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与生计的绝境抉择 -高利贷下的救赎局“陈默，再交不上两万，
你妈的治疗就得停。"护士的声音像刀子，扎进我耳朵。我攥着皱巴巴的催费单，
看着病房里插满管子的母亲，手指发抖。刚毕业的我，口袋里连五百块都掏不出来。
招聘软件上刺眼的"催收专员，月薪过万"让我眼前发黑——去堵门？去骚扰？
可当我发现要催债的对象，竟是当年卖猪供我读书的张叔……我攥紧了催收单，
像攥着一柄捅向恩人的刀。1.我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催费单，指节都捏得发白。
病房门是玻璃的。里面躺着我妈。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又一滴。“陈默。
”刘护士拍我肩膀。她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明天再交不上两万康复费，
治疗就得停。”我抬头看她。她眼里有同情，可更多的是无奈。我知道，医院不是慈善堂。
没钱，就没资格治病。我摸出手机。屏幕裂了道缝，还是去年打工摔的。翻通讯录。
从 “爸”灰色的，他走了三年了翻到 “赵磊”大学室友，家境好。
一个个点过去。要么没人接，要么说 “最近手头紧”。同学群里发的求助消息，
像块石头沉了底。连个点赞的都没有。也是。
谁愿意把钱借给一个刚毕业、家里还躺着病人的穷小子？我靠在墙上。走廊里的消毒水味，
呛得我鼻子发酸。手机震了一下。不是转账消息。是招聘软件的推送。“催收专员，
月薪过万，无经验可做。”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催收。我在新闻上见过。
堵家门口要债，打电话骚扰家人。是别人眼里的 “坏人”。可我能怎么办？
我妈还在里面躺着。她昨天还拉着我的手说。“默娃，妈想看着你成家。”我不能让她走。
绝对不能！我转身往出租屋走。路上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出租屋在老小区的顶楼。
没电梯，爬七层楼，我喘得像条狗。推开门，墙上的便利贴晃得我眼晕。
“3 月：复习英语真题”“4 月：专业课背诵”“5 月：报名考研”那是我去年贴的。
当时我还想着，考上研，找个好工作，带妈去大城市。多可笑啊！现在连给她交治疗费的钱，
都拿不出来。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把手机放在腿上。屏幕还亮着。“催收专员，月薪过万，
无经验可做。”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我妈输液的样子。还有刘护士说的 “治疗得停”。
手指按了下去，“投递简历”。屏幕暗下去。映出我通红的眼睛。我知道。
从按下这个键开始。我可能要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可我没得选。真的没得选！
我妈不能等。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窗外的天，慢慢黑了。路灯亮起来。
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那张催费单上。也落在我颤抖的手上。明天，
明天我得拿到钱。不管用什么办法。2.第二天一早我没去医院。揣着仅有的五十块钱，
往催收公司赶。地址在县城最破的写字楼里。电梯间贴着 “旺铺招租” 的广告，
纸都卷边了。12 楼，“诚信财务咨询公司”。门是玻璃的，里面烟雾缭绕。我推开门，
烟味呛得我咳嗽。有人抬头看我，眼神像打量货物。“找李哥？”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问。
他手里夹着烟，手背上有纹身。我点头，说 “来面试催收”。黄毛嗤笑一声，
朝里喊 “李哥，有人来送死”！里间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个男人，三十多岁。
左脸一道疤，从眼角划到下颌。嘴里叼着烟，烟灰都快掉在衬衫上。“你就是陈默？
”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我点头。他没让我坐，就站在门口问。
“知道催收是干啥的不？”我攥紧衣角，说 “帮公司要钱”。李彪笑了，拍我肩膀。
力气大得我骨头疼。“没那么简单！”他扔给我一叠纸。是 “催收话术单”。我翻开看。
“蹲守欠款人家门口，早晚都去”“给欠款人亲戚朋友打电话，
让他们帮忙施压”“实在不行，就‘提醒’他们家里有老人孩子”字里行间的恶意，
看得我手发麻！“怕了？”李彪盯着我。我摇头，把单子攥紧。“不怕就留下。
”他说 “试用期一个月，底薪两千”“每收回一笔钱，拿 30% 提成”“但记住，
完不成任务，扣一半底薪”我咬着牙应了。两千块，不够我妈三天的治疗费。
可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接下来三天是培训。其实就是看老员工怎么干活。黄毛拿着电话，
对着那头骂。“你妈是不是快不行了？再不还钱，我就去医院‘看望’她”我站在旁边，
手心全是汗。想起我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要是有人这么对我妈，我能跟他拼命。
“发什么呆？”李彪踢我一脚。“下周开始接任务，
今天先给你派个‘热身的’”他把一张纸条拍在我桌上。上面写着名字和地址。“张建军，
欠款五万”“下周内，至少要回两万”“要不回来，你这个月就白干”我拿起纸条。
手指触到 “张建军” 三个字时，没多想。只想着两万块。够我妈十天的康复费了。
“记住，别跟我讲情面。”李彪凑过来，烟味喷在我脸上。“欠款的都是老赖，他们可怜，
你妈就不可怜了？”我心里一紧。是啊，我妈还在等钱。我没资格同情别人。下班的时候，
天又黑了。我没敢去医院。怕刘护士问起钱的事。也怕看到我妈期待的眼神。
我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把张建军的地址摊在腿上。县城老巷，幸福巷 12 号。
好像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手机响了。是医院的电话。我心跳猛地加快！接起来，
是刘护士。“陈默，你妈今天问你去哪了，我说你去凑钱了”“她还说，要是钱难凑，
就先停几天治疗”我握着手机，眼泪突然掉下来。“刘姐，你跟我妈说，钱快凑到了，
让她别担心”挂了电话，我把脸埋在膝盖里。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亮着。
上面是张建军的地址。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陈默，别想太多。拿到钱，救我妈。其他的，
都不重要。“第二天一早，我揣着地址，往幸福巷走。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都不暖。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做自己讨厌的事了。可我没得选。真的没得选！
3.幸福巷在县城老城区。路是石板铺的，坑坑洼洼。我骑着从二手市场淘的破自行车。
车链时不时卡一下，发出 “咔嗒” 声。越往里走，越觉得眼熟。墙根下的老槐树，
树皮上还留着我高中时刻的歪歪扭扭的 “默” 字。巷口的小卖部，
老板娘还在门口织毛衣。我以前总来这买五毛钱的辣条。“小伙子，找人啊？
”老板娘抬头问我。我攥着兜里的催收单，含糊应了声 “找张建军”。她哦了一声，
指了指巷尾：“最里面那家，红木门的就是。”我谢了她，推着车往里走。心跳越来越快。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别的。红木门。我好像在哪见过。走到巷尾，我停下自行车。
面前的门果然是红色的。门上的春联褪了色，边角卷着。门牌号钉在门框上。
“幸福巷 12 号”。这几个字像雷劈在我脑子里。我突然想起来了。高中时，
我总来这儿。张叔家，就是这扇红木门。那年我考上县城高中。家里凑不齐学费，
我蹲在槐树下哭。是张叔路过，拍了拍我的肩膀。“娃，别哭，学费叔给你凑。
”后来他真的塞给我五千块。是他卖了家里养了三年的猪凑的钱。我还总来这儿蹭饭。
王芳阿姨煮的面条，卧两个荷包蛋。张叔会拿出珍藏的好酒，倒半杯给我。
说 “娃要好好读书，将来出息了，别忘咱这小地方”。我站在门口，手脚冰凉。
兜里的催收单像块烙铁。上面写着 “张建军，欠款五万”。怎么会是张叔？他那么好的人，
怎么会借高利贷？我抬手想敲门，又缩了回来。要是张叔开门，我该说什么？“张叔，
我是来催你还钱的”？还是 “张叔，我妈等着钱治病，你把钱还了吧”？不管说什么，
都像在打自己的脸。当年他帮我，不是让我现在来逼他的。我转身想走。
自行车却 “哐当” 一声倒在地上。门 “吱呀” 一声开了。“谁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僵硬地回头。张叔站在门口。他黑了，也瘦了。
眼角的皱纹比以前多了不少。手里还拿着个猪腿，应该是刚从菜市场回来。“默娃？
”张叔看清我，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快步走过来，帮我扶自行车。“你咋来了？
多少年没见了，你不是上大学去了吗？”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看着他热情的样子，
我把催收单往兜里塞了塞。攥得太紧，纸边都被我捏破了。“张叔，
我……”我想说 “我路过”，又想说 “我来看看您”。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看着张叔，喉咙发紧。眼泪差点掉下来。张叔没察觉我的不对劲。
拉着我的胳膊往屋里走。“快进来，你阿姨刚煮了粥，正好一起吃。”他的手很粗糙，
满是老茧。却像以前一样，暖得我心慌。我被他拉着，一步步往屋里走。
红木门在我身后关上。我知道，我再也没机会逃了。可面对曾经帮过我的张叔，
我怎么说得出口催收的话？怎么说得出口，我是来逼他还钱的？屋里飘来粥的香味。
和我高中时闻到的一模一样。可我却觉得，这香味像针一样，扎得我难受。
4.踏进屋里的瞬间。熟悉的味道裹住了我。是王芳阿姨常用的肥皂香。
混着锅里飘来的小米粥味。“咦？默娃来了？”王芳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絮。
她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我就惊喜地笑。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和以前一样暖。“快坐，
粥马上就好。”张叔把我往桌边拉。木桌还是老样子。桌角缺了块皮，是我当年不小心撞的。
他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个搪瓷杯。上面印着 “劳动模范”，掉了大半漆。“给你倒点热水，
你小时候就爱用这个杯子。”我攥着杯子，指尖发烫。眼睛忍不住往屋里扫。
墙上挂着张明的照片。是他初中毕业时拍的。穿着蓝校服，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旁边还贴着张纸。是我高中时写的 “好人平安”。字歪歪扭扭，却被装裱得整整齐齐。
“张明呢？”我没话找话。心里却慌得厉害。张叔给我倒水的手顿了顿。
声音低了些：“在里屋休息呢。”王芳阿姨正好端着粥出来。听到这话，眼圈一下子红了。
却没说话，只把粥碗往我面前推。“快吃，还热着。”她给我盛了满满一碗。
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和我高中时来蹭饭一样。我拿起勺子，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粥的热气熏得我眼睛发疼。“阿姨，张明是不是……”我话没说完。里屋传来咳嗽声。
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王芳阿姨手一抖。粥碗在桌上磕出轻响。张叔站起来，往屋里走。
“我去看看。”他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什么。我跟在后面。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张明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没一点血色。他看到我，想笑。
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王芳阿姨快步走过去，给他拍背。眼泪掉在他的枕头上。
“这是……”我声音发颤！张叔坐在床边，摸着张明的头。声音哑得厉害：“白血病，
查出来半年了。”我脑子里 “嗡” 的一声。手里的搪瓷杯差点掉在地上。
“化疗一次就好几万。”王芳阿姨抹了把眼泪。“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借遍了亲戚。
”张叔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摸出个皱巴巴的单子。上面写着 “高利贷借款合同”。
金额那栏，写着 “五万”。“实在没办法了。”张叔的头垂得很低。“想着先借了救命，
等我多杀几头猪，慢慢还。”他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可利息涨得太快，这才两个月，
就翻到七万了。”我攥着兜里的催收单。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我直哆嗦。原来张叔借高利贷，
是为了救儿子。原来我今天来，是要逼一个救儿子的父亲还钱。我看着王芳阿姨发红的眼睛。
看着躺在床上咳嗽的张明。看着张叔满是老茧的手。高中时，张叔卖猪给我凑学费。
说 “娃读书才有出路”。现在，他为了救儿子，被逼着借高利贷。而我，
却成了来催他还钱的人。粥还在桌上冒着热气。荷包蛋的香味飘在空气里。可我却觉得，
这香味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割在我心上。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站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5.我是跑着离开张叔家的。
王芳阿姨在后面喊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风灌进喉咙，又干又疼。我没敢回头。
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骑在马路上。兜里的催收单，像块石头硌着我。回到公司时，天已经擦黑。
办公室里只剩李彪一个人。他靠在椅子上，手里玩着打火机。火苗亮了又灭，
映着他脸上的疤。“回来了？”他抬头看我。眼神像钩子，勾得我心里发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