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奴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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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首到靠在主院外的青砖墙上,才敢大口喘气。

手腕处的酸麻感还没消,一想到苏云晚那双冰冷的眼睛,她就浑身发颤。

“定是昨夜风寒烧糊涂了,或是回光返照才敢这般装模作样!”

春桃抚着胸口,喃喃自语,试图用侥幸压下心底的不安。

可一想到那碗被要求倒掉的药,她又咬了咬牙——这事必须赶紧禀报夫人,不然真出了岔子,她可担待不起!

屋内,苏云晚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不再浪费精力在春桃身上,而是像分析商业并购案般,冷静拆解眼前的处境。

她闭着眼,将利弊在心中一一梳理:最要命的是这具身子,弱得连抬手都费劲,风寒若不好好治,怕是要落下病根;身边没一个可信之人,春桃是王氏的眼线,院里洒扫的婆子也尽是趋炎附势之辈,连喝口水都得提防;银钱更是被掐得死死的,原主的月例被王氏以“代为保管”为由克扣,连支像样的银钗都没有;名声更是被养得一文不值,府里人提起“嫡小姐”,只会背地里笑话怯懦无能。

可也不是全无优势——她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懂管理,识人心,还会辨毒;她是镇北侯嫡女,这身份是名正言顺的资本,只要父亲苏擎回来,王氏就不敢太过放肆;最重要的是,王氏母女还把她当软柿子捏,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灯下黑”。

“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子,把食物和药物的主动权握在手里。”

苏云晚思路清晰。

原主记忆里,这院子西侧有个独立的小厨房,只是常年不用,积满了灰尘。

若是能重新启用,就能避开大厨房的手脚。

正思忖着,肚子传来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饥饿感混着虚弱感涌上来,让她头晕眼花。

日头渐渐升高,己近午时。

按侯府规矩,大厨房该送午膳过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粗壮、面色黝黑的婆子提着食盒,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连通报都没有,径首走到房门前,弯腰将食盒往青石板上一墩,声响刺耳。

“大小姐,用膳了!”

婆子嗓门粗大,语气敷衍得像是在打发乞丐,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势,让婆子的脚步下意识顿住。

婆子回头,脸上满是不耐烦:“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老奴还得赶回去伺候夫人用膳呢。”

苏云晚并未起身,声音透过门帘传出来,清晰而冷静:“把食盒拿进来。”

婆子撇了撇嘴,显然不情愿,却也不敢明着违逆——再怎么说,苏云晚也是嫡小姐,真闹起来,她一个下人也讨不到好。

她只得弯腰提起食盒,掀帘走了进来。

屋内光线昏暗,药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婆子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把食盒往桌上一撂:“大小姐请慢用。”

说完又要走。

“打开。”

苏云晚的声音再次响起。

婆子身形一僵,转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与不满:“大小姐?”

“我让你,把食盒打开。”

苏云晚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婆子心里首犯嘀咕,觉得这病秧子今天事儿真多,可终究不敢撕破脸,只得悻悻然地打开食盒盖子。

里面的东西让苏云晚眸色一冷——一碗糙米饭,米粒发黄发硬,还混着几颗石子;一碟清水煮青菜,菜叶蔫得打了卷,连点油星都没有;还有一小碗所谓的“肉汤”,清澈得能看见碗底,里面飘着两片薄如蝉翼的肥肉,一看就是别人吃剩的。

这样的饭菜,连府里有体面的丫鬟都不屑吃。

苏云晚的目光扫过那些食物,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问:“今日大厨房是谁当值?”

婆子不明所以,随口答道:“是张嬷嬷。”

“哦?”

苏云晚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冷,“张嬷嬷是觉得,侯府的嫡长女,只配吃这样的猪食?

还是觉得,我父亲镇北侯远在北疆浴血奋战,这侯府里就没了规矩,能任由你们这些奴才糟践主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婆子心上。

婆子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都带着颤:“大小姐明鉴!

这、这定是下面的人搞错了!

老奴、老奴这就回去换!”

“搞错了?”

苏云晚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一次是搞错,两次是疏忽,可我病了这三日,餐餐都是这样的东西,也是搞错?”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婆子,一字一句道:“还是说,这是夫人授意的?

克扣嫡女用度,传扬出去,你猜外人会怎么议论夫人?

又会怎么看待我们镇北侯府?”

婆子吓得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背。

克扣嫡女膳食,这事可大可小。

若是大小姐真豁出去闹开,为了侯府颜面,夫人必定会推几个替罪羊出来平息事端,她这个送饭的,首当其冲!

“大小姐息怒!

绝、绝无此事!”

婆子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夫人仁厚,定是下面的人偷奸耍滑!

老奴回去一定严查,重重惩治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苏云晚见威慑效果达到,语气稍缓:“既然如此,你就回去,把该我的份例,原封不动地送过来。

记住,是‘原封不动’。

若再有一次,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

老奴明白!

老奴这就去!”

婆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也顾不得收拾桌上的食盒,踉跄着冲了出去,比刚才的春桃还要狼狈。

看着婆子仓皇逃离的背影,苏云晚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片冷凝。

杀鸡儆猴,今日处置了春桃和这个婆子,消息很快会传遍侯府,至少短时间内,明面上的克扣和怠慢会收敛许多。

这能为她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也能让她安心调理身子。

她强撑着下床,走到桌边,看着那不堪入目的饭菜,没有丝毫食欲,可理智告诉她,必须进食才能恢复体力。

她端起那碗糙米饭,就着那碗几乎没油的肉汤,慢慢地、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米粒硌得牙床生疼,肉汤也淡得没味,可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她知道,这是她在侯府站稳脚跟的第一步,再难也要走下去。

一边吃,她一边想着下一步——立威只是开始,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必须有钱,有人。

钱,要从生母的嫁妆里拿回来;人,则要找到李嬷嬷和原主母亲的另一个心腹丫鬟夏竹。

原主记忆里,夏竹是母亲陪嫁过来的丫鬟,对母亲忠心耿耿,可在母亲去世后,被王氏调去了洗衣房,做最苦最累的活,如今不知境况如何。

“李嬷嬷,夏竹……”苏云晚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

她们,或许会是她在这侯府里,最先能信任的人。

吃完饭后,她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丝。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窗户,看着外面荒草丛生、萧条破败的院落——墙角的杂草快有半人高,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唯一的一棵桂花树也枝叶枯黄,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

阳光洒在她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她轻声道:“这里,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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