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周浩的咆哮声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身上还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卡通睡衣,脚上是一双不配套的棉拖,
就被他连推带搡地赶出了家门。“砰”的一声巨响,那扇我亲手擦拭了八年的红木门,
在我面前重重关上。门里,是他和那个叫白薇的女人的家。门外,是十二月深夜刺骨的寒风。
我叫林晚,今年三十二岁。二十四岁那年,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周浩。
八年来,我放弃了我的专业,我的事业,我的一切,成了他口中最贤惠的全职太太。
我伺候他,伺候他妈,把他从一个月薪三千的小职员,伺候成了年入百万的公司总监。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一世安稳。结果,只换来一句“你就像个保姆,毫无情趣”,
和这扇冰冷的门。他甚至没给我拿一件外套,没给我一分钱。手机在推搡中摔坏了,
屏幕碎裂,彻底黑屏。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娘家在千里之外,告诉他们,
只会让他们当初的担忧变成现实,让他们跟着我一起丢脸。朋友?八年的主妇生涯,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周浩和菜市场。我的朋友们,早就在我一次次“没空,
要给周浩做饭”的拒绝中,渐行渐远。我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走上了天台。
三十二楼的风,比楼下要猛烈得多。它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我单薄的睡衣,
要把我骨头里的最后一丝暖意也抽干。我站在天台的边缘,往下看。城市的霓虹灯闪烁,
车流如织,像一条条冰冷的银河。那些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万家灯火,
此刻看起来却无比的讽刺。八年,两千九百多个日夜。我为那个男人洗手作羹汤,
为他熨烫每一件衬衫,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可他功成名就的第一件事,就是像扔掉一件旧家具一样,把我扔掉。他说,
白薇才是他的灵魂伴侣,她年轻、漂亮、懂他。而我,只是一个会做饭的黄脸婆。心,
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不,是已经不疼了,只剩下一片麻木的死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闭上眼,张开双臂,向前迈出了一步。“别!别跳!大姐!大妹子!姑奶奶!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声在我耳边炸响,带着一股子陈年烟草味,
急得都快破音了。我猛地睁开眼,浑身一僵。谁?天台上除了我,还有别人?
我僵硬地转过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天台,只有风声在呼啸。幻觉吗?
人在极度绝望的时候,是会出现幻听的。我自嘲地笑了笑,准备完成刚才未尽的动作。
“哎哟我的祖宗!我在这儿!在你左边!你别动,千万别动!”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心脏骤然停跳。
一个半透明的、穿着旧式中山装的男人身影,正飘在半空中,对着我拼命地摆手。
他的身体有些虚幻,能透过他看到后面闪烁的霓虹灯牌。鬼?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荒谬。我都要死了,居然还能见鬼?“你……你是谁?
”我的声音因为寒冷和震惊,抖得不成样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死!
尤其不能死在这儿!”那鬼魂急得在空中团团转,“这栋楼是我的!你死在我家里,
我这房子以后还怎么住?晦气!太晦气了!”我愣住了。这栋楼是他的?我们家……不,
是周浩的家,房产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你胡说,这房子是我……是我前夫的。
”我下意识地反驳。“放屁!他那是从一个骗子手里买的!我叫陈建国,这栋楼,
包括你住的那个3201,都是我生前盖的!我死得冤枉,一口气没上来,
就一直被困在这儿了!你行行好,换个地方成不成?我求你了!
”自称陈建国的鬼魂双手合十,就差给我跪下了。我看着他滑稽又焦急的样子,心里的死志,
居然被这荒诞的一幕冲淡了几分。“我没地方可去。”我喃喃地说,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看到我哭,陈建国更急了。“别哭别哭!有话好说!
不就是被男人甩了吗?多大点事儿!为了那种渣滓,不值得!你听我说,只要你不死,
我……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私房钱?一个鬼的私房钱?烧给他的纸钱吗?
“我这辈子没儿没女,攒了一辈子的家当,本来想做点善事,结果被合伙人坑了,气死了。
那些钱,我谁也不想给!尤其是坑我的那个王八蛋!”陈建国越说越气,身影都闪烁了几下,
“我告诉你,在我老宅里,藏了足足一百斤黄金!只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潇洒地活下去,
我就告诉你藏在哪儿!一百斤!你想想,那得多少钱?你有了那些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你还用得着为那个小白脸寻死觅活?”一百斤黄金?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焦急的、半透明的鬼大爷,又看了看脚下万丈深渊般的城市夜景。跳下去,
一切归于尘土。活下去,可能会得到一百斤黄金。这……这还需要选吗?
“你……说的是真的?”我颤抖着问。“比真金还真!我陈建国生前顶天立地,
死了也一口唾沫一个钉!快,快回来!天台风大,你再吹下去,黄金没拿到,人先冻没了!
”陈建国一个劲地朝我招手。我深吸一口气,闻到的不再是绝望的冷风,
而是一股……金钱的芬芳。我慢慢地,一步一步,从天台边缘退了回来。去他妈的周浩,
去他妈的八年青春。老娘要搞黄金去了!2我从天台边缘退回来的那一刻,腿一软,
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刚才那股寻死的决绝褪去后,
排山倒海的后怕和寒冷瞬间将我淹没。我抱着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不知道是冻的,
还是怕的。那个自称陈建国的鬼魂飘了过来,在我身边蹲下,虽然他只是个虚影,
但我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关切?“丫头,没事吧?想开点,天底下男人多的是,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把自个儿命搭上,那才是最傻的。”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不再像刚才那样咋咋呼呼。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哑着嗓子问:“你……你说的黄金,是真的?”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如果他是骗我的,
那我今晚的经历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陈建国一听,像是受到了侮辱,
身影都凝实了几分:“我骗你干什么?我一个鬼,要钱有什么用?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为情所困的傻样!再说了,你死在我这楼里,我心里也膈应。
那一百斤黄金,就当是我给你换个活法的启动资金了!”他叹了口气,
继续说道:“我叫陈建国,这楼盘是我开发的。当年我信错了人,被我的合伙人,
也就是周德海,给摆了一道。他做了假账,掏空了公司,还伪造文件,
把我名下不少资产都转移了。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活活被气死在办公室里。
因为执念太深,就一直困在这栋楼里,哪儿也去不了。”“周德海?”我咀嚼着这个名字,
忽然觉得有点耳熟。“对,就是那个后来把3201卖给你们家那小子的骗子的爹!
他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陈建国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
那房子的交易根本不合法,我真正的遗嘱里,是把房子留给我乡下一个远房侄子的。
他们用的那份是伪造的!”我的心猛地一跳。如果陈建国说的是真的,
那周浩引以为傲的婚前财产,岂不是……一张废纸?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就在这时,我那摔坏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顽强地亮了起来。
是周浩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林晚,你死哪儿去了?别跟我装死!
我告诉你,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带上你的户口本身份证,痛快点把字签了,
别逼我用别的手段!”周浩的声音充满了不耐和威胁。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以前,听到他这种语气,我只会卑微地道歉。但现在,我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知道了。
”我冷冷地回了两个字。电话那头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你什么态度?
林晚我警告你,你别想耍花样,你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儿拿走!”“我说,知道了。
”我一字一顿,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再次暗了下去,这一次,再也没亮起来。
“好样的!丫头,就该这样!”陈建国在我旁边拍手叫好,虽然他的手直接穿过了我的肩膀,
“对付这种渣男,就不能给他好脸色!”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一百斤黄金,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陈大爷,”我改了称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敬意,
“那黄金,在哪儿?”陈建国见我终于振作起来,
高兴地飘到我面前:“就在我以前住的老宅里,城南,柳树胡同十八号。那是个独门独院,
早就没人住了。你去了之后,找到厨房,灶台的第三块砖是松的,把它敲开,
里面有个铁盒子,钥匙就藏在灶王爷神像的底座里。打开盒子,你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柳树胡同十八号。我把这个地址死死记在心里。“谢谢你,陈大爷。”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不管今晚之后如何,是他,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谢什么,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别冻坏了。明天,就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然后,让那对狗男女,
付出代价!”陈建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和我一样的……复仇的快意。我点点头,
转身走下天台。寒风依旧刺骨,但我心里却不再冰冷。周浩,白薇,你们以为把我赶出门,
我就一无所有,只能去死吗?你们错了。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我不仅要活下去,
还要活得比你们任何人都好。我身上只有一套单薄的睡衣,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偶尔有车经过,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必须找个地方落脚,必须搞到钱。我走到一个24小时便利店门口,
看着里面明亮的灯光和温暖的空调,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在凌晨三点出现,怎么看都很奇怪。就在这时,我看到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旁边,
靠着一个穿着代驾马甲的大哥,正在抽烟。他旁边,放着一辆折叠电动车。一个念头,
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我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大哥,你好,
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可以卖手机的地方吗?二手的也行。”代驾大哥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疑惑:“这大半夜的,你卖手机?妹子,你没事吧?跟家里吵架了?
”我的窘迫无所遁形,
只能硬着生生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钱包手机都丢了,想换点钱住店。
”他打量了我几秒,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色的钞票递给我:“算了,
大半夜的也不安全。这两百块钱你拿着,先去找个小旅馆住下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我愣住了,看着他手里的钱,眼眶一热。在我被最亲密的人弃如敝履的时候,一个陌生人,
却向我伸出了援手。“大哥,我不能要你的钱。”我连忙摆手,“我是想……你看我这手机,
虽然屏幕碎了,但应该是能修好的,就是个外屏问题。我一百块钱卖给你,行吗?
”我把那个彻底黑屏的手机递过去,那是我用第一笔稿费买的,用了两年,保养得很好,
如果不是屏幕碎了,卖个千八百块不成问题。代驾大哥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
最终还是接了过去,把那两百块钱塞进了我的手里。“行,我收了。你快去找地方住吧,
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谢谢你,大哥!真的谢谢你!”我攥着那救命的两百块,
不停地鞠躬道谢。拿着这两百块钱,我在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了下来。房间很小,
有一股霉味,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港湾。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旅馆提供的廉价睡衣,我躺在僵硬的床上,却毫无睡意。陈建国的鬼魂,一百斤黄金,
周浩的背叛,陌生人的善意……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部光怪陆离的电影,
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明天,柳树胡同十八号。这将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闭上眼睛,
强迫自己入睡。我需要养足精神,去迎接那场属于我的,盛大的翻身仗。3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旅馆窗外嘈杂的叫卖声吵醒了。我用剩下的一百多块钱,
在楼下的小摊上买了一套最便宜的衣服换上,又吃了碗热腾腾的豆浆油条。胃里有了暖意,
身体和精神似乎都恢复了一些。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南的柳树胡同。
柳树胡同是老城区,道路狭窄,两旁都是青砖灰瓦的旧式建筑,
和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出租车在胡同口停下,我付了钱,徒步往里走。
胡同里很安静,偶尔能看到几个晒太阳的老人。我按照门牌号,一路寻找,
终于在胡同的最深处,找到了“十八号”。那是一个紧锁着朱红色大门的独门院落,
门上的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了木头的本色。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
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锈迹,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我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
便从旁边捡了块砖头,对着那把老旧的铜锁狠狠砸了下去。“哐当!”一声脆响,
铜锁应声而落。我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尘封多年的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快要没人高了。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是厢房,
典型的老式四合院格局。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破败的寂静之中。“陈大爷?你在吗?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回应。我心里有点发毛。难道他只能在那栋楼里活动?
不过他把地址和方法都告诉我了,接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
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走向东厢房。陈建国说,线索在厨房里。东厢房的门没有锁,
我轻轻一推就开了。厨房里光线昏暗,到处都结着厚厚的蜘蛛网。
一个巨大的、用砖石砌成的老式灶台占据了厨房的大半个空间。灶台上面,
贴着一张颜色发黄、边角卷起的灶王爷画像。就是这里了。我按照陈建国的指示,
开始在灶台侧面寻找那块松动的砖头。我一块一块地敲,一块一块地摸。终于,
在最下面一排,靠近墙角的位置,我摸到了一块有轻微晃动的砖头。我心里一喜,用尽力气,
把手指***砖缝里,一点一点地往外抠。指甲在粗糙的砖石上划过,传来一阵刺痛,
但我完全顾不上。几分钟后,砖头被我成功取了出来,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把手伸进去摸索,很快就碰到了一个冰冷的、方方正正的物体。是一个铁盒子!
我把它拿出来,盒子不大,上面也上着锁。我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那张灶王爷画像。
我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揭下来,在画像后面的墙壁上,果然摸到了一个凸起。我用力一按,
神像底座的砖石“咔”的一声弹开了一个小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我的心跳得飞快,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钥匙,***了铁盒子的锁孔里。“咔哒。”锁开了。
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地图,
和一封信。我先展开了那封信。信是陈建国写的,字迹苍劲有力。“见信如晤,
有缘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早已不在人世。我叫陈建国,
这宅子和接下来你要找到的东西,都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信错了人,被至交好友背叛,
万贯家财被掏空。我不甘心,我不能让我辛苦一辈子攒下的东西,
便宜了那对狼心狗肺的父子!盒中的地图,会指引你找到我真正的宝藏。那一百斤黄金,
是我留给自己东山再起的资本,只可惜,我没能等到那一天。我不求你为我报仇,
那没有意义。我只希望,你能用这笔钱,活出你自己的精彩,不要像我,
也不要像那个我遇到的、差点跳楼的傻丫头一样,被感情和背叛所困。钱是最好的底气。
有了它,你才能挺直腰杆,去选择你想要的生活。去吧,去拿回属于你的新生。
——陈建国 绝笔”看完信,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仿佛能看到那个不甘的老人,
在写下这封信时,是何等的悲愤与无奈。“陈大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对着空气,郑重地承诺。我擦干眼泪,拿起那张地图。地图画得很潦草,
像是一张建筑的结构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一个位置,旁边写着两个字:“井下”。井?
我立刻冲出厨房,在院子里寻找。果然,在院子西侧的角落里,
我看到了一个被石板盖住的圆形井口。石板很重,上面长满了青苔。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把石板挪开一条缝。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井下传来。我找来院子里一根废弃的木棍,
伸进井里探了探,井水已经干涸了,下面是坚硬的泥地。井不深,大概只有三四米的样子。
我找来一截粗壮的绳子,一头绑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另一头扔进井里。然后,我咬着牙,
顺着绳子,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井底很黑,也很潮湿。我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是的,
我昨晚用最后一点钱买了个最便宜的老人机,就为了照明,四处照射。在井壁的一个方向,
我看到了和地图上一样的标记。那里的砖石,看起来有些不同。我走过去,用力一推,
几块砖头应声掉落,露出了后面一个巨大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找到了!
我激动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用刀划开层层包裹的油布,
里面是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黑色布袋。我解开其中一个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闪,而是一些暗黄色的、沉甸甸的沙粒和不规则的小石块。
是金沙和狗头金!我随手抓起一个最小的袋子,都感觉有七八斤重。这里几十个袋子加起来,
绝对超过一百斤!我发财了!我真的发财了!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压抑了八年的委屈、不甘和绝望,
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哭过之后,我开始思考一个现实的问题。这么多黄金,
我该怎么运出去?4井下的空间狭小而压抑,但我看着眼前这几十个沉甸甸的布袋,
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明亮。这些暗黄色的金沙和金块,是我后半生的底气,
是我向过去告别的资本。我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黄金都运走,目标太大,也太重。
我决定分批次进行。我先从这些布袋里,挑出了最不起眼、也最轻的五六个,
装进我随身带来的一个破旧双肩包里。即便只是这几小袋,也重得我差点直不起腰。
我把剩下的黄金重新用油布包好,用井底的烂泥和碎石做好伪装,
这才吃力地顺着绳子爬出了井口。我把井口的石板恢复原样,又在上面撒了些杂草和落叶,
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背着几十斤重的黄金,我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我不敢打车,怕司机看出端倪。我只能沿着柳树胡同,一步一步往外挪。走出胡同口的时候,
我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我找了个公共厕所,把自己反锁在隔间里。
我从其中一个袋子里,倒出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狗头金,塞进口袋,
然后把背包寄存到了附近超市的储物柜里。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些黄金变现。
我不能去那种金碧辉煌的大金店,他们肯定会问东问西,甚至报警。我需要找一个不问来路,
只管交易的地方。我想起了我爸。他是个老木匠,年轻时走南闯北,
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我记得他提过,在老城区的潘家园附近,
有一些私人的金银加工铺,做的就是这种“来路不明”的生意。我凭着记忆,
坐公交车来到了潘家园。这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卖古玩、玉器、旧货的地摊和店铺。
我绕着市场走了几圈,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找到了一家挂着“老凤祥金银加工”招牌的铺子。铺子很小,只有一个柜台,
一个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在台灯下敲敲打打。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师傅,
收黄金吗?”我压低声音问。老师傅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打量了我一眼:“拿出来看看。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块狗头金,放在了柜台上。老师傅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下,
又拿出个小喷枪,用火烧了烧,最后放到一个老式的秤上称重。“成色不错,毛料,没提纯。
今天金价四百一克,我给你三百八,怎么样?”老师傅头也不抬地说道。三百八一克,
比市场价低了不少,但胜在安全、快速。“行。”我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这几块金子,
加起来有三十多克,老师傅数了一万多的现金给我。
当我把那一沓厚厚的、还带着油墨香的钞票攥在手里时,我的心才真正落了地。这不是梦。
我真的有钱了。我没有立刻去取剩下的黄金,而是拿着这第一笔“巨款”,
直奔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八年了,我从来没有为自己买过一件超过三百块的衣服。
周浩总说,我是家庭主妇,穿那么好给谁看?省点钱给他买条好皮带,给他妈买个玉镯子,
才是正经事。今天,我偏要穿给他看,穿给所有人看!我走进一家奢侈品店,
那个穿着精致套装的导购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身上那套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和这里光鲜亮丽的环境格格不入。“小姐,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她公式化地问,语气里却带着疏离。我没有理会她,
径直走到一排最新款的连衣裙前,指着其中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说:“这件,还有这件,
还有那件风衣,都给我包起来。我穿的这个尺码。”导购员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穷酸的女人,会如此干脆。“小姐,
这件裙子是……”她想提醒我价格。“我知道,”我打断她,从包里拿出那一万多现金,
拍在柜台上,“刷卡还是现金?”导告员的表情瞬间变了,
脸上的轻蔑立刻被热情和谄媚所取代。“现金现金!小姐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包起来!
您眼光真好,这几件都是我们这季的***款!”我享受着她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
心里涌上一股病态的***。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我换上新买的裙子和高跟鞋,
把旧衣服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我去做了个头发,化了个精致的妆。
当我在镜子里看到那个容光焕发、眼神自信的女人时,我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这才是林晚,
这才是二十四岁时,那个骄傲、明媚的林晚。我用新买的最新款手机,给自己办了张新卡。
然后,我拖着几个大大的购物袋,入住了全城最贵的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
站在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我拨通了周浩的电话。那个号码,
我曾经倒背如流,现在却觉得无比陌生。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边传来周浩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是我,林晚。”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林晚?”周浩愣了一下,随即怒吼道,“你还敢打电话过来?你死哪儿去了?我告诉你,
明天早上九点,你要是敢迟到,我让你好看!”“好啊。”我轻笑一声,“不过,不是明天。
我们现在就谈谈离婚的事吧。我在凯悦酒店3608房,你一个人过来。记住,是你一个人。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便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
我可以想象出周浩此刻错愕又愤怒的表情。他一定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