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他母亲突然抢过话筒：“我儿子不会做家务，媳妇你得多担待。”蜜月旅行，
她每天雷打不动打来十个视频查岗。直到我在他手机里发现备注为“永远的女王”的聊天框。
点开全是我们的床事细节。婚礼现场，那盏巨大的、亮得有些晃眼的水晶吊灯下，
司仪正用他那训练有素的、饱含情感的声音，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林薇穿着那件她精挑细选了近半年的圣洁婚纱，手微微出汗，
被身侧的男人——她今天的新郎陈默，轻轻握着。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热，干燥，
曾几何时，这温度给了她无数心安。台下，双方亲友的目光汇聚，祝福满满。
就在司仪说完“现在，请新郎新娘”几个字，尾音还未落下，一个身影利落地从主桌站起，
几步跨到司仪旁边，几乎是顺手就拿过了他手里的话筒。是王亚琴，陈默的母亲，
她今天的婆婆。王亚琴今天穿了身暗红色的套装，头发烫得一丝不苟，脸上堆着笑，
眼神却锐利，扫过台下，最后定格在林薇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热。“各位来宾，
各位亲戚朋友，我是陈默的妈妈。”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宴会厅每个角落，
盖过了原本悠扬的背景音乐，“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多说两句。我们家陈默啊，从小到大，
心思都放在学习、工作上了，老实，懂事，就是这生活上嘛，简单得很，
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更别提做什么家务了。”她顿了顿，
像是要留出时间让众人消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目光转向林薇，
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郑重：“所以啊，薇薇，我的好媳妇，以后这照顾陈默的事儿，
可就得多辛苦你担待着点啦！把他交给你，妈放心！”“轰”的一声，
林薇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台下响起几声零星的、尴尬的笑，更多的是窃窃私语和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僵在原地，
指甲下意识地掐进了掌心，那细微的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站姿。
她感觉到陈默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了。他侧头看向他母亲，嘴唇动了动，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对着台下。司仪经验老到，立刻打着哈哈，
几句俏皮话试图把场面圆过去。仪式继续进行，交换戒指，亲吻，林薇像个提线木偶，
机械地完成每一个步骤。脸上的笑容变得麻木，心里那点关于婚礼的浪漫幻想，
被刚才那几句“担待”，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婚宴敬酒时，王亚琴一直紧随在他们身边，
时不时替陈默整理一下并不歪斜的领结，或者在他刚要举杯的时候，关切地提醒：“默啊，
你酒量浅，抿一口意思一下就行了，别喝多了伤身。”完全无视旁边正要一同举杯的林薇。
林薇看着陈默，他顺从地点头，对他母亲的话全盘接受。那一刻，她忽然觉得，
身边这个穿着新郎礼服的男人，身上仿佛还系着一根无形的脐带，另一端，
牢牢攥在笑容满面的婆婆手里。蜜月旅行选在了南方的海滨城市，阳光、沙滩、海风，
本该是治愈一切不快的良药。然而，从到达酒店的第一天起，王亚琴的视频通话请求，
就像定好的闹钟，准确无误地在每一个白天和夜晚响起。清晨，他们还没醒；中午，
正在景点人挤人；晚上，刚回到酒店累得只想瘫倒；甚至有一次，是在他们情动时分，
衣服刚褪到一半……手机屏幕上周而复始地亮起“女王大人”四个字，伴随着固执的铃声。
陈默总是立刻、毫无例外地接起。“默啊，到酒店了没？房间干净吗？
把摄像头转一圈让妈看看。”“在外面玩？吃的什么？路边摊不干净，别乱吃，小心拉肚子。
”“薇薇呢？她怎么没在你旁边？你们……没闹别扭吧？”“今天都干嘛了？跟妈详细说说。
”他举着手机，耐心地、事无巨细地汇报，镜头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过窗外的海景，
也偶尔扫过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林薇。林薇试图抗议，在他挂掉视频后，
疲惫地说：“陈默，我们是来度蜜月的，能不能跟你妈说说，稍微给我们一点自己的空间？
”陈默放下手机，搂住她，语气带着惯常的安抚：“老婆，别多想。妈就是关心我们，
她一个人把我带大不容易，现在我不在身边，她肯定不习惯，担心是正常的。
我们就迁就一下，嗯？又不会少块肉。”“这不是迁就不迁就的问题！”林薇推开他，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我们是夫妻！需要独处空间！你妈这样每天十个八个视频，
跟监视有什么区别？”“说什么呢！哪有那么严重！”陈默皱起眉，语气也硬了些，
“她是我妈！孝顺点有错吗？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体谅她，谁体谅我？
”林薇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沟通的渠道，
仿佛从一开始就被堵死了。他永远站在他母亲的那一边，
用“孝顺”和“不容易”作为无可指责的理由。接下来的几天，
林薇学会了在视频铃声响起时，自动屏蔽自己的存在感。她走到阳台，
看着远处夜幕下深沉的大海，或者干脆钻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用哗哗的水声掩盖外面母子的低声絮语。蔚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在她眼里都失去了颜色。
这本该一生一次的幸福旅程，被无孔不入的“关心”切割得支离破碎。蜜月结束，
回到他们共同购置、装修的新房，林薇天真地以为，生活终于可以回到正轨，关上家门，
总该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了。然而，王亚琴有钥匙。她总是能不请自来。有时是周末的清晨，
他们还在睡梦中，门外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婆婆中气十足的嗓音：“默啊，薇薇，
妈给你们买了新鲜的小排骨，炖汤最好了！”有时是工作日的晚上，他们刚下班到家，
发现客厅灯亮着，王亚琴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
理所当然地说：“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干净有营养？”家里的布置也开始悄无声息地改变。
林薇喜欢的香薰蜡烛不见了，说是“闻多了对身体不好”；她买的可爱卡通漱口杯，
被换成了一板一眼的陶瓷杯，
和陳默的成了情侣款——和他父母家的同款；甚至连卧室床单的颜色，也从她挑的柔和浅灰，
变成了婆婆带来的、印着大红大绿牡丹花的喜庆样式。林薇每次提出异议，
陈默总是那几句：“妈也是一片好心。”“她过来帮忙做饭收拾，多辛苦，你就别挑剔了。
”“东西用什么都一样，何必为这点小事惹她不高兴？”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
又总是以同样的模式结束。林薇控诉婆婆的越界，陈默辩解母亲的辛苦和好心，
最后上升到林薇“不孝顺”、“不理解他”、“非要逼他在妈和老婆之间做选择”。
每次吵完，陈默要么摔门而去，跑去父母家，
留下林薇一个人对着满屋不属于自己审美的物品生闷气；要么就是开启冷战模式，
连续几天不和她说话，直到林薇受不了这种低气压，主动低头，或者，
下一次婆婆的“入侵”再次点燃战火。她感到自己像个外人，
在这个她付出了大半积蓄、精心设计过的房子里，她像个寄居的客人，而王亚琴，
才是那个手握权柄、随意安排一切的女主人。而她的丈夫，是那个坚定不移的守卫，守护的，
却是他母亲的疆域。那天下班，林薇感觉有些头疼，便提前回了家。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看来婆婆今天没来。她松了口气，踢掉高跟鞋，想先洗个澡放松一下。经过书房时，
她瞥见陈默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亮着，是他忘记锁屏了。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进去。
本想帮他关掉电脑，目光却落在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上。他们都知道彼此的锁屏密码，
是结婚纪念日，当初说好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
那个备注为“永远的女王”的联系人，像一根刺，从婚礼那天起，就隐隐扎在她心里。
挣扎只持续了几秒。她拿起手机，输入密码，屏幕解锁。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点开了微信，找到了那个刺眼的备注。聊天记录长得拉不到底。最新几条是今天的。
女王大人：儿啊，昨晚薇薇做的那个酸辣汤，味精肯定放多了，你少吃点，
那东西吃多了掉头发。我看她炒菜也喜欢大火重油，不健康，你得说说她。陈默：妈，
我知道了，回头我说她。她也是按菜谱做的。
女王大人：菜谱哪有你妈我几十年做饭的经验靠谱？下次想喝汤妈给你炖。往上翻。
女王大人：薇薇最近怎么样？上次说让她把工资卡交给你管，她同意了吗？
女人手里不能有太多钱，容易心思活络。陈默：还没呢，我再慢慢跟她说。
女王大人：抓紧点！这女人啊，就得管住。你看她对家里布置指手画脚那样，
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你可得留个心眼。林薇的呼吸变得急促，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她手指飞快地向上滑动，那些文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眼睛。直到，
她的目光定格在几天前的一段对话上。时间，是那天晚上，
他们有过一次还算愉快的亲密之后。第二天早上，
王亚琴就带着一保温壶的“十全大补汤”来了，当时她还奇怪婆婆怎么突然炖这么补的汤。
聊天记录显示着：陈默：妈，睡了。女王大人：嗯，早点休息，别太累。
薇薇……没什么不对劲吧？陈默：没有，挺好的。女王大人：那就好。妈是过来人，
跟你说，夫妻那点事，你也别太由着她。我看她骨架小，身子可能有点弱，经不起折腾。
你也体谅点，别光顾着自己。
上次听你说她……这里显示的是几条被撤回的消息陈默：嗯，知道了。下面，
紧接着，是陈默发过去的一条，没有撤回：陈默：她今天状态挺好的，比前两天配合，
应该也挺舒服。“轰——！”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林薇眼前瞬间一黑，
扶着书桌才勉强站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吐出来。状态？
配合？舒服？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在她的灵魂上。她浑身冰冷，
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咯咯声。原来，不止是日常生活，
不止是经济大权，连他们最私密的、最应该隐藏在夫妻帷幕之后的床笫之事，都被她的丈夫，
事无巨细地、用这种令人作呕的评述方式，汇报给了他的母亲！这不是简单的婆媳矛盾，
这不是普通的妈宝男没主见。这是一种畸形的、侵入骨髓的共生关系。她在这个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