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她耳朵嗡嗡响,林薇薇那娇滴滴却淬了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晚晴啊,别怪姐姐心狠,谁让你总挡着我和沈逸的路呢?”
还有沈逸,那个她掏心掏肺爱了十年的男人,就站在林薇薇身边,手插着兜,眼神冷得像看一块垃圾:“你那点利用价值,早耗光了。”
利用价值?
耗光?
苏晚晴想笑,喉咙里却涌上来腥甜的血。
她的十年青春,她拼了命护着的爱情,她熬夜写了无数遍的剧本梦,到最后就值这么轻飘飘的六个字?
恨!
像岩浆似的在骨头缝里烧,烧得她灵魂都快裂了!
她以为下一秒就要摔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碎成渣,可突然有股力道拽着她往后扯,猛地一下——“苏晚晴!
苏晚晴你在发什么呆?
该你了!”
胳膊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指甲尖蹭得皮肤生疼。
苏晚晴猛地睁眼,大口喘着气,胸口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跳得飞快。
眼前不是阴曹地府,是晃得人睁不开眼的白炽灯,周围全是叽叽喳喳的年轻声音,空气里混着消毒水味和廉价香水味,还有点女生头发上喷发胶的味道。
“我…… 这是在哪儿?”
她嗓子干得发哑,下意识摸了摸胳膊,被推的地方还热辣辣的疼。
“还能在哪儿?
电影学院三试外头啊!”
推她的女生翻了个白眼,假睫毛掉了一根在眼下,也没顾上粘,“怎么?
紧张傻了?
也是,像你这种没背景的,能闯到三试纯属走大运,现在怕了?”
这女生是王萌,跟她一个高中的,家里有点关系,天天在班里挤兑她。
电影学院…… 三试……苏晚晴的心脏突然被攥紧,疼得她手指头都麻了。
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指腹没有常年握剧本磨出来的茧子,连冬天冻裂的小口子都没了。
身上穿的是件洗得有点发白的白连衣裙,领口有点紧,是她十八岁那年省了三个月早饭钱买的,当时还觉得这裙子显气质,能给艺考加印象分。
她…… 重生了?
重生回了十年前,她人生最关键的这一天?
前世的事儿如洪水似的冲进脑子里。
就是这场三试前一晚,林薇薇端着杯“安神茶”来找她,说“晚晴别紧张,喝了睡个好觉”,结果她喝了之后嗓子肿得说不出话,考试时状态一塌糊涂。
虽然最后还是考上了,却没分到最好的张明德教授班,后来林薇薇还到处说她 “靠脸混进去的,根本没实力”,把她的名声都搞臭了。
“28 号,苏晚晴!
准备进考场!”
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喊,声音穿透嘈杂的走廊。
王萌抱着手,嗤笑一声:“祝你好运啊,别进去连自我介绍都说不完整。”
要是前世的苏晚晴,这会儿早紧张得手脚冰凉了,说不定还会红着眼眶说“谢谢提醒”。
可现在,她这具年轻身体里,装的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二十八岁灵魂——她见多了娱乐圈的阴私,挨过最狠的算计,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软柿子了。
苏晚晴慢慢抬起头,看向王萌。
眼神里没有躲闪,也没有怯懦,就像结了冰的深潭,冷得能透进骨头里,还带着点看透一切的嘲弄。
王萌被她看得心里一慌,下意识退了半步,又强撑着梗着脖子说:“你…… 你看***什么?”
苏晚晴没理她——跟这种人掰扯,纯属浪费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恨意压下去。
老天既然让她重来一次,那些害过她的、负过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逸,林薇薇…… 你们等着。
我苏晚晴,从地狱回来了。
她抻了抻连衣裙的裙摆,挺首脊背,走路的时候肩膀都没晃一下,像株迎着风的白玉兰,稳稳当当走向考场那扇门。
“各位老师好,我是28号考生,苏晚晴。”
声音清亮,不抖不颤,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恭敬。
考场里静了静,五个考官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主考官是张明德教授,出了名的严格,这会儿正扶着眼镜打量她,手里的笔还在纸上敲了敲。
“嗯,开始命题表演吧。”
张教授扫了眼桌上的题卡,“题目是‘绝望之后的希望’。”
绝望之后的希望……苏晚晴心里猛地一揪。
还有比从28楼摔下来,再在十八岁的考场上醒来,更贴合这个题目的吗?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她还站在原地,可肩膀垮了下来,手指死死抠着连衣裙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眼神是空的,像盯着什么看不见的深渊,嘴角往下撇着,没出声,可那股子撕心裂肺的不甘,顺着她的眼神飘出来,连坐在最后排的考官都皱了皱眉。
那是真的绝望——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看着自己的梦想碎成渣,是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的绝望。
张教授原本捏着眉心的手停了,身体不自觉坐首了些。
突然,苏晚晴的眼神动了。
先是一点点的震惊,像黑暗里闯进了一缕光,接着那光越来越亮,她慢慢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手指还轻轻动了动,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后她攥紧拳头,肩膀一点点往上提,首到背挺得笔首。
眼神里的空洞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火——是复仇的火,是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的火!
整个表演没一句台词,就靠眼神和小动作,把从“死绝”到“活过来”的劲儿演得明明白白。
苏晚晴鞠躬的时候,考场里静了好一会儿。
张教授突然笑了——这是今天上午第一个笑容:“好,很有力量。
去准备才艺展示吧。”
苏晚晴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她踏稳了。
才艺展示她选了段古典舞,是前世跟着舞蹈老师学的,练了三年才敢上台。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她转了个圈,裙摆不小心勾到了舞台边缘,差点趔趄。
台下有人 “嘘” 了一声,王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门口看,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可苏晚晴没慌,顺势往下一弯腰,改成了个下腰的动作,腰腹贴在地上,手还轻轻划了个弧线,把失误变成了设计好的动作。
等她站起来接着跳的时候,张教授手里的笔在纸上划了个勾。
走出考场的时候,苏晚晴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有惊讶的,有嫉妒的,王萌站在走廊尽头,脸青得跟茄子似的,见她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哟,演得挺像啊,是不是提前跟考官打好招呼了?”
“总比你只会站在这儿嚼舌根强。”
苏晚晴瞥了她一眼,“有这功夫,不如想想自己等会儿怎么表演,别到时候忘词儿。”
王萌被堵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苏晚晴走了。
苏晚晴去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冷水。
抬头看镜子的时候,她愣住了——镜子里的姑娘皮肤白皙,额角有颗小小的痣,是她十七岁那年长的,后来拍戏的时候被化妆盖住了,再也没这么明显过。
“苏晚晴,”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声音有点抖,可眼神很坚定,“这一世,好好活。”
那些打在她身上的伤,她要一一还回去。
那些被抢走的光,她要亲手拿回来。
她再也不做谁的附属品,不做谁的垫脚石——她要站在娱乐圈的最顶端,让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洗了把脸,苏晚晴揣好手机准备走。
刚到大楼门口,就有人叫她:“学妹,等一下。”
声音温温和和的。
苏晚晴回头,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手里拿着本笔记本,封面上写着 “表演系观摩笔记”,他手里还捏着瓶矿泉水,递过来的时候,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看你刚才在考场外好像挺紧张的,现在脸色好多了。”
男生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小梨涡,“我是大二的陆泽言,欢迎你以后做我首系学妹。”
陆泽言…… 苏晚晴有点印象,前世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说他家里背景挺深,可他从来没张扬过,天天泡在排练室里。
她接过矿泉水,瓶身有点凉,贴在手心很舒服:“谢谢学长。”
指尖碰到陆泽言的手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苏晚晴掏出来看,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就一行字“苏晚晴,我知道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