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溪村夜惊，娘亲托信物暮春的清溪村，傍晚总裹着层温软的水汽。
顾念安坐在院门槛上，小胖手攥着根狗尾巴草，
盯着娘亲苏清沅低头做针线的侧影看——娘亲的头发总用根素银簪挽着，
侧脸白得像院里开的梨花，连穿针引线时指尖微微抬起的弧度，
都比村里李婶绣的鸳鸯还好看。“娘亲，”念安把狗尾巴草凑到苏清沅手边，
软乎乎的声音沾着奶气，“阿黄刚才追蝴蝶，摔进泥坑啦，我帮它洗了澡，
它现在在窝里打呼噜呢！”苏清沅放下针线，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
指尖触到他鬓角软绒绒的胎发，眼底漾开浅笑：“念安真乖，不过下次别跟阿黄去河边跑，
万一摔着怎么办？”她说话时总轻声细语，连责备都像春风拂过，
念安早就摸清了娘亲的脾气，立刻凑过去蹭她的掌心：“我知道啦！娘亲，
今天晚饭能吃红薯粥吗？我想就着你腌的萝卜干。”“当然能。”苏清沅刚要起身去灶房，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清溪村偏僻，平时连赶集的马车都少来，
更别说这么急的马蹄声。她脸色骤变，一把将念安抱起来，快步往里屋走：“念安，
听娘亲说，现在躲进床底下的暗格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知道吗？
”念安被娘亲突然收紧的怀抱攥得有点疼，他能感觉到娘亲的手在抖，
连声音都比平时哑了些：“娘亲，怎么了？是坏人来了吗？”“乖，不怕。
”苏清沅把念安塞进床底的暗格，暗格是她三年前刚到清溪村时就挖的，铺着柔软的稻草，
她又摸出块叠得整齐的棉布盖在儿子身上，“娘亲这里有块玉佩，你拿着。
”她从领口拽出枚暖玉，玉佩雕着朵盛放的玉兰，背面刻着个小小的“苏”字，
“要是……要是娘亲没回来，你就拿着这玉佩，去京都找镇国公府，找一个叫苏承毅的人，
告诉他你是苏清沅的儿子，他会护着你的。”暗格里的空间窄小，
念安能闻到娘亲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也能听到她声音里藏不住的哽咽。
他伸手抓住苏清沅的衣角，小胖手攥得紧紧的：“娘亲要跟我一起走！我不一个人去京都，
我要娘亲！”“念安听话。”苏清沅掰开儿子的手，飞快地把玉佩塞进他怀里，
又替他把暗格的木板盖好，“娘亲会去找你的，你一定要找到苏承毅，记住，不管谁问，
都别说你认识娘亲，只说找镇国公苏承毅，懂吗？”木板刚盖严，
院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伴随着粗哑的吼声：“苏清沅！出来！别躲了！
”念安趴在暗格里，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看——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闯进了屋，
为首的人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像村里猎户家的狼狗，凶得吓人。苏清沅站在屋中央，
后背挺得笔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剪刀：“你们是谁？为什么闯我家？”“少装蒜！
”刀疤脸冷笑一声，“我们是奉了主子的命，来请苏小姐回京都的。识相的就跟我们走，
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不认识你们的主子，也不会跟你们走。
”苏清沅握着剪刀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暗格的方向，“我只是个普通村民，你们找错人了。
”“普通村民？”刀疤脸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苏清沅的胳膊，
“苏小姐三年前从京都逃出来，躲在这穷乡僻壤，以为主子就找不到了？告诉你，
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苏清沅侧身躲开，剪刀尖对着刀疤脸：“别过来！
再过来我就自尽！”她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三年前她从京都逃出来，
就是为了避开那些人，可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她不能跟他们走，更不能让他们发现念安。
刀疤脸显然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挥了挥手，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刻围了上来。
苏清沅被逼到墙角，后背撞到了床沿，暗格里的念安看得心都揪紧了，他想喊娘亲，
可又想起娘亲说的“不许出来”，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砰！
”苏清沅用剪刀划伤了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可自己也被刀疤脸踹了一脚，摔倒在地上，
嘴角渗出了血。刀疤脸蹲下来，掐住她的下巴：“苏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主子说了，
要是你不配合，就把你儿子找出来，让你亲眼看着他……”“不许碰我儿子！
”苏清沅突然爆发，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刀疤脸按住。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必须让念安赶紧走。她故意朝着暗格的反方向喊：“念安！快跑！从后门跑！
去找京都的镇国公府！”刀疤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有个孩子，
立刻对另外两个黑衣人说：“快去找！别让那孩子跑了！”暗格里的念安听到娘亲的话，
再也忍不住，推开木板就往外爬。他刚爬出来，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朝他冲过来，
他吓得转身就跑，朝着后门的方向。苏清沅看到儿子跑了，心里松了口气，可也因为分心，
被刀疤脸打晕了过去。念安跑出后门，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跑。夜色越来越浓，
路边的树枝像张牙舞爪的妖怪，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有人在追他。他怀里揣着娘亲的玉佩，
玉佩暖暖的，贴着他的胸口，像娘亲的手在抱着他。他跑了不知道多久，实在跑不动了，
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哭，一边哭一边说：“娘亲，我一定会找到大宅子，
救你的……”哭了一会儿，念安想起娘亲说的“要勇敢”，就擦干眼泪，从怀里摸出玉佩，
借着月光看了看——玉佩上的玉兰雕得真好看，娘亲说这是外公的东西，外公会护着他。
他把玉佩重新塞进怀里，紧紧攥着，站起身，朝着记忆里娘亲说的“往东边走，
一直走到有很多大房子的地方就是京都”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夜风吹得他小脸冰凉，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可他不敢停下。他知道，只有快点到京都，找到那个叫苏承毅的外公，
才能救娘亲。2 古道遇良人，萌宝藏机敏天快亮的时候，念安走到了一条官道上。
他的小鞋子早就被露水打湿，裤脚也沾满了泥，走一步就觉得脚底板疼得厉害。
他坐在路边的草堆上，揉着自己的小脚，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娘亲了，
想娘亲做的红薯粥，想娘亲揉他头发的手。“吱呀——”一辆马车从远处驶过来，
车轮压在石子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念安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来，躲到了草堆后面。
娘亲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在外面。马车慢慢靠近，
停在了念安躲着的草堆旁边。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从马车上下来，
他手里拿着个水瓢，正要去路边的小溪里打水，看到草堆后面露出的小脑袋，
愣了一下：“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念安从草堆后面探出头，
看了看老爷爷——老爷爷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却很温和，不像坏人。
他想起娘亲说的“要是遇到善良的人，可以请他们帮忙”，就鼓起勇气，
从草堆后面走了出来，小声说：“爷爷，我要去京都，找一个叫苏承毅的人，你能带我去吗？
”老爷爷放下水瓢，走到念安面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去京都找苏承毅？你爹娘呢？”“我叫顾念安，”念安攥着怀里的玉佩，
“我娘亲被坏人抓走了，娘亲让我去京都找苏承毅，说他会救娘亲。我爹娘……我只有娘亲。
”他说到娘亲，眼睛又红了。老爷爷听完，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我叫张伯，
是赶马车去京都送货的。京都那么大，你一个小孩子去太危险了，我带你一起去吧，
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念安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愿意帮他的人，
他连忙对着张伯鞠躬：“谢谢张伯！等我救了娘亲，我让娘亲给你做红薯粥吃，
娘亲做的红薯粥可好吃了！”张伯被他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
爷爷等着吃你娘亲做的红薯粥。快上车吧，我们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到京都。
”张伯把念安抱上马车，马车里铺着厚厚的稻草，还放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水。
张伯递给念安一个麦饼：“孩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一路上还得好几天才能到京都呢。
”念安接过麦饼，咬了一口，虽然没有娘亲做的红薯粥好吃，但他还是吃得很认真。
他吃了一半，想起娘亲，就把剩下的一半包起来，放进怀里：“这个留给娘亲吃，
娘亲肯定也饿了。”张伯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一阵心疼，没多说什么，
只是把自己的水囊递给了他：“慢点吃，别噎着，渴了就喝点水。”马车驶上官道，
念安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路边的树飞快地往后退，远处的山像披了层绿衣裳。
他想起娘亲说过，京都有很多很高很大的房子，还有很多穿着好看衣服的人，
不知道外公会不会喜欢他。走了大概两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张伯从外面掀开帘子，
脸色有点凝重：“念安，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藏在稻草堆里，知道吗？
”念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钻进了稻草堆里，
把娘亲的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他听到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很凶：“老头，
你这马车里装的什么？有没有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灰布衣裳，
手里可能拿着块玉佩？”是追杀娘亲的人！念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张伯的声音很平静：“官爷，我这马车里装的都是给京都商铺送的布料，
没什么小男孩啊。我从昨天就出发了，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四五岁的小男孩。”“真的？
”那个凶巴巴的声音又响起来，“我们可告诉你，要是你敢撒谎，把那孩子藏起来，
我们饶不了你！”“官爷，我哪敢撒谎啊，”张伯笑着说，“我就是个赶马车的，
哪有胆子藏人啊。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搜搜我的马车。”念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吓得紧紧闭上眼睛。他感觉有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稻草被翻动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把玉佩往怀里塞得更紧了，心里默念：娘亲，你一定要没事，我一定会找到外公救你的。
“算了，看样子真没有。”过了一会儿，那个凶巴巴的声音说，“我们再去前面找找，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伯掀开帘子，对着稻草堆说：“念安，出来吧，他们走了。
”念安从稻草堆里爬出来，小脸吓得煞白，额头上全是汗。张伯拿出手帕，
帮他擦了擦汗：“别怕，孩子，他们已经走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藏好，
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念安点点头，把怀里的玉佩拿出来看了看，还好玉佩没丢。
他对着张伯说：“张伯，谢谢你，刚才要是没有你，我就被他们找到了。”“不用谢，
”张伯叹了口气，“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得快点赶路，
争取早点到京都，到了京都，有镇国公府护着你，他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马车继续前进，念安靠在张伯身边，慢慢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娘亲回来了，
抱着他说：“念安真勇敢，娘亲就知道你能找到外公。”他还梦见外公，
外公穿着好看的衣服，笑着把他抱起来，说：“我的乖外孙，外公这就去救你娘亲。
”等念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伯把马车停在一家路边的客栈门口，
抱着念安下了马车：“孩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赶路。”客栈的房间很小，
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张伯给念安打了盆热水，让他洗了洗脸和脚，
又拿出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念安换上：“我这衣服有点大，你先凑活着穿，等到了京都，
爷爷给你买新衣服。”念安穿上张伯的衣服，袖子和裤脚都太长了，他挽了好几圈才挽起来。
张伯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们念安穿什么都好看。”晚上睡觉的时候，
念安躺在床上，还是想念娘亲。他小声对张伯说：“张伯，你说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那些坏人会不会欺负娘亲？”张伯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你娘亲那么勇敢，
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明天再快一点赶路，很快就能到京都，找到你外公，救你娘亲了。
”念安点点头，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娘亲的样子，慢慢睡着了。他不知道，京都的路还很长，
还有很多困难在等着他，但他知道，只要能救娘亲，再难他也不怕。3 初入京都城，
门房冷白眼又走了三天，张伯的马车终于驶进了京都城。刚进城门，
念安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宽阔的大街上铺着青石板，干干净净的，
两旁的商铺一个挨着一个，挂着五颜六色的幌子，有卖点心的、卖布料的、卖首饰的，
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男人穿着长袍马褂，
有的女人穿着绣着花纹的裙子，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腰间别着佩剑，看起来很威风。
“哇！”念安趴在车窗上，小脑袋转来转去，“张伯，京都好大啊！比清溪村大好多好多！
”张伯笑着说：“那是当然，京都是咱们大启朝的都城，自然是大的。
前面就是镇国公府的方向了，我们先把马车停在附近的驿站，然后爷爷带你去镇国公府。
”马车在驿站停好，张伯牵着念安的手，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越往那边走，
街上的房子就越气派，有的院子门口挂着红灯笼，还有穿着统一服装的家丁站在门口，
看起来很威严。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张伯指着前面一座很大的宅子说：“念安，你看，
那就是镇国公府了。”念安顺着张伯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宅子的大门是朱红色的，
上面钉着铜钉，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镇国公府”四个金色的大字，闪闪发光。
大门两侧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丁，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很严肃。“就是这里！
”念安激动地拉着张伯的手，“张伯，我们快进去找外公！
”他拉着张伯就往镇国公府的大门跑，刚跑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站住！
哪里来的野孩子，敢闯镇国公府？”家丁的声音很大，吓了念安一跳。他停下脚步，
仰着小脸说：“我不是野孩子，我叫顾念安，我要找苏承毅，他是我外公。
我娘亲被坏人抓走了，我要找外公救娘亲。”“苏承毅？”家丁上下打量了念安一番，
看到他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裤脚还沾着泥，忍不住笑了，“就你这穷酸样，
还敢说镇国公是你外公？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赶紧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没有撒谎！”念安急得脸都红了，从怀里掏出娘亲给的玉佩，举到家丁面前，“你看，
这是娘亲给我的玉佩，娘亲说这是外公的东西，你看上面有‘苏’字！”家丁瞥了一眼玉佩，
根本没仔细看，就挥手说：“什么破玉佩，说不定是你从哪里捡来的！赶紧走，
别在这里捣乱，要是惊动了府里的大人，有你好果子吃！”张伯连忙上前，
对着家丁陪笑道：“这位小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他娘亲确实是苏小姐，
这玉佩也是苏小姐给的，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进去通报一声？”“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