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虽明知此番是嫣妃栽赃嫁祸,可这一切风波终究是因棠颂而起。
若不是棠颂,她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这笔账,沈美人不可避免的,狠狠记在了棠颂头上。
回到长乐宫,棠颂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可看见桌上那几道寡淡的菜色,顿时胃口全无。
她可是从小无辣不欢,如今连个辣椒星子都见不着。
“主子好歹尝口这个。”元宝举着筷子,眼巴巴看着棠颂。
棠颂撇撇嘴:“这菜色,怕是御膳房拿来喂兔子的吧。”说着往榻上一躺,思绪飘远。
好想念麻辣牛肉、干锅肥肠、剁椒鱼头啊……
天色渐暗,御书房的烛火跳动着。
慕容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敬事房秦公公捧着绿头牌进来:“皇上,该翻牌子了。”
慕容胤看向那些绿头牌,忽然想起那双微凉却格外柔软的手。
似乎比太医院那些老头的,针灸推拿还要管用些。
他指尖微顿,又将棠颂的牌子翻了过来。
侍寝的消息传到长乐宫时,棠颂正翘着腿悠闲地嗑着瓜子。
听荷快步进来禀报,惊得她手里的瓜子都撒了大半。
紫宸殿内烛火幽微。
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棠颂独自躺在龙榻上,一边在心里把慕容胤,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这黑心狗皇帝,八成又想抓她当免费劳力给他按头。
可另一边,慕容胤那张轮廓分明,俊美又带着几分疏离的脸,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在她眼前。
他低垂的眼睫,紧抿的薄唇……
她赶紧抬手,拍了拍脸颊:清醒点。
等下可得装得像些,要害羞,要懵懂,绝不能露馅。
想到自己即将上演一出,小白花承恩的戏码,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可左等右等,从兴致勃勃等到哈欠连天,正主连个影子都没有。
就在她眼皮沉沉,将要合拢之时,一个小太监悄步进来,低声禀报:“小主,皇上今夜……不过来了。”
棠颂瞬间睡意全无,眼睛瞪得溜圆。
什么?!
她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脏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姑奶奶她连姿势都想好了,结果就这?
简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棠颂憋着一肚子火回到长乐宫,脸沉得能滴出水。
进门便狠狠把自己砸进软榻里,震得茶几上的杯盏哐当作响。
“王八蛋!”
她抓起手边的引枕死死攥紧,仿佛掐着某人的脖子。
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真当我是御花园里,随便踢的蹴鞠球了?”
听荷正好端着宵夜进来,小声劝道:“主子,酒酿圆子,还温着呢……”
“不吃!”
元宝倒是机灵,赶紧捧起一盒新胭脂凑上前:“主子您瞧瞧,这胭脂颜色多衬您啊!”
“拿走!”
棠颂一挥手没好气道:“从今往后我改修佛道,主打一个素面朝天天生丽质!”
听荷和元宝飞快地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明晃晃写着:完了,主子这回是真气炸了。
“主子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听荷软声劝着,“皇上肯定是被紧要的政务给绊住了。”
“是啊是啊……”元宝忙不迭地附和。
棠颂盯着那碗,晃晃悠悠的酒酿圆子,一股悲愤莫名涌上心头。
这都第二回了。
连口热乎的都没尝上,就又被打发回来了。
说到底她就是不甘心。
两回,她竟连一回都没真正得手。
她甚至连慕容胤的裤腰带系法都没研究明白。
这要是传出去,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
她恨恨地想:慕容胤这个睁眼瞎!她这块送到嘴边的美味,都不懂得下筷。
简直不识货,暴殄天物。
上回侍寝紫宸殿门一关,棠颂和慕容胤是颠鸾倒凤,还是枯坐一夜,全凭大家猜想。
可这回慕容胤整夜都在御书房,行踪明确,坐实了棠颂名副其实。
她不过是独守龙床,最终又灰溜溜地原路折返。
虽说皇上政务缠身,临时取消侍寝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这后宫里的日子漫长,最不缺的就是闲人说闲话。
芝麻大点事,也能被嚼成天大的笑话。
次日,整个后宫都在看棠颂的笑话。
——棠才人昨夜被皇上晾着了。
皇后也体恤地派人送来赏赐,打开一看,里头躺着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簪子和两匹日常的素色缎子。
敷衍的明目张胆。
元宝气得小脸通红,听荷也抿着嘴不说话。
“主子,这也太欺负人了!”元宝终究没忍住哽咽道。
棠颂看着皇后派人送来的赏赐,心中并无半分波澜。
后宫里拜高踩低本是常态,她早已看得清楚。
没有帝王的恩宠眷顾,便什么也不是。谁会真正将一个,无依无靠的才人放在眼里?
她也从未奢望过,皇后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棠颂闻言眼皮都没抬:“这簪子又不是不能戴,我看这素色缎子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