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冷光碎在紫檀木茶几上，正照着那份烫金封皮的联姻协议。
苏清鸢指尖刚触到纸页，指腹就泛起一阵凉意——像三年前殡仪馆里，她隔着白布摸到母亲林晚晴身体时的温度。
“清鸢，发什么愣？”
柳玉茹的声音裹着甜腻的假笑，猩红蔻丹点了点协议顶端的“陆氏集团”，“你爸公司资金链断了快半个月，银行催得紧，也就陆总肯开口联姻救场。”
她斜倚在真皮沙发里，珍珠项链在颈间晃悠，衬得站在茶几旁的苏清鸢像株误闯华贵牢笼的野草。
苏清鸢穿件洗得发白的棉质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骨上那道浅疤格外显眼——去年替继妹苏语然挡开水壶烫的，当时柳玉茹只轻飘飘说“让语然给你买支祛疤膏”，最后祛疤膏没见着，倒见苏语然戴着她攒三个月工资买的银手链，在学校里炫耀“我姐笨手笨脚，烫到我还得我妈哄”。
苏清鸢的目光落在协议下方“陆庭渊”三个字上，指尖无意识蜷缩。
三年前母亲弥留之际，攥着她的手气若游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陆家人，多留心……别像妈一样”。
当时她哭得浑身发抖，没来得及细问，母亲就闭了眼。
如今“陆”姓主动找上门，却是以“联姻救苏家”的名义。
“陆总……就是三年前车祸后，半身不遂的那位？”
苏清鸢抬眸，声音静得像浸了水的棉线，听不出情绪。
柳玉茹脸上的笑更盛，伸手想拍她的肩，被苏清鸢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她也不尴尬，收回手拢了拢卷发：“是他。
虽说腿不方便，但陆家的家底摆着，你嫁过去就是陆太太，吃穿不愁，不比在苏家受委屈强？”
“受委屈”三个字说得轻巧，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
可苏清鸢记得，上个月她发烧到39度，柳玉茹让她顶着大雨去给苏语然买限量版蛋糕；去年她考上顶尖大学的硕士，父亲苏宏远只淡淡一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嫁人帮衬家里”。
这个家，早就是柳玉茹和苏语然的戏台，她不过是个碍眼的背景板。
楼梯口突然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苏语然穿着粉色公主裙，攥着限量版玩偶探出头，眼底满是幸灾乐祸：“妈，姐真要嫁那个残疾总裁啊？”
她踩着裙子跑下来，凑到茶几边扫了眼协议，捂着嘴假笑，“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高学历，嫁给一个瘫子，可惜了那张脸哦。”
苏清鸢没理她，目光仍落在柳玉茹脸上：“联姻可以，但我有条件。”
柳玉茹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你说，只要陆家能办到，妈都帮你去谈。”
“我要住陆家的别墅，不用回苏家。”
苏清鸢的声音很稳，“另外，苏家的事，以后不用我插手，包括公司和家里的杂事。”
她没提母亲，没提死因，只把所有情绪藏在“逃离苏家”的条件里——母亲临终前的话像根刺，让她对“陆庭渊”这个名字莫名在意，或许嫁去陆家，能离当年母亲没说完的话更近一点。
柳玉茹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提什么过分要求，立刻笑着答应：“这有什么难的？
陆家那么大的别墅，还能少了你住的地方？
苏家的事你放心，有我和你爸呢。”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苏清鸢嫁去陆家，成了个“依附残疾总裁的大小姐”，就再也没法跟苏语然抢东西，陆家的资源迟早是苏语然的。
苏语然却不乐意了，拽着柳玉茹的胳膊撒娇：“妈！
凭什么让她住陆家别墅？
她就是图陆家的钱！”
“你懂什么？”
柳玉茹拍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对苏清鸢笑得温柔，“清鸢别跟你妹妹置气，她年纪小不懂事。
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尽快跟陆家敲定日子。”
苏清鸢拿起协议，对折两下放进帆布包里——这包是她攒钱买的，跟苏语然满柜子的名牌包比，寒酸得很。
她转身往门口走，没再看客厅里母女俩的嘴脸。
走到玄关时，听见苏语然压低声音问：“妈，真让她嫁去陆家？
万一陆总喜欢她怎么办？”
柳玉茹冷笑：“一个瘫子能喜欢什么？
等苏家度过难关，我自有办法让她‘主动’滚回苏家，到时候陆家的好处，还不是你的？”
苏清鸢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攥紧了包里的协议，指节泛白。
原来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场折辱她的局。
也好，她正好借这个局，去碰一碰母亲临终前没说完的那半句“遇到陆家人，多留心”。
……市中心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陆庭渊坐在黑色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手里摩挲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扎马尾的女孩举着棉花糖笑，身边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偷偷把珍珠奶茶往她那边递——那是十三岁的苏清鸢，和当年被家族排挤、差点冻死在雨夜的他。
“先生，苏家传来消息，苏小姐答应联姻了，提了两个条件：住陆家别墅，不插手苏家事务。”
助理陈默站在门口，声音恭敬。
陆庭渊转过身，黑眸深不见底，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苏清鸢的笑脸：“她没提别的？”
“没有。”
陈默顿了顿，补充道，“昨天苏先生因为苏小姐不愿立刻答应联姻，打了她一巴掌，苏小姐的指尖被茶几上的碎玻璃划伤，还在流血。”
陆庭渊的指尖猛地攥紧，照片边缘被捏出一道折痕。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去城南老字号药膏铺，买最好的祛疤膏，送到苏小姐公寓楼下，别说是我安排的。”
“是。”
陈默应下，刚要转身，又被叫住。
“告诉柳玉茹，”陆庭渊看着窗外，声音低沉，“陆家答应苏小姐的条件，但三天后，我要见她。”
陈默退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陆庭渊一人。
他把照片放进贴身钱包，指尖摩挲着钱包上的月亮图案——这是当年苏清鸢送他奶茶时塞的小玩意儿，说“月亮能保平安”。
三年前林晚晴出事，他查到些蛛丝马迹，却牵扯到太多人，怕打草惊蛇伤了苏清鸢，没敢贸然行动。
后来他故意制造车祸装成半身不遂，一半是为了麻痹对手，一半是为了等一个名正言顺护着苏清鸢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陆庭渊抬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黑玉扳指——这是林晚晴当年托人转给他的，只说“等你有能力了，帮我照看着清鸢”。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黑眸里翻涌着压了五年的情愫：“清鸢，这次换我，护着你。”
夕阳的光落在轮椅上，拉长成一张温柔的网，正朝着那个即将踏入局中的女孩，慢慢张开。
苏清鸢指尖刚触到纸页，指腹就泛起一阵凉意——像三年前殡仪馆里，她隔着白布摸到母亲林晚晴身体时的温度。
“清鸢，发什么愣？”
柳玉茹的声音裹着甜腻的假笑，猩红蔻丹点了点协议顶端的“陆氏集团”，“你爸公司资金链断了快半个月，银行催得紧，也就陆总肯开口联姻救场。”
她斜倚在真皮沙发里，珍珠项链在颈间晃悠，衬得站在茶几旁的苏清鸢像株误闯华贵牢笼的野草。
苏清鸢穿件洗得发白的棉质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骨上那道浅疤格外显眼——去年替继妹苏语然挡开水壶烫的，当时柳玉茹只轻飘飘说“让语然给你买支祛疤膏”，最后祛疤膏没见着，倒见苏语然戴着她攒三个月工资买的银手链，在学校里炫耀“我姐笨手笨脚，烫到我还得我妈哄”。
苏清鸢的目光落在协议下方“陆庭渊”三个字上，指尖无意识蜷缩。
三年前母亲弥留之际，攥着她的手气若游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陆家人，多留心……别像妈一样”。
当时她哭得浑身发抖，没来得及细问，母亲就闭了眼。
如今“陆”姓主动找上门，却是以“联姻救苏家”的名义。
“陆总……就是三年前车祸后，半身不遂的那位？”
苏清鸢抬眸，声音静得像浸了水的棉线，听不出情绪。
柳玉茹脸上的笑更盛，伸手想拍她的肩，被苏清鸢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她也不尴尬，收回手拢了拢卷发：“是他。
虽说腿不方便，但陆家的家底摆着，你嫁过去就是陆太太，吃穿不愁，不比在苏家受委屈强？”
“受委屈”三个字说得轻巧，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
可苏清鸢记得，上个月她发烧到39度，柳玉茹让她顶着大雨去给苏语然买限量版蛋糕；去年她考上顶尖大学的硕士，父亲苏宏远只淡淡一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嫁人帮衬家里”。
这个家，早就是柳玉茹和苏语然的戏台，她不过是个碍眼的背景板。
楼梯口突然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苏语然穿着粉色公主裙，攥着限量版玩偶探出头，眼底满是幸灾乐祸：“妈，姐真要嫁那个残疾总裁啊？”
她踩着裙子跑下来，凑到茶几边扫了眼协议，捂着嘴假笑，“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高学历，嫁给一个瘫子，可惜了那张脸哦。”
苏清鸢没理她，目光仍落在柳玉茹脸上：“联姻可以，但我有条件。”
柳玉茹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你说，只要陆家能办到，妈都帮你去谈。”
“我要住陆家的别墅，不用回苏家。”
苏清鸢的声音很稳，“另外，苏家的事，以后不用我插手，包括公司和家里的杂事。”
她没提母亲，没提死因，只把所有情绪藏在“逃离苏家”的条件里——母亲临终前的话像根刺，让她对“陆庭渊”这个名字莫名在意，或许嫁去陆家，能离当年母亲没说完的话更近一点。
柳玉茹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提什么过分要求，立刻笑着答应：“这有什么难的？
陆家那么大的别墅，还能少了你住的地方？
苏家的事你放心，有我和你爸呢。”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苏清鸢嫁去陆家，成了个“依附残疾总裁的大小姐”，就再也没法跟苏语然抢东西，陆家的资源迟早是苏语然的。
苏语然却不乐意了，拽着柳玉茹的胳膊撒娇：“妈！
凭什么让她住陆家别墅？
她就是图陆家的钱！”
“你懂什么？”
柳玉茹拍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对苏清鸢笑得温柔，“清鸢别跟你妹妹置气，她年纪小不懂事。
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尽快跟陆家敲定日子。”
苏清鸢拿起协议，对折两下放进帆布包里——这包是她攒钱买的，跟苏语然满柜子的名牌包比，寒酸得很。
她转身往门口走，没再看客厅里母女俩的嘴脸。
走到玄关时，听见苏语然压低声音问：“妈，真让她嫁去陆家？
万一陆总喜欢她怎么办？”
柳玉茹冷笑：“一个瘫子能喜欢什么？
等苏家度过难关，我自有办法让她‘主动’滚回苏家，到时候陆家的好处，还不是你的？”
苏清鸢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攥紧了包里的协议，指节泛白。
原来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场折辱她的局。
也好，她正好借这个局，去碰一碰母亲临终前没说完的那半句“遇到陆家人，多留心”。
……市中心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陆庭渊坐在黑色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手里摩挲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扎马尾的女孩举着棉花糖笑，身边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偷偷把珍珠奶茶往她那边递——那是十三岁的苏清鸢，和当年被家族排挤、差点冻死在雨夜的他。
“先生，苏家传来消息，苏小姐答应联姻了，提了两个条件：住陆家别墅，不插手苏家事务。”
助理陈默站在门口，声音恭敬。
陆庭渊转过身，黑眸深不见底，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苏清鸢的笑脸：“她没提别的？”
“没有。”
陈默顿了顿，补充道，“昨天苏先生因为苏小姐不愿立刻答应联姻，打了她一巴掌，苏小姐的指尖被茶几上的碎玻璃划伤，还在流血。”
陆庭渊的指尖猛地攥紧，照片边缘被捏出一道折痕。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去城南老字号药膏铺，买最好的祛疤膏，送到苏小姐公寓楼下，别说是我安排的。”
“是。”
陈默应下，刚要转身，又被叫住。
“告诉柳玉茹，”陆庭渊看着窗外，声音低沉，“陆家答应苏小姐的条件，但三天后，我要见她。”
陈默退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陆庭渊一人。
他把照片放进贴身钱包，指尖摩挲着钱包上的月亮图案——这是当年苏清鸢送他奶茶时塞的小玩意儿，说“月亮能保平安”。
三年前林晚晴出事，他查到些蛛丝马迹，却牵扯到太多人，怕打草惊蛇伤了苏清鸢，没敢贸然行动。
后来他故意制造车祸装成半身不遂，一半是为了麻痹对手，一半是为了等一个名正言顺护着苏清鸢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陆庭渊抬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黑玉扳指——这是林晚晴当年托人转给他的，只说“等你有能力了，帮我照看着清鸢”。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黑眸里翻涌着压了五年的情愫：“清鸢，这次换我，护着你。”
夕阳的光落在轮椅上，拉长成一张温柔的网，正朝着那个即将踏入局中的女孩，慢慢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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