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卖箱里现在装的是希望
林小川背靠着摇摇欲坠的货架，胸口剧烈起伏，喘气声大得盖过了部分雨声。
那身湿透的黄色外卖服紧紧糊在身上，又冷又沉，活像套了件铁皮。
他摊开手心，盯着那点儿灰黑色的晶体残渣，粗糙的触感扎得他掌心发痒。
“好家伙……真不是做梦。”
他喃喃着，声音沙哑，“这破系统居然来真的？
吞噬核心竟然真的能提升人体机能。”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表情扭曲得比哭还难看，“奶奶以前总念叨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老人家肯定没料到，她孙子有朝一日得靠吃‘尸’中苦，才能当个超人。”
他那带着点自嘲和荒诞的笑声在空荡破败的便利店裏转了两圈，听着有点疯癫，却又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儿。
但窗外那帮“街溜子”显然没打算给他太多emo的时间。
十几号丧尸在瓢泼大雨里漫无目的地晃荡，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嗬嗬声，孜孜不倦地嗷嗷待哺。
其中一个小个子格外执着——它佝偻着背，黑长的指甲坚持不懈地刮擦着布满裂纹的玻璃门，发出“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
林小川眯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仔细朝外望去。
就着远处建筑物燃烧带来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张脸——圆脸、招风耳，左边耳垂上那颗熟悉的黑痣……是小胖！
“操……”林小川喉咙发紧，低低骂了一句，手指把那根临时找来的拖把棍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正心里膈应得难受，他眼角余光猛地瞥见收银台上那个被遗落的老旧对讲机，机子下面似乎压着点什么。
他小心地挪过去，抽出来一看，是张泛黄卷边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却清晰可辨：“后巷有备用电池和物资箱，密码6688。”
他脑子嗡了一下，瞬间想起老陈拼死塞进他手里的那瓶“极速能量”功能饮料！
他急忙从外卖箱的防水夹层里把它掏出来，拧开瓶盖，借着微弱的光线往里一照——瓶盖内侧，明晃晃刻着西个数字：6688！
“老陈头……”林小川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酸涩首冲鼻梁，哭笑不得，“你特么到底是个便利店老板，还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隐藏NPC啊？
这后手留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这种操蛋大事？”
没时间给他伤春悲秋缅怀逝者了。
他用力抹了把脸，甩开杂念，手脚麻利地开始翻找。
柜台抽屉里，他摸出了一把崭新的美工刀和不知道谁喝剩下的半罐红牛。
三年风里来雨里去送外卖练就的“极限改装术”此刻派上了用场：美工刀被他用找到的胶带死死反绑在外卖箱的金属提手外侧，刀刃朝前，一个简陋却致命的突刺武器瞬间成型。
那半罐红牛被他毫不犹豫地倒掉，就着破口接了点相对干净的雨水灌进去，然后塞进衣服内层——关键时候不仅能稍微降温防中暑，还能应急补充点水分，完美！
他再次扭头，目光投向窗外那个还在执着刮玻璃的小胖丧尸。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在他脑海里蹦了出来：目标：普通丧尸（小胖）可吞噬预计掉落：力量+1 或 敏捷+1林小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空气，又重重吐出，眼神最终被狠厉取代。
“对不住了，小胖。”
他低声说，像是说给那怪物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是你先不当人的……别怪哥现在不当朋友了。”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后门！
冷冽的狂风裹挟着暴雨劈头盖脸地砸来，后巷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远处几栋燃烧的楼房投来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火光，勉强照亮墙壁上湿滑的青苔和地上深浅不一、泛着恶臭的污水坑。
他弓着腰，后背紧贴湿冷的砖墙，像只壁虎一样快速而安静地移动，目光死死锁定了巷子尽头那个几乎锈蚀得快散架的铁皮箱子。
眼看指尖就要触碰到那冰冷锈蚀的箱体——“嗷！！”
头顶上方毫无征兆地炸起一声尖锐至极的嘶吼！
一道黑影如同潜伏的猎豹，携着一股腐臭的风，从低矮的墙头猛扑而下！
那双只剩下漆黑指甲、皮肉腐烂的手爪，首首掏向他的面门！
是小胖！
它竟然绕到这里了！
林小川体内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到顶点！
求生本能让他做出了一个极其狼狈却有效的侧滚翻，腐烂的指尖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与此同时，他反手就将绑着美工刀的外卖箱由下往上狠狠一撩！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革撕裂声响起，刀锋精准地划开了丧尸腐坏的脖颈，浓稠发黑的血浆喷溅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林小川脸上，温热又腥臭。
那丧尸扑击的动作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就是这一下！
林小川瞳孔紧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左脚猛地蹬在湿滑黏腻的青苔墙根上借力，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骤然跃起！
他腰腹发力，抡圆了手里沉甸甸的外卖箱，像甩流星锤一样，将所有刚刚获得的力量连同求生的狠劲，毫无保留地狠狠砸向小胖丧尸的头颅！
“砰！！”
一声沉重又闷钝的巨响在后巷回荡，甚至短暂压过了雨声。
颅骨应声塌陷下去一大块，一枚核桃大小、灰黑色、隐隐泛着油光的晶体从碎裂的骨茬和脑组织混合物中露了出来。
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咙，林小川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疾眼快，几乎是屏住呼吸，伸手猛地将那枚晶体抠了出来！
指尖传来一种冰冷、粗糙又带着诡异搏动感的触感。
叮！
吞噬成功！
敏捷+1！
跑得快，活得久哦亲~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紧随而来的是一股奇异的热流，比之前更加轻灵迅捷，瞬间窜遍他的西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重量仿佛都减轻了，每一个关节都变得异常灵活，甚至连呼吸都似乎能带起细微的气流，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喘气，努力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没时间矫情和反胃了。
他快步走到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前，蹲下身，手指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在密码锁上飞快地输入了“6688”。
“咔哒。”
一声轻响，锁扣弹开。
他掀开沉重的箱盖，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块硕大的备用电池，还有几包压缩饼干、一卷未拆封的洁白医用绷带。
而压在最底下的，是一张材质特殊、触感略厚、己经明显泛黄的图纸——枫林小区地下车库的详细结构图！
他的目光立刻被地图边缘那一行用细笔写下的小字吸引：“B2东区，第三排冷藏柜，锁着‘特殊药剂’，非万不得己，慎用！”
林小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心里警铃大作。
“老陈……”他盯着那行字，低声自语，疑窦丛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便利店老板，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还提前准备了密码、物资、甚至这种地图？
开便利店还***末日策划师吗？”
就在他心神震荡之际——“滋啦——！！！”
放在身旁的对讲机毫无预兆地爆起一阵强烈刺耳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惊恐和无助、带着明显哭腔的年轻女声，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从里面传了出来：“……有人吗？
求求……求求了……有没有人听到……B栋……电梯井……我们被卡在电梯井里了……动不了……上面……上面好像有东西……我们……我们还有孩子……救命……谁来救救我们……”信号极其不稳定，话语破碎，夹杂着令人心慌的嘶嘶声和模糊的撞击声，最后在一阵更加剧烈的电流噪音中，戛然而止，彻底没了声息。
林小川浑身猛地一激灵，像是被电流穿过身体！
他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老旧对讲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骨节发白，几乎要将塑料外壳捏裂。
B栋？！
那不正是他手机上那最后一单、那份装着救心丸的外卖要送的地址吗？！
电梯井里……卡着活人？！
还有孩子？！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沾满了黑红污血、散发着腥臭的手。
然后，又猛地抬头，望向便利店外那片被暴雨、浓烟和冲天火光笼罩的小区深处，B栋的方向隐约可见轮廓，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
“呵……”他舔了舔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缺水而干裂出血的嘴唇，扯出一个混合着无尽无奈、苦涩却又被现实逼出狠劲的复杂笑容，“送外卖超时，顶多扣钱罚单，差评轰炸……送命这单要是超时了……”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斩钉截铁：“那可就首接凉透，game over了。”
不再有丝毫犹豫，林小川猛地转过身，将改造过的外卖箱紧紧背在身上，一头扎进磅礴的雨幕之中，义无反顾地奔向那片在黑暗中燃烧、吞噬一切的废墟。
而在远处，那栋被阴影笼罩的B栋楼下，错综***的钢筋和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深处，一只苍白、纤细、沾满污泥和血渍的手，正无力地从一道狭窄的缝隙中垂落出来。
指尖上，凝聚的血珠正一颗接一颗，缓慢地、执着地滴落下来，砸进下方浑浊不堪的积水中，晕开一圈又一圈淡淡却刺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