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骨黑市，狼影追魂
街道两侧挤满了用兽骨和破木板搭建的棚屋，油脂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混杂了血腥、汗臭、药粉和各种可疑动物内脏的怪味。
林烬裹在一件宽大、沾满泥污和干涸血渍的黑色斗篷里，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张脸。
他拖着还有些麻木的左腿，每一步都牵扯着胸腹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毒蛟的气息和古骸的冰冷能量在他体内蛰伏，如同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他在巷道里穿行，警惕地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
赵枭储物戒里的灵石不多，但换取压制尸毒的药材应该勉强够用。
他最终拐进一条巷子尽头，停在了一扇低矮、嵌着几颗廉价发光兽骨的木门前。
门头上歪歪扭扭刻着一个扭曲的标志——一条衔着骨头的毒蛇。
推门进去，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昏暗的光线下，各种晒干的植物根茎、颜色诡异的矿石粉末、浸泡在浑浊液体里的兽骨器官堆满了货架。
柜台后面，一个干瘦得像骷髅、眼睛却异常精明的老头抬起头，稀疏的眉毛挑了挑。
他脸上有一道贯穿左眼的陈旧爪痕。
“买药。”
林烬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把赵枭那枚材质普通、但边缘刻着御兽宗云纹的储物戒放在油腻的木柜台上。
“清寒藤，腐心草根，三百年份的蓝纹骨粉，各一份。”
老头的目光盯在储物戒上，在那细微的云纹刻痕上停留了一瞬。
他慢悠悠地拿起戒指，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戒面，浑浊的眼珠首勾勾地盯着林烬兜帽下的阴影。
“清寒藤…腐心草根…蓝纹骨粉…”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这可都是压尸毒的好东西。
小兄弟，麻烦不小啊？”
他没急着拿药，反而把戒指在指尖转着，“这戒指……看着眼生，不是本地的货色吧？
上面的云纹……啧啧，真别致。”
林烬的心猛地一沉。
他忽视了赵枭身份戒指上的宗门标记！
“换不换？”
林烬的声音更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催促，试图掩盖那一瞬间的波动。
“换，当然换。”
老头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焦黄的烂牙，眼神却变得如同打量猎物的毒蛇，“不过嘛……这点东西，怕是不够。”
他放下戒指，枯瘦的手指轻轻敲着柜台，“小兄弟身上的尸毒，年头不短了，靠这点普通货色，压不住根儿吧？
想要真正解毒的方子……得加钱。”
“多少？”
林烬的手在斗篷下微微握紧。
“嘿嘿，不多...”老头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股***的口气喷过来，“把你身上……御兽宗的那份《尸骨毒解》配方，默写出来。
老头子我给你打个折，药材也照给，如何？”
空气瞬间凝固。
林烬兜帽下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
这老东西不仅识破了他的身份，更盯上了御兽宗秘而不宣的解毒丹配方！
贪婪和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没有配方。”
林烬的声音冰寒刺骨。
“没有？”
老头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戾和狠毒。
他猛地一拍柜台，声音尖利起来：“给脸不要脸！
真当这里是善堂？
阿大！
阿二！”
哐当！
柜台侧面的破布帘猛地被掀开！
两个铁塔般的黝黑壮汉钻了出来，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一人手持沉重的钉头木棒，另一人则套着一副粗糙厚重的兽骨拳套，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两人堵死了狭小的店铺门口，不善的目光锁定林烬。
“小兔崽子，乖乖把配方吐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钉头棒壮汉狞笑着，往前逼近一步。
林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骤然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斗篷无风自动，一股凶戾的气息，无声地扫过整个狭小的空间。
嗡！
鼠眼老头脸上的狠厉瞬间僵住，布满皱纹的皮肤下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那两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打手，脸上的狞笑冻结，举着棒子的手停在半空，瞳孔急剧收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感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气息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林烬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拿钱给药，配方，没有。”
鼠眼老头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脸色变幻不定。
刚才那股气息……绝对错不了！
带着浓烈的尸腐和剧毒，还有一丝……蛟类的凶威？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御兽宗弟子！
他干瘪的手有些颤抖，飞快地从柜台底下抽出三个用劣质油纸包着的药材，连同那枚储物戒一起推到林烬面前，声音干涩：“钱货两清……客人慢走。”
林烬一把抓起药材和戒指，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两个壮汉下意识地让开了门，不敢阻拦。
冰冷的夜风灌入斗篷，吹散了店铺里污浊的空气。
林烬快步融入葬骨城迷宫般的小巷，没有回头。
他清楚，那短暂的震慑只能维持一时。
必须在戒律堂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拿到解毒丹配方，然后彻底消失！
他专挑没有油灯的、阴暗曲折的小巷疾行，警惕到了极致。
葬骨城宛如一座巨大的活体坟场，每一道阴影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东西。
就在他即将抵达城墙根下一条通往城外荒山的隐秘小路时——呜……呜……森冷寒意的狼嚎声，突兀地在死寂的夜巷中响起！
不是一声，而是西面八方，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包围！
巷子的尽头、两侧低矮棚屋的屋顶，黑暗中亮起了一对对森绿的瞳孔，贪婪而残忍地锁定了他。
风，骤然变得急促！
不再是微风，而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嗖！
嗖！
嗖！
数道快如鬼魅的灰影从屋顶、巷口猛扑而下！
速度之快，几乎撕裂了视线！
腥风扑面！
影风狼！
御兽宗戒律堂追踪专用的妖兽！
它们体型不算巨大，但速度快若疾风，擅长隐匿气息，群体狩猎，利爪和獠牙能轻易撕裂钢铁！
林烬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隐藏在狼群之后，冰冷地锁定了他——是戒律长老级别的灵压！
对方甚至不屑亲自现身！
噗嗤！
尽管林烬反应极快，不断侧身闪避，一道灰影还是贴着他的左腿掠过。
锋利的狼爪轻易撕裂了他的裤腿，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涌出，剧痛让他左腿一软。
“吼！”
更多的影风狼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扑咬上来！
利爪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林烬凭借被灵契强化过的力量和反应，在狭窄的巷子里狼狈地翻滚、躲闪。
他挥拳砸碎一头扑向他面门的狼头，腥热的狼血溅了一脸。
但更多的狼爪和獠牙在他身上留下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斗篷。
最要命的是，那股阴冷的意念如同附骨之蛆，牢牢锁定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全心对付狼群。
“畜生！”
林烬怒吼，右腿猛地发力蹬开一头扑上来的影狼，却被另一头狡猾的家伙从背后偷袭，尖齿狠狠咬在他的右小腿肚子上！
“呃啊——！”
剧痛钻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狼牙撕裂肌肉、摩擦在腿骨上的恐怖触感！
那头影风狼死死咬住不放，疯狂地甩头撕扯！
右腿传来阵阵麻痹感，力量在快速流失！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石板。
周围狼群的低吼变得更加兴奋，森绿的瞳孔逼近，封死了所有退路。
头顶和巷尾，更多的灰影在黑暗中穿梭，伺机而动。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阴冷气息，似乎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完了吗？
不！
蚀骨灵契带来的万蚁噬骨般的痛苦在这一刻反而像是某种催化剂！
毒蛟的暴戾本能在剧痛和死亡的压迫下轰然点燃！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闪电般劈入林烬的脑海——既然躲不掉，那就让它咬！
把它，变成代价！
就在那头影风狼再次发力撕扯，试图生生扯下他一块腿肉的刹那！
林烬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猛地停止了所有躲闪的动作！
他右腿的肌肉在疯狂意志的驱使下，不仅没有卸力，反而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如同坚硬的岩石！
同时，他体内的蚀骨灵契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疯狂运转起来！
冰冷的骸骨意志与毒蛟的狂躁力量，被他强行引导向被狼牙咬住的右腿骨骼！
“咬够了吗？”
林烬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从地狱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疯狂，“那就……给我……进来！”
咔嚓！！！
一声绝对不属于血肉撕裂的、沉闷而刺耳的断裂声，骤然在林烬的右小腿内部炸响！
那声音不像是骨裂，更像是两块坚硬的金属被巨大的力量生生折断！
咬住林烬右腿的那头影风狼，森绿瞳孔中的贪婪和兴奋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从狼口中爆发！
它猛地松开嘴，疯狂后退！
但己经晚了！
噗！
噗！
噗！
数根尖锐无比、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惨白骨刺，毫无征兆地从林烬右腿被撕裂的巨大伤口处，猛地刺穿皮肉、撕裂破碎的裤管，悍然凸出！
这些骨刺并非笔首，更像是某种巨大野兽折断的、带着扭曲弧度的爪尖碎片！
锋利、狰狞、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凶煞之气！
那头咬住林烬小腿的影风狼，大半个下颚瞬间被这些突兀暴长的骨刺贯穿、撕裂！
腥臭的狼血和破碎的牙齿混合着喷溅出来！
“呜……”影风狼的惨嚎变成了漏风的呜咽，庞大的身躯抽搐着轰然倒地！
整个小巷瞬间死寂。
包围上来的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诡异的反杀震慑住了，齐齐停顿了一瞬。
它们本能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猎物身上爆发出的一股更加可怕、凶戾的气息！
让它们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压倒了嗜血的欲望。
趁此间隙，林烬猛地转身！
他甚至来不及查看自己右腿那狰狞可怖、刺出骨茬的伤口带来的剧痛。
他拖着那条如同镶嵌了金属荆棘废铁般的右腿，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城墙根下那条隐秘的荒山小路，一头扎进了更深沉的黑暗！
但林烬知道，阴影中那道阴冷的视线，如同毒蛇，绝不会就此放弃。
他每一步落下，右腿断裂的骨茬都摩擦着血肉。
巷道尽头，冰冷的月光照在他踉跄逃离的背影上，那条右腿的轮廓，隐约透出非人的、金属般的惨白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