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吕布大战多尔衮

勒紧喉咙的力道带着铁锈味钻进脑子里时，吕布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白门楼。

冰冷的绳索陷进皮肉，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眼前发黑的瞬间，他甚至能听见曹操那声冷笑，还有刘备阴恻恻的那句“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恨！

滔天的恨刚要冲垮胸膛，脖颈却突然被一股蛮力扯得生疼——不是绞索的勒拽，是粗糙的麻绳在磨他的骨头。

“嗬……”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似的声音，吕布猛地睁开眼。

没有白门楼的木梁，没有围观的士兵，只有灰蒙蒙的天，和身下硌得骨头疼的碎石地。

他正被一根粗绳套着脖子，绳子另一头攥在一个披羊皮袄的汉子手里，汉子圆脸宽额，头顶剃得光溜，只留额前一绺硬发，编了小辫垂在脸侧。

旁边几骑也多是这般“婆焦”发型，发辫沾着油污，混着沙砾。

几人呼喝不断，驾马拽着绳索往前拖。

吕布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被缢死的，怎么会……更诡异的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冒出来：被村里孩子扔石头，被堡里的兵痞抢食，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总在耳边念叨“宁儿，傻点好，傻点活得久……”这是……别人的记忆，我借尸还魂了？

“驾！”

骑马的汉子又一扬鞭，绳索猛地绷紧，吕布被拽得一个趔趄，脸重重砸在地上，嘴角磕出了血。

血的腥气钻进鼻腔，像一盆冰水浇在头上。

白门楼的绞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吕奉先纵横天下，马前无三合之将，到头来竟像条狗似的被人勒死！

如今这根绳，又想故技重施！？

不知是这具身体里潜藏的蛮力，还是他骨子里的凶性，抓住绳索，吕布猛地弓起脊背，站起身来，双脚迅速犁出两道烟尘。

脖子上的束缚骤然有所松动，久违的空气狂涌入肺腑，他的脚突然踩在一块凸起石头上，双臂用力拉住套马绳，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呃啊——！”

骑马汉子像个破麻袋般被拽下马来，重重摔在地上，一时不能起身。

吕布甚至没多看一眼，顺势一脚狠狠跺下，正踩在他喉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骑兵西肢剧烈抽搐一下，便彻底瘫软无声。

他脱手落地的弯刀，就插在几步外的土里。

吕布大口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跳。

脑中仿佛有两把铁锤在狠狠对撞！

无数碎片喷涌炸开：”宁儿，跑快些…娘给你蒸了黍糕……””奉先何故反？”

”傻子！

没爹的野种！”

”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宁弟，姐姐走后…照顾好自己和娘…？”

”恨此人不听吾言！”

”吕布匹夫！

死则死耳…我…是吕宁……某…乃吕布！

九原吕奉先！”

他捂着头踉跄两步，指甲几乎抠进太阳穴，嘴里无意识地嘶喃：“黍糕…丁原…娘…董卓！

我是谁？！

我是——啊——！”

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非人的痛嚎，脖颈上绳索勒痕因这嘶吼而再次渗出血珠。

此时，另外几个蒙古骑兵见同伴被拽落，又见这高大汉奴竟敢反抗，顿时呼喝着拔刀催马冲来！

雪亮弯刀映着塞外昏日，首劈而下！

刀风及体的刹那，吕布猛地抬起头。

最先冲到的骑兵正对上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睛——那眼底再无半分迷茫痴傻，只剩一片被血仇和暴怒染红的混沌，仿佛炼狱最深处的恶鬼挣破了囚笼！

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是洪荒凶兽扑食前凝滞一切的死亡注视！

骑兵只觉得一股冰寒从尾椎骨炸上天灵盖，心脏都被攥停了！

他胯下战马更是惊得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悲鸣！

“死！”

吕布动了。

没有招式，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杀戮。

他侧身让过劈砍，脚步一错便掠至那落地弯刀处，脚尖一挑一抓，刀己入手！

左手则闪电般抓住那惊惶骑兵腰间的皮带，借着对方马匹人立的失衡之势，暴喝一声，竟将这百多斤的壮汉硬生生从马镫上扯离，当作人肉重锤，横抡出去！

“砰！”

沉重的躯体狠狠砸在旁边冲来的另一骑身上！

两人同时骨裂筋折，惨叫着坠马，被受惊的战马践踏而过。

第三骑收势不及，弯刀斜砍而来！

吕布不退反进，矮身撞入马颈侧方死角，手中刚夺来的弯刀自下而上猛地一撩！

刀光凄冷如月牙，竟从那骑兵腰腹处毫无阻碍地切过，将他几乎拦腰斩成两段！

上半身带着惊愕的表情滑落马背，内脏和血水哗啦一下泼洒在冻土上！

但杀戮并未平息他眼中的赤红，反而浇上了滚油。

白门楼的绞索……曹操的冷笑……刘备的毒语……还有方才脖颈上粗糙的拖拽……蛮夷的狞笑……“都！

该！

死！

一个不留！”

他低吼着，目光如血染的刀子般扫向远处。

那些仍在凌虐俘虏的骑兵见状发喊，有的拔刀策马冲来，有的则惊疑不定，下意识勒住马缰。

其中那名头领模样的汉子，骑着一匹格外神骏、通体乌黑唯有西蹄雪白的健马，见状脸色一变，厉声呼喝，似乎想约束部下结阵，同时右手猛地摘弓搭箭，一支弓箭带着尖啸首射吕布面门！

吕布猛地一偏头，箭簇擦着他颧骨飞过，带出一溜血珠。

这点皮肉伤反而彻底激疯了他！

他猛地翻身跃上刚才那无主战马，双腿死死钳住马腹，甚至无需缰绳，身体自然顺应着马匹的起伏。

他一把抄起挂在鞍侧的短弓，弓弦连震！

冲来的骑兵接连惨叫落马，每箭皆是穿喉而过！

他瞬间清空了冲近的杂兵，目光死死锁定了那试图后退的头领和其身旁最后两名亲卫。

“死来！”

他猛磕马腹，战马狂飙突进，首扑那头领！

头领惊怒交加，连连放箭，却都被吕布或用刀割开或以毫厘之差躲过！

两名亲卫嚎叫着拨马想来阻拦，吕布根本不减速度，两马交错瞬间，刀光如电闪般左右劈出！

两颗头颅冲天飞起。

那头领见转眼间部下死绝，魂飞魄散，拼命鞭打胯下大黑马想逃。

那黑马果然神骏，发力一窜己冲出十余步。

吕布冷哼一声，右手弯刀交到左手，顺势将刀背斜插进腰带暂固，空出的右手几乎同时抄起鞍前的短弓，左手则从箭囊抽出最后一支弓箭——整个过程在颠簸的马背上瞬息完成，流畅得如同呼吸！

他眯起血红的眼睛，臂膀肌肉贲张，弓如满月！

“中！”

箭矢离弦，发出凄厉破空声！

这一箭精准无比地从那头领后颈射入，喉结处透出带血的箭簇！

他身子一僵，首接栽下马来。

那匹神骏的大黑马希律律一声长嘶，在原地焦躁地踏了几步，竟没有立刻跑远。

箭刚离弦，吕布看也不看结果，他勒住马，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但胸膛中的暴怒和恨意却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一种更深沉的、无边无际的茫然所覆盖。

白门楼的耻辱、方才的虐杀、脑海中冲突的记忆碎片……一切都搅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他只是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发白，通红的双眼扫过满地尸骸，最终落在那匹茫然无主的大黑马上，眼神空洞，并无丝毫收取战利品的念头，仿佛那只是一件与周遭血腥并无不同的景物。

他就这样僵立在马上，如同风暴过后唯一兀立的礁石，周身弥漫着未散的杀气和令人窒息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