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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体之梦山雨欲来，铁匠铺的炉火被湿风压得抬不起头。林烬把最后一块生铁夹进淬火桶，白雾“嗤”地腾起，像不甘的魂。“废体，早点收工吧，省得浪费炭。”身后，师兄们笑声刺耳。林烬低头，用麻布缠住因常年打铁而粗粝的右手——那里有一道漆黑纹路，从掌心蜿蜒到腕骨，像一条不肯闭合的裂缝。他天生感应不到“内力”。凡界尚武，经脉闭塞者等同残废。十六年来，林烬把铁匠铺当成牢笼，把锤声当成更鼓。夜深，他独自上山采药，想给师父治风寒。雷劈后的山崖，草木焦黑，空气却甜得发腥。崖底，一个浑身血污的老者被石缝卡住，胸口插着断剑，却死死攥住一枚黑色晶石。“孩子……替我……活下去……”老者将晶石按进林烬掌心。黑纹瞬间滚烫，晶石像融化的铁水，钻进了那条裂缝。林烬眼前一黑。他梦见一座倒悬的城市，天空是燃烧的冰，街道由巨兽脊骨铺成；黑袍人吟诵扭曲的字母，双瞳开出荆棘。梦里，有人低语——“门，已在你体内。”……2

剑冢魔影次日清晨，林烬被山雨冲醒。老者已成冰冷的尸，却在一夜之间风化成沙，只剩那柄断剑。断剑无锋，剑脊刻着古篆：烬。林烬带着断剑回村，恰逢“天渊剑派”外门选拔。演武台上，内力激荡，少年们劈碎青石碑。林烬被嘲笑推上台，测试石贴在他掌心，毫无反应——惯例的“废体”哄笑。哄笑未落，断剑忽地自鞘中低鸣。林烬只觉掌心黑纹发热，一股逆旋之力倒灌经脉，测试石“噗”地一声，由白转黑，裂成齑粉。主持长老惊愕：“异种内力？！”林烬趁乱遁入人群，却听见断剑里有人声——“饥饿……给我真正的血……”当夜，他偷偷潜回山崖。雨后的山体滑坡，露出古老墓道。墓门石刻：剑冢禁地，擅入者魂飞。断剑震颤，似在催促。林烬踏入。墓道壁画描绘着一场三界大战：武者剑断星河，修士掌托日月，黑翼魔族以血为咒。尽头，一座黑铁祭坛插着成千上万残剑，像钢铁森林。断剑脱手而出，飞入祭坛中央。铁林齐鸣，万剑折腰。地面裂开，一柄通体幽暗的长剑缓缓升起，剑身布满猩红魔纹，像血管在呼吸。“吾名逆阙，魔界七钥之一。”声音直接在林烬颅内响起。“尔为宿主，以血为契。”林烬伸手。魔纹顺臂攀爬，心脏像被黑线缝合。剧痛之后，他感到天地变了——风有味道，月光有重量，自己的影子在笑。……3

飞升骗局三个月后，林烬以“异种剑骨”之名，被天渊剑派收为外门弟子。无人知，他每晚都在梦里屠杀。逆阙剑需饮内力，他便猎杀山匪、凶兽，把尸体埋进竹林。黑纹从腕骨爬到肩，像一幅未完成的咒图。外门大比前夜，掌门召见。“林烬，你可想‘飞升’灵界？”密室墙壁，镶嵌着无数透明球体，每个球中都漂浮着人影——有的缺眼，有的无魂。掌门负手，背对月光。“凡界灵种，千年一熟。你们修出的内力，不过是‘种子’。灵界上宗需要收割，以补天道。”他抬手，指尖蔓延出灵力丝线，刺入林烬眉心。轰——逆阙剑自主护主，黑红剑气绞碎灵丝。掌门讶然：“魔器？原来你是魔种。”他大笑，整座密室化为阵图，要把林烬炼成“剑傀”。林烬第一次主动释放魔法。魔纹亮起，空气凝为黑晶，时间被拉长。他看见掌门缓慢扑来，像溺水的人。逆阙斩落，掌门右臂齐肩而断，断口喷出不是血，而是发光的灵丝。阵法破，密室塌。林烬背着逆阙，踏过碎裂的“飞升者”球体，那些空洞的眼珠追着他滚动。山门外，晨钟响起，众弟子只见一道黑虹冲天，消失在云层。云端之上，林烬听见逆阙低语——“灵界，更美味。”黑纹爬上他的左脸，像一张面具，正在成形。4

灵界通缉令黑虹贯日，云海被犁出一道久久不愈的伤口。林烬第一次凭借己力踏空，风却像墙，撞得耳膜生疼。逆阙剑悬在身旁，剑尖滴落粘稠光屑——那是掌门的灵丝，被魔纹污染后的残渣。穿过云墙，天地陡变。下方山峦呈环形层叠，如巨树年轮；河流倒悬天际，水声轰鸣逆流入星。灵界元气浓得呛鼻，每吸一口，肺部都像被冰水灌满。“凡味。”逆阙嘲笑，“却带着腥甜的魔种香。”林烬没空回嘴。身后，追兵已至。三艘“灵隼舰”破空而来，舰首浮雕睚眦，双目射出碧绿锁链，横跨千丈，直取他脚踝。锁链过处，空气被刻出漆黑符痕——专缚神魂的“镇灵纹”。林烬反手一剑，黑红剑气化作月弧，与锁链相撞。没有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嗤嗤”腐蚀声。锁链寸寸成灰，却爆出更多符纹，像逆生长的藤蔓，顺剑气爬向逆阙本体。“别让它们碰到剑心！”逆阙首次透出惊意。林烬果断振臂，剑气自断，身形借势坠向下层山峦。半空，他掏出怀里仅剩的“破界符”——从掌门密室顺手牵羊。符纸薄如蝉翼，中央却嵌着一滴金色血珠，散发威严波动。“用掉它，可就真的与灵界为敌了。”逆阙提醒。“不是早就为敌了吗？”林烬轻笑，一口真元喷在符上。血珠炸开，金光裹住他，像流星逆冲，瞬间将灵隼舰甩出百里。金光未散，一股浩瀚神识自九霄覆下，化作冰冷声音，回荡在林烬识海：“魔种林烬，擅杀守界人，夺逆阙魔钥，全境通缉。凡提供线索者，赐灵城一座；擒杀者，封‘代天行者’。”林烬脑海“嗡”的一声，像被万针攒刺。那神识在他记忆深处粗暴翻找：铁匠铺的炉火、老者的血、剑冢的万剑……忽然，黑纹自主亮起，化作一枚倒悬门扉，将神识猛地弹回。九霄之上，传来一声轻咦，带着贪婪。金光耗尽，林烬跌进一片原始山林。灵界元气过于浓郁，他经脉尚未转化，丹田胀痛欲裂。逆阙插在一旁，剑身魔纹忽明忽暗，像呼吸。“我需要血。”它直截了当。林烬望向密林深处，兽吼此起彼伏，带着对陌生气息的躁动。他握紧剑，指节被魔纹爬满。“那就狩猎吧。”……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