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一来就先道歉。
预定的位置靠窗，冯栎手肘搭在桌面上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发呆。
被这一声拉回飘远的思绪，冯栎忙不迭调整坐姿，双放下来撑在膝盖上，略显拘谨。
“小叔。”
冯栎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
冯栎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叫出这样的称呼有何不妥。
章易“嗯”了声，把抱在臂弯里的那束艳丽的红色玫瑰送出去，“接一下。”
专程买花送人这种事情不像是章易的风格，照他以前面无表情调侃别人的话来说，送花是低成本的调情，意义不大。
因此在他让助理调车去买一束寓意天长地久的九十九朵玫瑰花时，胆子大到没边的助理夸张地大叫，借用顶头上司过去挖苦她的种种高攻击性语言进行复读。
最后这场由下属冒着被炒鱿鱼风险发起的回击，以章易的一个眼神警告遗憾结束。
偶尔跟随大流，学习一些情侣间的社交礼仪也无可厚非。
“好。”
冯栎心里升起些许异样，很奇怪的感觉。
除去在毕业典礼上被大家短暂抱在怀里拍照打卡的鲜花，他在生活中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于另一个人送出的花。
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其实不值得记这么清楚，但也因为是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反而叫冯栎能够很清楚的记得。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两人之间能够交流的共同话题实在很少。
如果不是双方都清楚这次吃饭意味着什么，从表象上来看真的很像两个公事公办的合作对象。
——合作完成一场及时迅速的快节奏联姻。
冯栎答应联姻，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反抗后能取得的胜利很小，即便是最后成功也要付出远超于他自身所拥有还要多的代价。
他并不是不能付出代价去反抗一桩没有任何感情作为基础的家族式联姻，可为什么呢？
冯栎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支撑他做出反抗的理由。
或许以前有这样一个理由存在，但现在没有了。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章易会选择自己。
比起选择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Omega这样的性别才是许多Alpha选择的对象。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家庭是由Alpha和Beta组成，这样庞大的社会中存在少部分不一样的组合再正常不过，但自然的规律是很难被改变的，Alpha、Omega始终是需要信息素度过难熬的发热期。
这种难以改变的自然规律，则会间接导致少部分的组合最终走向瓦解的命运。
Beta这种性别，无论男女，他们更多的选择是找一个和自己一样同为Beta的另一半组建家庭。
所以在得知章易答应下冯家荒谬的要求后，冯栎一度把对方假象成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结果假象与现实完全不符，章易很年轻，最重要的是和他想的难看沾不上一点边。
他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至少是一张秀色可餐的饼。
但这又不得不让冯栎往别的地方设想，难道是某些不能见人的隐疾？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轮得到他。
原以为这顿饭能这样相安无事的结束，没想到方逸会出现在这里。
方逸抛下新交的Omega女友，让她先去点餐，在女友脸颊上亲了口后兴高采烈地朝冯栎的方向大步走去。
“栎栎，好巧，你怎么也来这里吃饭？”
方逸是真的觉得巧。
他们最近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所以方逸对冯栎即将订婚的消息是一无所知的。
但凡方逸细心一点，他都会发现冯栎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不过方逸这人是真的粗心大条，冯栎这样细小的改变又实在不足以勾起他的兴趣。
毕竟方逸身边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心思关注到好兄弟的变化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栎栎？”
一首很少发言的章易不再继续配合沉默，突然借用他人口中亲昵的用词称呼冯栎。
Alpha的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这样相同的两个字叠在一起喊出口，实在是过于暧昧。
冯栎下意识地先看向他这个名义上的小叔，从而忽略了站在一旁等着他回话的方逸。
看着Beta脸上露出细微的紧张神色，章易很不合时宜地勾了勾唇角，夸赞道：“这个名字比较适合你。”
“……谢谢。”
方逸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冯栎什么时候结交了这样一个新朋友？
方逸对此完全不知情，这种完全脱离，没有一点参与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的陌生。
“栎栎，”方逸不知为何地加重了语气，“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除去那些腺体受损无法释放信息素的Omega和没有信息素的普通Beta，正常的Alpha和Omega之间多能区分对方的性别。
显而易见的，和冯栎吃饭的这个男人是一个Alpha。
冯栎站起身，抬手介绍，“这是方逸，我的……朋友，”手又转回来，“我的未婚夫。”
他对方逸出现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准备，出于私心，他是不想被方逸看到的，但现在方逸己经看到，之后冯家和章家联姻的事情也会公开，所以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不说。
沉默。
方逸的脸色沉了下去，不满这种事情冯栎没有事先告知自己。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放在冯栎座椅上的那束显眼的玫瑰，双眼诧异地睁大，转而带着一点怒气地看着冯栎，感觉脸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刺痛。
“冯栎。”
方逸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冯栎。
“你好。”
出于礼貌，章易起身伸出手。
鲜少有需要章易主动伸手示好的人，看在是冯栎朋友的份上，Alpha难得的纡尊降贵一次。
奈何对方并不买账。
方逸事事顺心如意，被宠坏了，他无视对方，眼睛首勾勾看着冯栎，声量不小地问：“冯栎，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未婚夫啊？！”
他这样搞得好像冯栎是一个感情骗子，至少在周围八卦的打量中是这样以为的。
冯栎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声好气地照顾方逸莫名其妙的情绪，“生日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你大概是忘记了吧。”
方逸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在脑子里努力想了想，对冯栎是否说过这件事根本没有记忆。
是什么让他忘记得这样彻底呢，可能是抱在怀里撒娇的上一任女友，也有可能是他当时正在打游戏不能分心，总之有很多原因导致他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冯栎知道方逸对他没有多余的想法，更加不可能因为他突然多出来一个未婚夫而有所改变，方逸不会喜欢上一个Beta，也不会喜欢上他冯栎。
他笑了笑，主动帮方逸递去台阶，“你快去陪女朋友吧，我们也要走了。”
冯栎瞥了章易一眼，有点哀求对方的意思。
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合适，而且菜好像都吃完了，大部分还是他吃的。
冯栎回身抱起椅子上的花。
方逸搞不懂冯栎为什么这么急于离开，是因为这个Alph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