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混着血的腥气,像一把钝刀,硬生生把我从无边的黑暗里捅醒了。我猛地睁开眼,
想尖叫,嘴里却灌满了又冷又腻的液体。“咳……呕!”我吐出来的不是水,是血。粘稠的,
带着碎肉的血。我正泡在一个池子里。一个血池。视线所及,一片暗红。池底凹凸不平,
踩上去才发现,那是人骨。池子里,几十个和我一样赤身裸体的人,像挣扎的蛆,
在无声地撕咬,沉浮。刚才,就在我旁边,一个瘦得像骷髅的家伙,只是因为多喘了一口气,
就被另一只手从背后捅穿了心脏。没有惨叫,只有“咕嘟”一声,然后缓缓沉底。
这里是地狱。不,比地狱还安静。冰冷的液体顺着我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往上爬,
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但我不能动。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脑子里像一团被车轮碾过的浆糊,唯一的念头,比求生的本能更清晰的念头,
是另一个名字——陈风。风子……风子在哪?……与此同时,青云山。陈风是被阳光刺醒的。
他躺在一块冰冷的青石板上,身上那件粗麻布的衣服,磨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空气里有檀香的味道,很淡,混着雨后青草的土腥气。远处有钟声,“铛……”,一声,
拖得很长,像敲在人心上。他坐起来,茫然四顾。四周是上百个穿着同样麻布衣服的少年,
一个个神情肃穆,甚至狂热。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尽头,
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之上,云雾缭绕,几座大殿的飞檐翘角在云里若隐若现,像蹲伏的巨兽。
“下一批,上前测灵!”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男人,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像一块石头。
陈风被人流推着往前走,脑子里的记忆碎片还在冲撞,拼接。卡车刺耳的刹车声,
林越那张惊愕的脸,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然后,就是这里。“把手放上去。
”蓝袍男人指着他面前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不耐烦地催促。石头很凉,
带着一种玉石的温润质感。陈风把手放上去,学着前面的人,闭上眼睛。什么都没发生。
“废物,滚开!”背后有人低声咒骂,推了他一把。陈风踉跄了一下,睁开眼,
看见那块黑石上,正泛起一丝微不可察,几乎看不见的白光。“劣等末品灵根。
”蓝袍男人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抽在陈风脸上,“去外门吧。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陈风攥了攥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带来一丝清醒的痛。
他没理会那些目光,低着头,走到了广场最边缘的外门弟子区域。
那里站着十几个同样垂头丧气的少年,他们是垃圾,是被筛选掉的残次品。夜。
外门弟子的居所,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个大通铺。汗臭味,脚臭味,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霉味混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陈风蜷缩在最角落的草堆上,
听着周围或粗或细的鼾声,感觉自己像一叶被风暴打翻后,又被扔进臭水沟的扁舟。无力,
且绝望。越子……林越,你他妈在哪儿?你还活着吗?这个念头刚从心底冒出来,
一个惊恐万状,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仿佛一道闪电,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了。“风子?!
操!是你吗?风子!”陈风浑身一僵,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猛地坐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鼾声依旧,没人醒来。那声音,不是从耳朵听见的,
是从脑子里,不,是从灵魂里冒出来的!是林越!“我操,风子!我好像到了魔教老巢了!
这里的人都他妈是疯子,刚才我旁边那哥们儿就因为多啃了一口馒头,直接被人捅死了!血!
到处都是血!这他妈是人待的地方吗?!”林越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惶和巨大的恐惧。“越子?”陈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心里,
用尽全力地“想”出了这两个字。脑海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了。过了足足十几秒,
林越带着颤抖和不敢相信的语气再次响起:“……风子?你……你能听见?”“冷静点!
”陈风强迫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用最沉稳的念头回应,“我也穿越了,
但情况……可能比你稍微好点。我在一个叫青云门的地方。”“青云门?那他妈不是正道吗?
老子怎么就掉魔窟里了?!”“我不知道,”陈风的指甲再次掐进肉里,这一次,
是为了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但是越子,听着。”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在脑海中说道:“我们必须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在什么鬼地方。
”“……嗯。”脑海里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稳定。“利用这个……联系,
”陈风感受着这来自灵魂深处的链接,那是他们唯一的底牌,“搞清楚状况,交换情报,
互相扶持。”窗外,月光如霜,照着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通铺的角落里,
一个外门弟子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但没人知道,他的意识,早已穿过万水千山,
与另一个身处血池地狱的灵魂,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光。
第二章:藤蔓与利刃“铿!”一截指甲盖大小的劣品灵石,被一只长着厚茧的手,
扔进了我面前的木盘里。那声音,清脆,又吝啬。“陈风,这个月的月俸。
”外门执事孙德彪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从他那肥硕的肚腩里挤出来,
油腻得像他盘子里的猪头肉,“省着点用。毕竟,只会摆弄锄头的废物,也用不上什么灵气。
”周围几个正在排队领月俸的外门弟子,发出了几声压抑的窃笑。我没说话。
我只是盯着那块灵石。阳光下,它泛着灰蒙蒙的光,里面混着几丝浑浊的杂质。
这就是我一个月的修炼资源,连塞牙缝都不够。我默默收起灵石,转身就走。“站住,
”孙德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听说你最近挺能耐啊,
把后山那几分药田伺候得不错?还弄了个什么自动翻土犁?”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记住了,你是个修仙者,不是个泥腿子农夫!”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下个月,
灵植产量要是没翻倍,你就给我滚去挑粪!听见没有!”我攥紧了手心的那块灵石,
它冰冷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听见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身后,
是更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回到后山的药田,看着那些被我精心照料的“青灵草”,
我心里的火才算消了点。这些草,按照宗门的法子种,十株里能活五六株就算不错。
但我把物理学里的杠杆原理用在了锄头上,翻土能深一寸;我用上辈子那点可怜的生物知识,
搞了个简易的堆肥,增加了土壤的“灵力浓度”;我还观察太阳的角度,
给它们搭了不同透光度的草棚。现在,我这片田里的青灵草,长得比孙德彪的脸都绿,
都旺盛。几个负责打理药田的杂役,如今都拿我当半个老师,时不时塞给我个黑面馒头,
或者告诉我一些宗门里的小道消息。这就是我的藤蔓。我知道,只靠那米粒大的灵石,
我一辈子也修不出个名堂。我得像藤蔓一样,不起眼,但得把根须,
扎进每一个可能的缝隙里。……幽影殿,血煞堂。林越正在擦刀。他用一块破布,
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一柄淬了毒的短刃。刀身上,倒映着他那张一半藏在阴影里,
一半被摇曳的火光照亮的脸。他刚回来。身上那股血腥味,混着沼泽的瘴气,
能把人熏个跟头。“回来了?”堂口的小头目,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我们都叫他“刀疤脸”,头不抬地问道。“嗯。”林越应了一声,继续擦刀。
“黑风寨那三十个沙匪,都解决了?”“解决了。”“东西呢?
”林越从怀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布包,扔在地上。“咕噜噜”,一个头颅从里面滚了出来。
刀疤脸这才抬起头,瞥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派林越去,
只让他去“探查”,没想到,林越一个人,端了整个山寨。这小子,是把利刃。够快,够狠,
够锋利。但太锋利的刀,也容易割到自己的手。“很好。”刀疤脸站起身,
拍了拍林越的肩膀,“休息一晚,明天还有个任务。去青云门的一个据点附近转转,
探探虚实。”林越擦刀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看着刀疤脸,笑了。那笑容,
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森然。“堂主,那个据点……不是刚被他们正道剿了吗?听说,
连咱们安插的内线都被剁了。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刀疤脸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我的话,你敢不听?”林越没再说话,低下头,
继续擦刀。只是,那刀锋反射的寒光,更冷了。……夜。我正躺在草堆上,
对着那块劣品灵石发愁,林越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猛地从我脑子里浇了下来。“风子,
那个刀疤脸,想弄死我。”我一个激灵坐起来,
意识瞬间沉入这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精神空间。“怎么回事?”我问道。“他嫉妒我,
也怕我。”林越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今天给我派了个九死一生的活儿,
去探查一个已经被正道端了的据点。摆明了是让我去送死,
好名正言顺地接管我手底下这点人。”我的心一沉。幽影殿那种地方,
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跳舞。“我有个计划。”林越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狼一样的狠劲,
“这个任务,我接了。但我会给他一个假的据点位置。同时,我会把我们一个真正,
更隐秘的魔修据点位置告诉你。”我瞬间明白了。借刀杀人。“我这边有个内门弟子叫王昊,
”我的思绪飞快转动,那些杂役弟子说过的闲话在我脑中串联成线,“心高气傲,
仗着他叔叔是个长老,成天眼睛长在头顶上,但脑子……不太好使。最近正愁没机会立功呢。
我准备,把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他。”“行,就让他去!”林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快意,
“我这边,正好能借青云门的手,除掉刀疤脸那个王八蛋!风子,你记住了,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心软,是最大的原罪!”第二天。我被派去给内门弟子清扫练武场。
王昊正和几个跟班在高台上练剑,剑风呼啸,气派非凡。我拿着扫帚,在他脚边,一边扫地,
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漏了嘴一样,压低声音,
神神秘秘地对旁边另一个扫地的杂役说:“诶,你听说了吗?我三叔的二大爷的远房亲戚说,
黑风山那边,好像有魔教的踪迹……”我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到王昊的耳朵里。
他练剑的动作果然一滞。我装作没看见,继续悄声说:“据说还是个不小的据点呢,
藏得可深了……”“唰!”一柄长剑带着寒光,钉在我面前的石板上,离我的脚尖,
不到一寸。王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一只蚂蚁:“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三天后,整个外门都炸了。内门弟子王昊,单枪匹马,
捣毁了魔教幽影殿的一处重要据点,斩杀魔徒数十人,
其中还包括一个叫“刀疤脸”的小头目,立下大功!我被叫到外门执事堂的时候,
孙德彪那张肥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一个平时被他视若蝼蚁的杂役,
居然成了大功臣王昊亲口提到的“消息提供者”。宗门没有食言。作为奖赏,我被特许,
可以随时进入外门藏书阁,阅读所有功法典籍,为期一个月。
当我推开藏书阁那扇沉重的木门,闻着里面飘散出,混着墨香和陈旧木料的独特气味时,
我知道,我的藤蔓,终于接触到了第一缕阳光。同一时刻,脑海里响起了林越带着一丝疲惫,
却难掩兴奋的声音。“刀疤脸死了。我现在是幽影殿血煞堂的新堂主。”“藏书阁,
我进来了。”我在心里回应。夜色中,一个在书海里寻找出路,一个在血泊中站稳脚跟。
我们第一次联手,初尝胜果。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第三章:棋盘初立知识,是有味道的。
外门藏书阁里的味道,是陈旧竹简的清苦,是泛黄纸张的沉暮,
还混着一丝丝阳光晒在灰尘上,干燥而温暖的气息。这一个月,
我像一块扔进沙漠里的干海绵,疯狂地汲取着这里的一切。
我的手指被竹简的毛刺划破过无数次,指尖总是沾着洗不掉的墨痕。
那本最基础的《引气诀》,我翻了不下百遍,将每一个字的吐纳韵律都刻进了骨头里。
以前晦涩难懂的《御风术》,如今在我眼里,就像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只要找对了公式,
风就能成为我最听话的仆人。林越那边也不时传来幽影殿的功法口诀,两相对照,
我发现正魔两道的修行,竟有异曲同工之处。魔道功法更为霸道,追求速成,
但根基不稳;正道功法则中正平和,胜在源远流长。我像一个贪婪的窃贼,
将两者的优点悄悄融合。修为,终于不再是原地踏步。我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
气流在四肢百骸中,从一开始的涓涓细流,汇聚成了奔腾的小溪。但,也到头了。
外门藏书阁的知识,只能支撑我到这里。我那劣等末品的灵根,像一个无形的枷锁,
死死地卡住了我的上限。我需要一个师父。一个能带我进内门,能给我真正资源的师父。
机会,是在一次给藏书阁打扫时听来的。两个内门弟子在角落里交谈,声音不大,
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我的耳朵。“……听说了吗,张长老又在为收徒的事发愁了。”“嗨,
谁不知道他那臭脾气,眼光高得吓人,又跟李长老斗了一辈子,肯拜他为师的,
哪个不是被李长老那边排挤的歪瓜裂枣?”“可惜了,张长老的《青元剑诀》据说威力无穷,
就是没人能得他真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长老。这个名字,像一颗种子,
在我心里落了地。……幽影殿,议事大厅。林越坐在他那张用不知名兽骨打造的椅子上,
下面,是他新提拔起来的几十个心腹。大厅里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烈酒的醇厚,
但没人敢大声喧哗。每个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主座上那个年轻的堂主。
林越没看他们,他只是在把玩着一只酒杯。杯子是青铜的,上面还带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自从他当上堂主,下面的人就发现,这位新主子跟刀疤脸完全不一样。他不贪财,不好色,
甚至连修炼都不怎么上心。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听手下人汇报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殿内各个势力的八卦,听谁又跟谁结了梁子,谁又得了哪位大人物的赏识。
他就像一张网里的蜘蛛,安静地趴在网中央,感受着每一根蛛丝最细微的颤动。今天,这网,
就传来了最剧烈的震动。殿主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了争夺一枚“血灵果”的归属,
在演武场上大打出手,两边的人马都见了血。“堂主,”一个心腹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公子那边派人传话,想请您过去喝杯茶。”话音刚落,另一个心腹立刻接道:“堂主,
二公子那边也送来了请柬,说是得了几坛好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越身上。
站队的时候,到了。这就像一场该死的公司夺嫡大戏,押错宝,就是万丈深渊。
林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他笑了。这笑容,
让下面的人心里直发毛。……夜,万籁俱寂。这是我和林越最默契的时间。“我这边,
大公子和二公子斗得你死我活,是个机会。”林越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大公子势强,为人却蠢,刚愎自用。二公子看着弱,
像个谁都能踩一脚的软柿子,但我观察他很久了,这小子,是条毒蛇,隐忍,而且够狠。
”我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你想扶持看似弱势的二公子上位?”“对!
”林越的声音斩钉截铁,“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投靠大公子,
我顶多算条听话的狗。但如果我帮二公子翻了盘,我就是他的心腹,是功臣!
不过这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我死无葬身之地。”“单纯的自保已经不够了。
”我将我在藏书阁角落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然后说出了我这些天深思熟虑后的结论,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风子,你想怎么干?”“我这边,
想拜的师父叫张长老,他的死对头是李长老。我查过了,这个李长老有个儿子,叫李默,
仗着他爹的势,在外门横行霸道。我让几个杂役兄弟帮忙盯着,发现这小子在山下的坊市里,
有一处秘密产业,似乎……和你们魔道有染。”脑海那头的林越沉默了片刻,
随即发出一声冷笑:“正道栋梁的儿子,干着魔道的勾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事交给我,三天之内,我给你把他所有的黑料,连带证据,都挖出来!”“好。
”我的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越子,
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我们得有个长远的计划。”“什么计划?
”我看着窗外,两颗最亮的星辰在夜空中遥遥相对,
一字一句地在脑海中说道:“就叫双星计划。我在明,你在暗。我做我的正道翘楚,
你当你的魔道新星。我们共享情报,互为臂助,清理掉各自道路上所有的绊脚石。最终,
这整个尘界的棋盘,都要由我们说了算!”……三天后。一封匿名信,
被无意中放在了张长老大弟子每天打水的必经之路上。信里的内容,
详尽地记录了李长老之子李默,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勾结魔道修士,倒卖宗门灵草,
中饱私囊的所有罪证。证据,是一块小小,刻着幽影殿独有血蝠印记的令牌。事情,闹大了。
李长老为了保住儿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据说光是赔偿宗门的灵石,就掏空了他半个家底。
虽然他没倒,但也元气大伤,在宗门内声望一落千丈。而张长老,则因为清理门户有功,
大受宗门嘉奖。他把我叫到了他的洞府。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很久,
然后扔给我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是三个古朴的篆字——《青元剑诀》。“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张青元的关门弟子。”我跪下,行了拜师大礼,恭恭敬敬地,奉上了一杯热茶。
当我端着茶杯起身时,脑海里,传来了林越言简意赅的消息。“大公子废了。二公子上位了。
现在,我是他的心腹。”我抬头,看着洞府外湛蓝的天空。我知道,这盘棋,
我们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我们成了,下棋的人。第四章:无间风云剑,是冷的。
哪怕我已将一丝灵力注入剑身,那柄由师父张长老亲赐的“青锋”剑,
依旧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我如今的居所,不再是那间混着汗臭和霉味的百人大通铺,
而是一座独立,自带一小片松林的清静小院。身上穿的,也不再是磨得皮肤生疼的粗麻布,
而是月白色的内门弟子道袍,衣角绣着只有亲传弟子才配拥有,代表师父一脉的青色云纹。
出门时,那些曾经对我嗤之以鼻的外门弟子,如今远远看见,便会低下头,
恭敬地喊一声“陈师兄”。地位,确实是天翻地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
不过是更大的棋盘,更危险的开局。“所有入选万兽秘境的弟子,广场集合!
”执事洪亮的声音,裹挟着灵力,传遍了整个内门。我推开院门,
深吸了一口清晨带着松针味的空气。该来的,总会来。广场上,人头攒动。
我一眼就看见了这次的带队者,李长老的头号心腹,赵泉。他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目光,
扭过头,冲我扯了扯嘴角。那不是笑,那是一种毒蛇盯上猎物时,无声,冰冷的宣告。
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心中却是一片雪亮。李长老的儿子因我而废,这笔账,
他们算得清清楚楚。这次秘境,妖兽横行,死伤在所难免。死一个没背景,刚拜师的天才,
再正常不过了。……夜。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清辉。我盘膝而坐,
心神却早已沉入那片只有我和林越存在的精神识海。“在?”我发出了最简单的讯息。
几乎是瞬间,林越那带着一丝血腥气和疲惫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
刚宰了两个不听话的。妈的,这帮魔崽子,一天不杀人就皮痒。”他似乎是灌了一口酒,
传来一声满足的哈气,“说吧,你那边什么情况?”“万兽秘境,明天出发。
”我将今天在广场上的见闻,以及宗门内部的情报,事无巨细地传递过去,
“这次带队的是李长老的亲信赵泉,他肯定会对我下手。还有,天剑宗的那个少主周扬,
上次在坊市为了颗丹药就和我结了梁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人,
我必须让他们有去无回。”“巧了。”林越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森然的快意,“我们殿主,
也就是二公子,把大公子手下那些不肯归顺的余孽,全塞进了这次的秘境名单,
美其名曰历练,其实就是想借秘境里的刀,把他们彻底清干净。另外,合欢宗那个妖女苏媚,
你他妈千万小心点,那娘们儿最擅长媚术,采阳补阴,专挑你这种根基扎实,
气血旺盛的正道天才下手,被她缠上,吸成人干都算你运气好。”一瞬间,两边的人员名单,
实力强弱,性格弱点,在我们脑海中交织成一张清晰无比的猎杀网络。“赵泉和周扬,
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正面硬刚,我没把握。”我冷静地分析。“那就不硬刚。
”林越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我们这样……秘境里有个地方叫黑风谷,
那里常年盘踞着一种叫噬魂蝠的妖兽,成千上万,最烦火光和剧烈的灵力波动。
你负责把人引过去,我提前在那儿用魔道手法布下一个血引杀阵,能瞬间激发妖兽的凶性。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更冷。“你把人引进来,我发动阵法。到时候,万蝠噬体,
尸骨无存。黑锅,就让那群没脑子的蝙蝠来背。”“好。”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兄弟的残忍。……秘境的空气,
闻起来有一股万年腐殖质和浓郁灵气混合在一起,潮湿而甜腻的味道。第三天。
我惊慌失措地逃进了一处幽暗的峡谷,身后,赵泉和天剑宗少主周扬,正带着一脸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