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尽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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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咖啡的香气逐渐浓郁,几乎要盖过那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和古龙水残留的气味。

那香气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沈墨的神经上,既提神,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苦涩。

林晚关掉咖啡机,拿起一个白色的瓷杯,缓缓注入深褐色的液体。

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醒了?

头疼吗?”

沈墨喉结滚动了一下,依旧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她拿起另一个杯子,同样注入咖啡,然后转过身,将其中一杯放在中岛台靠近他这一侧的桌面上。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没有涂任何蔻丹,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就是这双手,在过去的两年多里,为父亲递药、擦拭、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病历吗?

“加了糖和奶,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她说完,便端起自己的那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刚刚苏醒的花园。

背影疏离,仿佛昨晚那场撕心裂肺的冲突从未发生。

沈墨的目光落在那个白色的瓷杯上,氤氲的热气袅袅上升。

他从未和她一起喝过咖啡,甚至没有在同一张桌子上安静地吃过一顿饭。

每一次见面,都伴随着他的冷嘲热讽和她的沉默以对。

他挪动脚步,走到中岛台前,手指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温度让他冰凉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端起杯子,没有加糖和奶的黑咖啡,他习惯喝这种,父亲也是。

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抿了一口,极苦,但醇厚的香气在口腔里弥漫开,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那些……病历,”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爸他……最后……痛苦吗?”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害怕听到答案,又迫切地想知道。

林晚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沈墨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颤抖:“后期,用了很多止痛药。

他……很坚强。”

很坚强。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背后是怎样的煎熬,沈墨甚至不敢去细想。

他想起照片里父亲枯槁的面容,想起那颤抖的字迹“晚晚,辛苦你了”。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阳光渐渐变得明亮了些,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有没有……”沈墨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提到我?”

问完,他立刻后悔了。

他怕听到父亲对他的失望,怕听到父亲或许早己对他这个不孝子心灰意冷。

林晚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晨光中,她的脸色显得有些透明,眼底带着清晰的倦意,但眼神却异常清澈。

“有。”

她回答得很干脆。

沈墨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紧了咖啡杯。

“他说,”林晚的视线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你小时候,第一次学骑车,摔了无数跤,膝盖磕破了也不哭,非要学会不可。

性子倔,像他。”

“他说,你十岁那年,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条廉价的领带,他珍藏了很久。”

“他说,你去国外读书,他嘴上骂你乱花钱,心里其实……很想你。”

她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轻轻敲打在沈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那些他几乎己经遗忘的、琐碎的、属于父子之间的点滴,此刻被她如此平静地复述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父亲记得,他都记得。

他不是不关心,不是被美色迷了心窍而疏远他。

他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在生命的最后旅程里,独自承受了所有。

沈墨低下头,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死死盯着杯中晃动的黑色液体,努力不让那脆弱的液体溢出。

“他最后……”他声音哽咽,“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林晚沉默了片刻,走到中岛台旁,从睡裙口袋里,取出一个折叠得很整齐的小纸条。

纸张边缘有些毛糙,似乎被反复打开又折起过很多次。

她将纸条放在台面上,推到沈墨面前。

“这是他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写给你的。”

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他说,等他走了,再给你。”

沈墨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无法拿起那张轻飘飘的纸条。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

上面是父亲更加歪斜、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只有短短一行:“小墨,别怪林晚。

好好生活,爸爸爱你。”

最后一个“爱”字,笔画拖得很长,几乎散了架,可以想见写字的人当时是多么虚弱,又是多么用力。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终于无法承载重量,从沈墨眼眶滑落,砸在纸条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湿痕。

紧接着,更多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字迹,也冲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他不再压抑,任由泪水奔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这一次,不再是酒精作用下的失控,而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悲痛、悔恨与迟来的领悟,终于冲破了坚冰,决堤而出。

林晚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端着那杯早己不再冒热气的咖啡,目光落在窗外,阳光照在她身上,却仿佛驱不散那层与生俱来的清冷与哀伤。

许久,沈墨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他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把脸,抬起头,眼睛红肿,但眼神里那种混浊的愤怒和敌意,己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茫然和深切的悲伤。

他看向林晚,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背负了他难以想象的沉重,并被他深深误解和伤害了的女人。

他想说点什么,道歉,或者感谢,可所有的话语在喉头翻滚,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谢谢。”

谢谢她照顾父亲到最后。

谢谢她保留了这张纸条。

谢谢她……没有在他最混账的时候,彻底放弃他。

林晚微微摇了摇头,依旧没什么表情。

“咖啡要凉了。”

她轻声说。

沈墨端起杯子,将己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极苦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醒。

他攥紧了手里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纸条,仿佛攥住了父亲最后的温度,也攥住了一份沉甸甸的、他尚未完全理解的“遗愿”。

好好生活。

而他和林晚之间,那比死亡更沉重的沉默,似乎并没有完全打破,但在清晨的阳光下,在那杯微苦的咖啡余味里,某些坚固的东西,正开始悄然松动。

前路依旧迷茫,充满未知的隔阂与尴尬,但至少,那扇通往理解与救赎的门,似乎被推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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