无尽嘲讽和决然的轻笑。她伸出手指,
轻轻点在那道狰狞的胶带痕迹上,指尖冰凉。“这个,”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一字一句,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你们,还想再撕一次?”4那声轻笑,
和那句轻飘飘的问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破了屋里虚伪的平静。王秀芹的脸先是涨红,
随即又变得惨白,她指着那张被粘好的通知书,手指颤抖,
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你什么时候粘起来的?你还藏着这东西?你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李明薇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脸,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也彻底熄灭。
前世就是这样,无论她多么努力,取得多么好的成绩,在这个家眼里,
都比不上弟弟一句“我饿了”重要。她的梦想,她的未来,可以被轻易撕碎,
然后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为家里好”。“我想干什么?”李明薇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冷冽,“我想读书。我想上县一中。我想有个不一样的未来。
这个答案,够清楚吗?”“反了!反了你了!”王秀芹猛地一拍桌子,碗筷被震得哐当作响,
“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来气我的?读书读书,读那么多书你能成仙啊!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你弟弟不要花钱?你爸跟我容易吗?!
”一直沉默的李建国也站了起来,眉头拧成了疙瘩,闷声道:“薇薇,别跟你妈顶嘴。
家里……确实困难。”李明天被他妈的架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听到提起自己,
又梗着脖子嘟囔:“就是,姐你去打工挣钱,给我买新书包和新球鞋!
我们班王胖子他姐就在纺织厂,可挣钱了!”看,多么理所当然。
李明薇的目光掠过父亲无奈却默许的脸,掠过弟弟自私无知的脸,
最后定格在母亲那张因为愤怒和算计而扭曲的脸上。她没再争辩。争辩是徒劳的。
在这个家里,道理永远讲不通,只有利益和既成事实才有分量。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小柜子,
这次,她没有拿书,而是伸手在柜子最深处,一个破旧的、垫在柜底的硬纸板下面,摸索着。
在王秀芹愈发狐疑和锐利的目光中,她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布包是旧手帕叠成的,
边角已经磨损。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她慢条斯理地,一层层,打开了那个布包。
里面不是女孩子喜欢的头绳发卡,也不是零嘴糖果。是钱。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
有零有整,大部分是皱巴巴的毛票,但也能看到几张稍大面额的。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
散发着一种与这个贫穷家庭格格不入的气息。王秀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她几乎是扑了过来:“钱?!哪来的钱?!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好啊你李明薇,
你竟然敢偷家里的钱!!”她伸手就想抢。李明薇手腕一翻,避开了她的手,
将布包牢牢护在身前。“偷?”她抬眼,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王秀芹,“妈,
你仔细看看,家里的钱,有你这样一毛一毛攒起来的吗?有你这样,
连五分钱硬币都舍不得花,一个个存起来的吗?”王秀芹被问得一噎。家里的钱,
但凡经过她手,都是整的尽快存起来,零的尽快换成整的,
绝不可能有这样琐碎的毛票和硬币长期存在。“那……那你这钱是哪来的?!
”王秀芹的声音因为惊疑而有些发颤。这数目,看起来得有好几十块,
顶李建国小半个月工钱了!一个十二岁的丫头,从哪弄来这么多钱?李建国也走了过来,
脸色凝重:“薇薇,说实话,钱哪来的?”他到底比王秀芹多想了一层,
怕女儿在外面走了歪路。李明薇迎着父母审视、怀疑、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缓缓地,
将布包里的钱,一张张,一枚枚,在桌上摊开。“从我能走路帮家里打酱油开始,你们给的,
找回来的零钱,哪怕是一分,我都没花过。”“帮邻居奶奶穿针引线,她给我的一块糖,
我换成了一分钱。”“学校偶尔发的铅笔本子,我省下来,跟同学换成了橡皮,再换成钱。
”“捡废纸,捡瓶子,所有你们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也觉得不值一提的‘破烂’,
我都悄悄攒了起来。”“五年,整整五年。”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五年积攒下来的重量,砸在桌上,也砸在李建国和王秀芹的心上。
桌上那摊开的,不仅仅是钱。是她被忽略的童年。是她被压抑的渴望。是她早早萌芽,
却不被允许生长的梦想。王秀芹看着那些钱,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想骂,想抢,
想质问,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第一次,在这个一向沉默顺从的女儿身上,
感受到了一种令她心悸的东西。李建国看着女儿瘦小的身影,
再看看桌上那摊象征着女儿五年隐忍和努力的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呛得他连连咳嗽。李明天看看爹,看看妈,又看看姐姐,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几毛钱能把气氛搞得这么吓人。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李明薇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是我的钱。
”“够我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和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县一中,我去定了。”她抬起眼,
目光扫过父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谁也别想拦我。”5“谁也别想拦我。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这个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家,激起了千层浪。
王秀芹像是被这句话烫着了,猛地往后一缩,
随即那股被冒犯、被挑战的怒火“轰”地烧遍了全身。她指着李明薇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