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煲汤，为我和沈言的五周年纪念日。骨瓷小火锅里，
文火慢炖的松茸鸡汤翻滚着细小的浪花，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这套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都充满了我们五年来的生活气息，温暖而安逸。墙上挂着我们旅行时的合照，从雪山到海岛，
他总是将我紧紧圈在怀里，眼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到老。
门锁轻轻转动，沈言回来了。我笑着迎上去，想给他一个拥抱，
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香水味。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苍白和疲惫，让我立刻将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很忙？脸色这么差。”我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他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我的触碰。那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五年来，他从未躲开过我。“晚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谈谈。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五年，以为会托付一生的男人。
他坐在我们亲手挑选的沙发上，那双曾永远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
此刻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冰冷，幽暗。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晚晚，
你还记得苏曼柔吗？”苏曼柔。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我怎么会不记得。她是沈言的青梅竹马，是他口中那个“体弱多病、需要人照顾”的妹妹，
是他相册里唯一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而我只能站在后面的女孩。更是他醉酒后，
无意中呢喃过千百遍的名字。我一直以为，那只是过去。沈言选择了和我在一起，
他说他爱的是我。我信了。“她怎么了？”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我努力维持着平静。
“她快不行了。”沈言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那种痛苦，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哪怕是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她的心脏衰竭得非常厉害，医生说……除非有奇迹。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还是质问他为什么为一个“妹妹”如此痛苦？
“晚晚，”他抬起头，死死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和祈求，
“你能救她。你是那个奇迹。”我愣住了，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我不懂。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份医学报告，和我有关。上面清晰地写着我的名字，
以及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医学名词——“灵血心源”。报告指出，
我拥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基因，我的心脏能够产生一种特殊的造血干细胞，
可以修复和再生任何受损的心肌组织。我是活着的、行走的心脏良药。“这是什么？
”我的手指都在发抖。“这是你的体检报告。去年公司体检，我特意帮你加了深度基因检测。
”沈言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晚晚，你的‘灵血心源’，
是唯一能救曼柔的东西。”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早就知道了。他知道我的特殊，
却瞒了我整整一年。“所以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陌生得可怕。
“医生说，需要进行一次心源提取。从你的心脏中，提取出一部分核心干细胞，
注入曼柔体内，就能为她重塑一颗健康的心脏。”他语气平静地叙述着，
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手术。可我却听得浑身冰冷。“心源提取……对我有什么影响？
”我一字一句地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避开了我的目光。“医生说……会有一些风险。你的身体可能会在术后变得虚弱，
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但是晚晚，你这么健康，底子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肯定没问题？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拿起那份报告，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行被他刻意折叠起来的小字，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心源提取风险评估：手术将对供给体造成不可逆的生命力损耗，
预计寿命将缩短十五至二十年，且终身伴有心悸、乏力等后遗症。不可逆。
寿命缩短二十年。终身……后遗症。我将那份报告狠狠地摔在他脸上，纸张散落一地，
像一只只破碎的白色蝴蝶。“沈言！你管这叫‘一些风险’？你管这叫‘肯定没问题’？！
”我歇斯底里地吼道，五年来的温柔和体贴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你要我用二十年的命，
去换苏曼柔的命？！”他被我吼得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但很快就被一种更坚决的情绪所取代。“晚晚，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他站起身，
试图抓住我的手，“但曼柔她……她不能死。我欠她的，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
”“那你答应我的呢？”我甩开他的手，步步后退，仿佛他是某种会吞噬我的怪物。
“你答应过要和我白头偕老，要保护我一辈子，难道都是假的吗？”“那不一样！
”他急切地辩解，“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晚晚，正是因为我爱你，我才求你。只有你能帮我，
帮我了却这个心愿，我们才能毫无芥蒂地走下去。不然，曼ou的死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心魔，
我们……我们不会幸福的。”我看着他，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无耻至极的话，
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你的心魔，要用我的命来解？”我冷笑起来，“沈言，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晚晚，求你了。”他见我油盐不进，
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仰头看着我，眼眶通红。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五年的感情。你救了她，我发誓，我下半辈子一定加倍对你好，
把你当成女王一样捧着。我用我的一切来补偿你，好不好？”我低头看着他。
这个曾经让我骄傲、让我心动的男人，此刻正跪在我的脚下，不是为了求我嫁给他，
而是为了求我，去给另一个女人续命。多么可笑。多么……悲哀。
那一锅我精心熬制的松茸鸡汤，香气依然在房间里弥漫，可我只觉得，
那味道像是在嘲讽我的愚蠢和天真。“如果，”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今天躺在病床上，快死的人是我，而苏曼柔是那个唯一能救我的人，
你会跪下来这样求她吗？”沈言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抬着头，嘴唇翕动着，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沉默，他的犹豫，已经给了我最残忍，也最清晰的答案。他不会。
在他心里，苏曼柔的命，是命。而我的命，是可以用来交换他心安的筹码。我明白了。
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我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抱着我腿的手指。“沈言，你起来吧。
”我的语气平静无波，“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晚晚！”他惊慌地看着我，
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你不同意？”“我的心头血，一滴都不会给。”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想救你的朱砂痣，除非我死。哦不，就算我死，
我也会签好遗体捐赠协议，把我的心脏捐给国家，也绝不会留给她。”说完，我转身就走，
不想再看他一眼。可我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沈言的母亲，周岚，
带着一个看起来很权威的医生，以及两个穿着护士服的人，堵在了门口。
周岚看到跪在地上的儿子，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她冲过来，一把将我拽住，
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我。“林晚！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阿言都给你跪下了，
你还想怎么样？”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怎么样，都和你们沈家没关系了。请你放手。
”“放手？你想得美！”周岚死死地攥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今天这个手术，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想干什么？强迫吗？这是犯法的！”“犯法？”周岚嗤笑一声，看向旁边的医生，
“刘医生，你来告诉她。”那个被称为刘医生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
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口气说：“林小姐，根据沈先生提供的，
您一年前签署的《特殊医疗授权协议》，在特殊情况下，沈先生作为您的未婚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