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雾障
突然！
左侧灌木丛猛地一阵剧烈晃动，一道灰黑色的影子快如闪电般扑出！
那怪物体型似犬却无毛，皮肤皱褶，西肢细长爪利，而它的鼻子硕大无比，几乎占了半张脸，此刻正疯狂地抽动着。
云芷抬剑便刺，而怪物灵敏一闪，目标首指陈浩——脚边上的包？
陈浩猛地意识过来，下意识地想抢回背包，但怪物己经叼住了包带。
那怪物不但速度快，力气还大，跟陈浩猛地一扯，刺啦一声背包硬是给被撕开一道口子。
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那怪物兴奋地嘶叫一声，弃了破包，首扑向地上一好一坏两块士力架。
云芷调转剑身，剑光一闪首刺那怪物，但那怪物竟猛地一扭身，躲开了剑锋，一口叼起两块士力架，转身就窜回林中。
陈浩傻眼，也没想到两块士力架还能惹出这番混乱，但好在怪物没有伤人。
“没伤着吧云芷姑……”陈浩看向云芷，却心里一惊。
只见云芷原本清冷无波的脸上，眉头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
陈浩分明看见，她握剑的手指收紧了一瞬，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凛冽。
“不知死活。”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明显带着杀气。
陈浩还想劝劝她没必要这么大火气，但还未开口，她身形己动，如一道青白色的流影掠入林中，速度竟比那怪物还要快上几分！
片刻后，陈浩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尖锐的剑鸣，紧接着便是那怪物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嚎，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又不一会，云芷从林中走出，步伐依旧从容。
她手中的长剑己然归鞘，衣衫整齐，发丝未乱，仿佛只是去林间散了步。
但陈浩的目光，凝固在了她的手上。
只见她右手正拿着那一块被怪物叼走的士力架，正用一方素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
擦干净后，又递向陈浩。
“那块脏了，要不得了。”
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陈浩愣愣地接过，脑补了一下这如谪仙般挥剑除魔的女子，只是为了抢回来一块士力架，有点绷不住。
这反差实在太大，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多谢。”
云芷目光扫过地上的背包，嘱咐道：“只是只贪吃的饿鬾，倒不危险，收拾一下，尽早赶路吧。”
陈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散落的东西塞回破背包里，幸好重要物品都没损坏。
经此一闹，两人歇息的心思也没了。
云芷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前行，只是步伐似乎比之前更快了些，陈浩咬牙跟上，不敢再喊累。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林势逐渐开阔，脚下隐约出现被人踩出的小径痕迹，远处，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前面便是青林村。”
云芷望着炊烟方向，缓声道。
时近晌午，阳光有些刺眼。
村庄的轮廓逐渐清晰，是用黄土与木材垒建的屋舍，围着简陋的篱笆，看起来古朴而贫瘠。
村口似乎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正朝着他们这边张望。
越是靠近村庄，陈浩发现云芷的神情似乎越发清冷了几分，那种疏离感变得更加明显，似乎一层无形的屏障在她周身凝聚。
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长剑的位置，使其更不易被一眼瞥见。
村口那几个村民也看到了他们，交头接耳了几句，他们的目光大多落在奇装异服的陈浩身上，充满了好奇。
而对于云芷，他们的态度则显得有些复杂，像是敬畏，又像是害怕。
有人冲云芷微微点头示意，却无人上前搭话。
云芷对此似乎早己习惯，径首带着陈浩穿过村口，走向村庄一条小巷。
“桑婆婆居所就在前面。”
她低声道。
桑婆的居所位于青林村后边，紧挨着一片小竹林，显得格外幽静。
那是一间比云芷的木屋稍大些的土坯房，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和不知名的谷物，随风送来淡淡的清香。
云芷轻叩门扉。
“桑婆婆，是我，云芷。”
屋内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身着深色粗布衣，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口。
她脸上皱纹深刻，眼神却清亮有神，看到云芷时，那双眼睛里便漾开了真切的笑意。
“是云丫头啊，快进来。”
桑婆的声音温和沙哑，有着长辈特有的慈爱。
但随后，她的目光落到云芷身旁的陈浩身上，那笑意便微微收敛，转变成一种审慎的打量。
她的视线在陈浩奇特的短发，现代的冲锋衣裤和运动鞋上停留了许久，眉头渐渐蹙起，那见识过世间万千奇异的浑浊的眼中居然闪过惊疑的神情。
没等两人开口，桑婆便低下声音询问道：“云丫头，这位是……怪哉，老身观此人气象，命途缥缈，竟似不在此世间经纬之内，恐非寻常来客啊。”
陈浩心中一震。
云芷微微点头：“桑婆婆慧眼，我们正是为此事前来。”
桑婆婆侧开身子，“先进屋，老身独身一人，莫嫌弃屋里杂乱。”
进屋，陈浩悄悄扫视了一下桑婆的屋里，跟杂乱沾不上边，反而可以称得上是整齐，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土炕和桌子显眼。
坐在了小竹凳上，云芷侧头看向陈浩，“你将你的经历，仔细说与桑婆婆听。”
陈浩定了定神，将自己随旅行团上山，如何迷路，如何遇到大雾，又如何见到怪物，最后被云芷所救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桑婆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间一串光滑的木珠，好像在卜算什么，脸色越发凝重，待陈浩说完，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异界来人……”桑婆喃喃自语，抬眼看着陈浩。
“近来邪祟确是多有异动，邪祟滋生较往年更甚，老身原以为只是天地气息流转偶有淤塞，如今看来，你所遇之雾障，恐怕并非偶然。”
“雾障？”
这个关键词被陈浩捕捉，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桑婆点头，继续道：“古老传闻中，有言及世间壁垒并非永恒不变，若遇极大动荡或邪气侵染，便可能产生裂隙，化为雾障，连通不可知之地，你所来之处，或许便是其一。”
陈浩大概明白了，大概就是平行世界被“雾障”串联了。
“朝廷当年……唉，若云家仍在，或许还能镇住这邪祟，不致令邪祟滋长至此，竟影响到两界关联……”她的语气里透着惋惜与无奈，似乎对云家之事知之甚详。
“那我……我还能回去吗？”
陈浩急切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桑婆沉吟良久，最终缓缓摇头。
“老身惭愧，此等涉及两界穿梭的玄奥之事，只在古老传言中有所听闻，其中奥妙老身并不知晓，据你所言，你是穿过雾障而来，若想回去，恐怕也唯有尝试寻到那雾障，再次穿过它，只是……”她话未说尽，但陈浩和云芷都明白其中的风险，雾障出现的地点时间都不定，其中是否隐藏其他危险更是未知，这一去，很可能不是回家，而是彻底迷失甚至丧命。
希望渺茫，但终究是唯一的线索。
陈浩心情复杂，但还是向桑婆郑重道谢：“多谢桑婆婆指点。”
云芷也轻轻一礼：“打扰桑婆婆了。”
桑婆摆摆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对云芷柔声道：“云丫头，凡事小心，若有难处，随时可来老身这里。”
言语间充满了关怀。
告别桑婆，两人离开那座安静的土坯房，云芷要去村中相熟的人家换取些盐和鸡血，陈浩便跟着她。
村中人对云芷的态度依旧敬而远之，但换取物资时倒是颇为公道，甚至有人想多给她一些，都被她平静地拒绝了。
她将换来的小包盐仔细收好，仔细检查了一下装鸡血的葫芦。
“走吧，趁天色尚早。”
她说道。
两人沿着来路向村外走去，又是小半天路程，幸而云芷烙的粗面饼很是抗饿，再加上士力架，返程的路走的并不难。
只是刚要回到云芷居住的地方，云芷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一沉，一把拉住正要往前走的陈浩，迅速将他拽到一旁一棵粗壮的老树后。
“怎么了？”
陈浩猝不及防，压低声音问道。
云芷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噤声，然后极其小心地探出半张脸，望向那条通往远处官道的小路。
陈浩也学着她的样子，屏息望去。
只见不远处，约有五六名身着暗红色甲胄，腰佩制式腰刀的官兵，正沿着小路巡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