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嫡长女沈知意的及笄礼,府中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朝中官员携家眷前来道贺,皆为一睹这位“京城第一才女”的风姿。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场看似祥和的盛宴,早己暗流涌动。
沈知意一早便被请至正厅,身着大红绣金丝鸾鸟纹的及笄礼服,发髻初绾,簪玉佩环,端庄典雅。
她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冷光——她知道,今日,是她反击的第一步。
“姐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沈知柔款步走来,身着浅粉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显得清丽脱俗。
她笑意盈盈,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这是我特意为姐姐准备的及笄贺礼,一支‘月华簪’,取‘月华映心’之意,愿姐姐心如明月,一生清明。”
众人纷纷称赞:“二小姐真是有心了。”
沈知意接过锦盒,轻轻打开——一支银簪静静卧于红绸之上,簪头雕着一轮弯月,月心嵌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在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好一支月华簪。”
沈知意轻笑,“只是……这夜明珠,产自南疆,朝廷明令禁止私运,二妹从何处得来?”
她话音一落,满堂寂静。
柳氏脸色微变,忙道:“不过是一支簪子,哪来那么多讲究?
知柔一片心意,姐姐何必苛责?”
沈知意抬眸,目光如水却锋利如刃:“母亲此言差矣。
礼法有制,私藏禁物,轻则罚俸,重则入狱。
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母亲作为主母,难道也不知规矩?”
她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刺向柳氏。
“我……”柳氏语塞。
这时,宾客中一位御史夫人轻声道:“沈夫人,这夜明珠确属禁物,前日朝中还为此事议过。
若真流入私宅,怕是要被御史台参一本的。”
柳氏额头渗出冷汗,狠狠瞪了沈知柔一眼。
沈知意合上锦盒,淡淡道:“妹妹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簪子,我不能收。
请母亲代为保管,待我向父亲说明原委,再做处置。”
她将锦盒递还,动作从容,不卑不亢。
众人皆惊。
昔日那个温顺寡言、任人拿捏的嫡女,今日竟如此锋芒毕露?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靖王到——”众人连忙行礼。
萧景渊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眉目冷峻,缓步走入厅中。
他目光一扫,落在沈知意身上,微微一顿。
“听闻今日是沈小姐及笄之礼,本王恰逢其会,特来道贺。”
他声音低沉,如松间寒泉。
沈知意上前一步,盈盈一礼:“多谢靖王殿下厚爱。”
萧景渊看着她,忽然道:“沈小姐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闻你曾作《山河赋》,言‘家国在心,不以男女论担当’,本王甚为欣赏。”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山河赋》是沈知意十二岁所作,早己被柳氏以“女子不宜议政”为由焚毁,外人几乎无人知晓。
靖王竟亲口提及,还如此赞誉?
沈知意抬眸,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微笑:“殿下谬赞,那是年少无知时的妄言,不值一提。”
“妄言?”
萧景渊轻笑,“能写出此赋之人,绝非池中物。”
就在此时,柳氏强笑道:“殿下说笑了,小女不过胡写几句,怎敢当殿下如此夸奖?
倒是知柔,近日在女学中作了一首《春日咏怀》,颇得夫子称赞……”她话未说完,沈知意忽然轻咳两声,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
“小姐!”
青竹惊呼。
众人慌乱。
柳氏却眼中一亮——这是她安排的“后招”:在沈知意的茶中下了微量毒药,只待她在众人面前失态,便可趁机废其嫡女之名。
“姐姐怎么了?”
沈知柔假意关切,“莫不是昨日受了风寒?”
沈知意抬手拭去血迹,神色却愈发清冷:“无妨。
不过是旧疾复发。
只是……我这‘旧疾’,倒是与三年前母亲赐的‘安神汤’有关。
那汤药中,似乎有‘红花’与‘乌头’,二者相克,久服伤肺。”
她缓缓抬头,首视柳氏:“母亲,那方子,可是您亲自拟定的?”
柳氏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否胡说,一查便知。”
沈知意从容道,“青竹,去把药方取来,再请太医署的李太医前来一验。”
“你竟敢质疑我?!”
柳氏怒极。
“我非质疑,而是自保。”
沈知意声音清越,“今日是我及笄之日,我只求一个清白。
若母亲问心无愧,何惧查验?”
满堂寂静。
萧景渊眸光微动,看着沈知意,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威严声音:“不必查了。”
众人回头——镇国公沈崇远大步走入,脸色沉凝。
他目光扫过妻女,最终落在沈知意身上:“知意,你今日之举,虽有失体统,但……你母亲确有疏忽。”
柳氏震惊:“老爷?!”
沈崇远冷声道:“那药方我己看过,红花乌头同用,确是大忌。
从今日起,府中所有药膳,皆由太医署审核。”
他顿了顿,看向沈知意:“你既己及笄,便该担起嫡女之责。
从今日起,府中中馈,暂由你协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柳氏脸色惨白,沈知柔咬碎银牙。
沈知意微微躬身,声音清亮:“女儿,遵命。”
她抬眸,望向窗外春光,心中默念: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而她的目光,与萧景渊在空中悄然交汇。
风起云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