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我和青梅竹马的贺寻误入一座古墓，我替他挡了一只从棺材里伸出的鬼手。
却不想我被阴气入体，三魂七魄丢了一魄，变得痴痴傻傻，只认得他一个人。自此以后，
贺寻放弃了学业，带着我四处求医，还在我俩的无名指上用朱砂画了同心结。
村里人都说我中了邪，是妖物，朝我扔黑狗血和糯米，我也只会抱着头咯咯笑。
一旦贺寻发现，他就会让那些人晚上噩梦缠身，家宅不宁。
我第无数次被道士用桃木剑刺伤后，为我驱散阴气的贺寻满眼血丝。他重返古墓，
与那棺中之物做了交易，用四年时间成了一位能号令百鬼的阴阳之主。
他为我建了一座阴气缭绕的宫殿，笑道：卿卿，现在你是鬼后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可后来，他开始豢养各种厉鬼，用它们的阴气来折磨我，
说是在净化我。成了欺负我最狠的那个人。他看着我痛苦的模样，
你一个丢了魂的傻子，离了我这身纯阳气怎么活？我默默不语。才不是，
那古墓里的鬼王在等我。1.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装得下贺寻一个人。十四岁那年，
我跟着他闯进后山的古墓，为他挡了那只漆黑的鬼手。醒来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魂七魄丢了一魄，成了个只认得他的傻子。贺寻成了我的天。
他放弃了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日夜守着我。他会用指尖蘸着朱砂，在我和他的无名指上，
一遍遍描摹着一个繁复的同心结。他说：卿卿，别怕，有我在，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听不懂，只是看着他，咯咯地笑。村里人怕我，说我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妖物。
张屠户家的婆娘最是凶悍，她不止一次当着贺寻的面骂我小灾星，还趁贺寻不在，
将一盆腥臭的黑狗血从我头顶浇下。黏腻的液体糊住了我的眼睛，我却感觉不到害怕，
只是笨拙地用手去擦，嘴里还念着贺寻的名字。贺寻……脏……那婆娘叉着腰，
啐了一口：呸！还敢喊，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妖物！
她抄起手边的扫帚就要朝我打来。我只会抱着头，傻傻地笑。可那扫帚没能落到我身上。
回来的贺寻抓住了扫帚的另一头，他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结了冰，
一字一句道：你动她一下试试。张屠户家的婆娘被他吓得一哆嗦，
嘴里却不饶人：我打她怎么了？一个中了邪的傻子，留着也是祸害！贺寻没再说话，
他夺过扫帚，反手一折，咔嚓一声，扫帚断成两截。他将我打横抱起，
冷冷地瞥了那婆娘一眼。那天晚上，张屠户家鸡飞狗跳，刚杀的猪莫名其妙地腐烂发臭，
婆娘在睡梦中惊醒，说看见无数鬼影在她床头跳舞，吓得屁滚尿流。自那以后，
再没人敢当着贺寻的面欺负我。可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没停。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就请来所谓得道高人。一个游方道士拿着桃木剑，说要为我驱邪。
贺寻被村长和几个壮汉拦在门外，我被绑在院子里的长凳上。道士口中念念有词，
将一道黄符贴在我额头，我只觉得一阵灼痛。接着，他举起桃木剑，狠狠刺向我的胸口。
我感觉不到疼，只是看着门口的贺寻，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疯狂地撞击着拦他的人。卿卿！我朝他笑，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
桃木剑刺破了我的皮肤，血渗了出来。也就在那一刻，贺寻挣脱了束缚。他冲过来，
一脚踹飞了那个道士，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阳光味道，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身体在抖，抖得厉害。为我处理伤口时，他满眼血丝，一滴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他捧着我的脸，声音沙哑得厉害：卿卿，等我，我一定让你好起来，
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歪着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哭。那天夜里，
他重返了那座古墓。2.贺寻走了四年。这四年，我被他托付给了一个远房的哑婆婆照顾。
村里人依旧怕我，但再不敢靠近。因为每一个对我动过坏心思的人，家里都出了怪事。
轻则噩梦缠身，重则大病一场。他们知道，是贺寻的报复。四年后，贺寻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开着一辆黑色的豪车，身后跟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他变了。
曾经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如今一身黑色暗纹唐装，眉眼间的青涩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像从前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他的手很冷，不像以前那样温暖。卿卿，我回来了。我看着他，咧开嘴笑了，
扑进他怀里。他身上不再是阳光的味道，而是一种……阴冷潮湿的气息，
像是古墓深处的青苔。我不喜欢，但我喜欢他。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笑：卿卿，
现在你是鬼后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他为我建了一座宫殿，就在那座古墓之上。
宫殿终年被阴气缭绕，不见阳光，华丽得如同传说中的阎罗殿。殿内的侍者，都不是活人。
她们是贺寻收服的鬼。我成了这里唯一的主人，鬼后。一开始，贺寻对我很好很好。
他会亲自为我梳头，为我描眉，用最珍贵的鲛人泪给我做成裙摆上的装饰。
他会抱着我看殿外的鬼火飘摇，指着那些匍匐在地的鬼物，对我说：卿卿你看，
他们都怕你。我依旧痴傻，听不懂他的话，只会依赖地抱着他。
他指间的朱砂同心结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墨玉扳指，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鬼画符。
他重新在我无名指上画了同心结，只是这次，他说：这是锁魂结，卿卿，
这下你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依旧咯咯地笑。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开始豢养各种厉鬼。
第一次，他带来一只断了手臂的水鬼，那水鬼浑身湿漉漉，散发着怨气。贺寻将我抱在怀里，
柔声哄我：卿卿乖，别怕，这是在净化你体内的阴气，很快就好了。他按着我的手，
让我去触摸那只水鬼。冰冷刺骨的阴气顺着我的指尖钻进身体，我疼得发抖，想缩回手。
贺寻却死死地按住我，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力道却不容拒绝。不许躲。我看着他，
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陌生的情绪。不是心疼，不是爱怜，
而是一种……狂热的、冰冷的探究。那只水鬼的阴气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我痛苦地蜷缩起来。
贺寻身上的纯阳之气是我唯一的暖源，我本能地朝他靠过去。他抱住我，
用自己的气息安抚我，直到我沉沉睡去。我以为这只是意外。可很快，就有了第二次，
第三次。他带来的鬼越来越凶，越来越怨。有被烧死的焦尸鬼，有被分尸的无头鬼。每一次，
他都用同样的理由，说着同样温柔的话，做着最残忍的事。卿卿，这是在净化你。
我开始怕他。只要他靠近，我就会发抖。我不再对他笑，只会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
他似乎很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有一次，他带来一只怨气冲天的吊死鬼，那鬼的舌头伸得老长，
青紫色的脸上满是恶毒。我吓得尖叫，拼命往后躲。贺寻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了过去。躲什么？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那只厉鬼，
你一个丢了魂的傻子，离了我这身纯阳气怎么活？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我默默不语，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才不是。我不是离了他不能活。那古墓里的鬼王，在等我。
3.贺寻似乎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他不再亲自为我梳头描眉，也不再抱着我看鬼火。
他只是每天固定一个时辰，带着不同的鬼物来我的寝殿，进行他口中的净化。
我成了一个容器，一个被迫吸收和炼化阴气的工具。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常常陷入昏睡。
清醒的时候，也总是能看见一些模糊的片段。漆黑的棺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以及一声声温柔的呼唤。阿九……那是谁在叫我？我叫卿卿，不叫阿九。
贺寻给我新派来一个侍女，叫魅姬。她是一个修行了近千年的狐鬼，容貌绝色，
看我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丝轻蔑和嫉妒。鬼后娘娘，主人让奴婢伺候您。她福了福身，
声音娇媚入骨。我抱着我的布娃娃，不理她。贺寻不在的时候，魅姬便不再伪装。
她会掐着我的胳膊，逼我吃下一些带着浓郁阴气的果子。主人说，您身体太弱，
需要好好补补。她笑得花枝乱颤，您可别不识好歹，这些东西，别的鬼求都求不来呢。
果子很苦，很冰，吃下去像吞了冰块，五脏六腑都冻结在一起。我疼得在地上打滚，
魅姬就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里满是快意。一个傻子，
真不知道主人看上你什么了。她用鞋尖踢了踢我，要不是你这张脸，
还有这身能容纳阴气的怪异体质，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我听不懂她复杂的话，
只觉得疼。贺寻回来时，我正蜷缩在床角发抖。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看向魅姬。
魅姬立刻跪下，泫然欲泣：主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给娘娘吃了阴凝果，
可娘娘她……她好像不太适应。贺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冰得吓人。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漠然取代。无妨，习惯了就好。
他将我从床角抱起来，手法依旧温柔，可我却怕得浑身僵硬。卿卿，今天我们换个玩法。
他笑着说，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我最近得了一只好东西，正好拿来给你『净化』一下。
他话音刚落，殿门被推开，两个高大的鬼将抬着一个铁笼子走了进来。
笼子里关着一头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恶犬，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是地狱三头犬的幼崽。怨气之重，
几乎让整个寝殿的空气都凝固了。魅姬的脸色都白了。我吓得魂飞魄散，
死死地抓住贺寻的衣服，尖叫起来：不……不要……这是我变得痴傻后，
第一次说出不要两个字。贺寻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卿卿，
你会说话了？他抚摸着我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再说一遍，说给我听。
我看着那只地狱犬，恐惧压倒了一切，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贺寻的脸沉了下来。不说？
他冷笑一声，那就让它来教教你。他打开了笼子。黑色的火焰恶犬咆哮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着被撕碎的痛苦。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我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看到那只凶悍的恶犬竟然匍匐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浑身颤抖，黑色的火焰都熄灭了不少，
发着呜咽的声音。它在怕我。贺寻眼中的惊异更盛，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有某个东西，在我身体里苏醒了。
魅姬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恐惧。贺寻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杀了我。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癫狂。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抱起我，
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冰冷的吻，我的卿卿，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他没有再逼我，
而是抱着我，坐在王座上。他喃喃自语：看来，普通的厉鬼对你已经没用了。
想要让你彻底『干净』，需要更强的力量。他看着殿外无尽的黑暗，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
卿卿，我为你找到了一个鬼王的内丹。只要炼化了它，你就能彻底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