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声的惊雷
米饭粒粒分明，裹着金黄的蛋液，腊肉咸香，葱花翠绿，旁边还配了一小碟淋了香油的咸菜。
这是他从未在林晚这里享受过的“待遇”。
他吃饭极快，动作却并不粗鲁，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炒饭入口的瞬间，他咀嚼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火候恰到好处，咸淡适中，甚至比食堂大师傅的手艺更合他胃口。
他抬眸，看向坐在对面小口喝着白粥的林晚。
她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但侧脸线条柔和，不再是往日那般总是带着惊弓之鸟般的瑟缩。
安静得有些反常。
顾淮海不是多话的人，尤其在面对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似乎总怕着他的小妻子时，他更不知该如何交流。
这桩婚姻源于老首长的牵线和林家爷爷的嘱托，他肩负责任，却不懂如何经营。
往常回来，两人基本无话，往往是他在客厅，她便躲去卧室。
像今天这样，同桌吃饭，气氛……还算平和，是第一次。
“你……”林晚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目光与他接触一瞬，又很快移开，落在他的手上——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不甚明显，但细看却能发现的旧疤。
“你这次出去，要多久？”
声音细细的，却不再发颤。
“不确定，任务结束就回。”
顾淮海言简意赅。
林晚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知道，这次任务凶险，持续时间不短，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潜伏的地点，是在边境一带潮湿闷热的雨林里。
“哦。”
她应了一声，像是随口提起，“我前几天听收音机里讲，西南那边雨季快到了，雨林里蛇虫鼠蚁特别多，尤其是那种喜欢潮湿环境的毒蚁和蚂蟥，咬人又疼又容易感染。
还、还有，说有些地方看着是实心的，下面可能是沼泽……”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顾淮海的反应。
她不能说得太明确，只能用这种“道听途说”的方式，将最关键的信息——注意潮湿环境下的隐匿沼泽和毒虫—— 夹杂在看似无意的闲聊里传递出去。
顾淮海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对各地环境自然有所了解。
但林晚一个几乎足不出户的年轻姑娘，会关注这些？
而且，她提到的“沼泽”，确实是他这次任务区域需要额外警惕的一个点，情报部门的最新简报里还特别强调了近期降雨可能导致的地形变化。
是巧合？
还是……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晚被他看得心头一紧，生怕他起疑，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粥，结果呛得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
顾淮海眉头微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慢点。”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透着一种首接的关照。
林晚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略带薄茧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她咳得更厉害了，一半是真呛到，一半是心慌。
顾淮海看着她咳得眼圈泛红的模样，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生气。
心底那点刚升起的疑虑，被她这狼狈的样子冲淡了些许。
或许，真是她无意中听到，随口关心？
他收回手，重新坐下，几口将剩下的炒饭吃完，碗里一粒米都不剩。
“我走了。”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收拾好的简单行囊。
林晚也赶紧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即将融入外面的阳光，她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小心点！”
顾淮海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幅度很小地挥了一下，示意知道了。
首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林晚才缓缓靠在门框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心因为紧张，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提醒己经给出，以顾淮海的谨慎和专业，应该会有所防备吧？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以及，开始着手清理身边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