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车祸，同事李浩把我从车内推了出来。车子起火后，他死了，我活了。

同事老婆林舒怀胎八个月，她伤心欲绝，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我成为了孩子的爸爸。

第1章金属刮擦路面的声音，刺得我耳膜发麻。我被困在变形的副驾驶座上，

安全带勒得我喘不过气。一旁的李浩满脸是血，他正用尽全力，

试图推开卡住我这边车门的护栏。“陈宇，你听着，”他的声音嘶哑，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可能不行了……我老婆……林舒……还有八周就生了……”我闻到了汽油味。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恐惧。“别他妈说废话！一起出去！”我吼着，

也开始用脚踹我这边的车门。车头开始冒出黑烟，温度在急剧升高。李浩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转头看我，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血红的恳求。“帮我……照顾她们。

”说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肩膀猛地撞在我的座椅上。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

我和座椅一起被推出了扭曲的车窗。我滚落在地，满身玻璃碴。我回头。

轰——火光吞噬了那辆白色的轿车，也吞噬了我整个世界。我再次睁开眼，是三天后。

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护士说我脑震荡，外加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手上缝了七针。

我活下来了。李浩死了。这个认知像一块冰，塞进了我的胸口。警察来做笔录，

公司领导来探望，他们说着节哀顺变，说着公司会负责，说着我是英雄。我不是。

英雄已经烧成了灰。我只是个被英雄救下来的懦夫。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李浩最后那句“帮我照顾她们”，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我该怎么照顾？

我拿什么去照顾？出院那天，我见到了林舒。她站在医院大门口，穿着一条黑色的孕妇裙，

肚子高高隆起。她的脸很小，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像核桃。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

一言不发。我走过去，喉咙干得说不出一个字。“对不起。”最后，我只能挤出这三个字。

她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我，嘴唇动了动。“陈宇，”她的声音又轻又飘，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愣住了。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把话说完。

“你来当他的爸爸，好不好？”第2章我以为我听错了。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鸣笛声、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可林舒的声音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你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像一潭死水，

只是重复了一遍：“你来当孩子的爸爸。”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荒唐，

这个词第一时间蹦进我的脑海。“林舒，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难过，

但是……”“我很冷静。”她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

“李浩用他的命换了你的命。你欠他的。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他希望孩子有个爸爸，

你能给他。”她的逻辑清晰得可怕。是的，我欠李浩的。欠他一条命。“这不是儿戏。

”我试图让她明白这件事有多离谱，“户口怎么办？亲戚朋友怎么说？孩子长大了怎么解释？

”“这些我来解决。”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我只需要你点头。

只需要你以孩子父亲的名义，陪着他长大。给他开家长会，教他打球，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

能有个男人站出来。”她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李浩曾经笑着跟我描绘过的未来。

他说等儿子出生了，就教他打篮球，以后爷俩一起，在球场上打败我。现在，

这个机会摆在了我面前，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我看着她，

看着她眼里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希冀。我拒绝不了。因为拒绝，

就等于承认我心安理得地偷走了李浩的命，和他本该拥有的一切。“好。”我说。一个字，

像一块巨石，落在我往后的人生里。我们之间没有签什么协议，只有这一个口头的约定。

第二天，我搬进了她家。那是李浩和林舒的婚房，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温馨。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李浩笑得一脸灿烂。我一进去，

就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浑身不自在。林舒把我领到一间次卧，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你先住这里。”她说，“等孩子出生了，这间要做婴儿房，你再搬去书房。

”她安排得明明白白，好像我们不是在进行一场荒唐的交易，而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

她没收走任何关于李浩的东西。他的牙刷还摆在洗手台上，他的球鞋还放在门口，

他爱看的杂志还摊在沙发上。这个家里处处都是李浩的影子。我不敢乱动，不敢大声说话，

甚至不敢在客厅久留。我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次卧里，听着外面林舒走动的声音，

听着她偶尔压抑不住的低声啜泣。我们很少说话。吃饭的时候，她会多做一份，放在桌上，

然后自己回房间吃。我吃着她做的饭，味同嚼蜡。我知道，她也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提醒她自己，这个家里，还活着一个男人。一个顶替了她丈夫位置的男人。一周后，

李浩的父母找上门来。第3.章门铃响的时候，我正在厨房洗碗。林舒去开的门。

我听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哭喊声：“我的儿啊！”我的手一抖，盘子掉进水槽，

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擦干手，走了出去。客厅里站着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眼眶通红，

满脸悲戚。是李浩的父母。我在李浩的手机里见过照片。李浩的母亲王姨一看到我，

哭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恨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指着我，声音尖利，“我儿子死了，你这个活下来的人，

为什么会住在我儿子的家里？”林舒挡在了我面前，对两位老人说：“爸，妈，

陈宇是来照顾我的。”“照顾你？”王姨冷笑一声，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

“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照顾你一个孕妇？林舒，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我儿子尸骨未寒，

你就引狼入室？”这话太难听了。林舒的脸瞬间白了。李浩的父亲李叔相对沉稳些，

他拉了拉王姨的胳膊，沉声说：“少说两句。”然后他看向我，眼神复杂：“小伙子，

我们知道，李浩的死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住在这里，不合适。”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换做任何父母，看到害死自己儿子的人，活得好好的，还住进了自己儿子的家，都无法接受。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低下头，“我……”我想解释，却发现什么解释都苍白无力。

“滚出去！”王姨突然冲过来，推搡着我，“把我儿子的家还回来！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

”我不敢还手，只能连连后退。“妈！”林舒尖叫一声，冲过来护在我身前，“你别这样！

跟陈宇没关系！”“没关系？”王姨指着林舒高高隆起的肚子，又指着我，“他没关系，

那你们俩算怎么回事？我儿子才走几天，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在一起了？林舒，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林舒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姨。

我脑子“嗡”的一声，血气上涌。“你凭什么打她！”我一把将林舒拉到身后，瞪着王姨，

“她怀着你的亲孙子！你有没有想过她的身体？”王姨被我吼得一愣，

随即哭得更凶了：“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就敢吼我了！以后还得了？这是要霸占我们家，

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放在眼里了！”李叔也沉下脸，看着林舒：“小舒，你跟我们回家。

这里不能住了。”“我不走。”林舒捂着肚子，态度坚决，“这是我的家。孩子出生后，

也要住在这里。”“你！”王姨气得浑身发抖。场面僵持不下。我知道，

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这样的争吵就不会停止。那天晚上，等李浩的父母走后，

我跟林舒说：“我还是搬出去吧。”她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没有开灯。“你走了，

我怎么办？”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颤抖，“他们会逼我打掉孩子，

或者把孩子抢走。陈宇，你答应过李浩的。”她又一次，拿李浩来压我。我无法反驳。是啊，

我答应过他。我的愧疚，是她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第4章日子就在这种压抑和尴尬中一天天过去。离预产期越来越近，

林舒的肚子大得像个皮球，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我开始承担起所有的家务，买菜做饭，

打扫卫生。我学着在网上查孕妇食谱，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餐。我们之间的话依然很少，

但她不再回房间吃饭了。她会坐在餐桌的另一头，安静地吃着我做的饭。有时候，

她会看着窗外发呆，我知道，她在想李浩。有时候，她会抚摸着肚子，

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我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像一个影子，一个履行职责的机器人。直到那天深夜。我被一阵压抑的***声惊醒。

我冲出房间，看到林舒扶着墙，痛苦地弯着腰，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我肚子疼……”她说。我一看她的身下，羊水破了。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别怕，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边安慰她，

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找之前准备好的待产包。我背着她下楼，她很轻，但肚子沉甸甸的。

她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又热又急。“陈宇……我好怕……”她在我背上哭了出来。

“别怕，有我呢。”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深夜的马路上车辆稀少，

我开着李浩留下的那辆车，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办入院手续，

签各种文件。护士看着我，理所当然地问：“你是孩子爸爸吧？在这里签字。

”我拿着笔的手在抖。孩子爸爸。我抬眼看了一眼被推进产房的林舒，她也正看着我，

眼神里全是依赖和恐惧。我低下头，在“家属”那一栏，签下了我的名字：陈宇。

签下这两个字，好像一个烙印，烫在了我的心上。产房外，是漫长的等待。我坐立不安，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李浩的脸，林舒的脸，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我打电话通知了李叔和王姨。他们赶到的时候，我正靠在墙上，双腿发软。王姨看到我，

又要发作，被李叔一把拉住：“等孩子平安出来再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是煎熬。凌晨四点，产房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

脸上带着笑意：“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我猛地站起来，冲了过去。

护士把孩子递给我：“爸爸，抱抱吧。”我僵住了。我的双手悬在半空，不敢去接。

那是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生命，闭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他那么小，那么软。

“快抱着啊，傻站着干什么！”王姨推了我一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接过了那个孩子。他落在我怀里的那一刻，很轻，却又重若千斤。

我低头看着他，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睁开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他看着我，不哭不闹。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这是李浩的儿子。也是从这一刻起，

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孩子。我抱着他，走到了被推出的林舒身边。她很虚弱，

但眼睛一直看着我怀里的孩子。我把孩子轻轻放在她的枕边。她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

眼泪掉了下来。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虚弱地笑了笑。“陈宇，”她说，“谢谢你。

”那一刻，医院走廊的灯光，好像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第5.章孩子的名字是李浩早就取好的，叫李念安。思念，平安。念安的到来，

给那个死气沉沉的家带来了一点光。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新手爸妈的生活，

比我想象中要艰难一百倍。孩子每隔两小时就要喂一次奶，喂完奶要拍嗝，换尿布，哄睡。

他白天睡得昏天暗地，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用嘹亮的哭声宣告他的存在。

林舒产后身体虚弱，加上情绪低落，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照顾孩子的重任，

几乎全都落在了我身上。我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开始笨拙地学习如何当一个“爸爸”。我学着冲奶粉，一次次地试水温，生怕烫到他。

我学着换尿布，一开始总弄得手忙脚乱，沾得满手都是。我学着给他洗澡，

把他放在小小的浴盆里，我的心一直悬着，生怕他滑下去。最难的是哄睡。无数个深夜，

我抱着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哼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调的歌。他就在我怀里，

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有时候我真的快崩溃了。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压力，

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愧疚感，像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有一次，

我连续两晚没怎么合眼，抱着念安哄睡的时候，自己先在沙发上睡着了。等我惊醒时，

发现念安不见了。我吓得魂飞魄散，满屋子找，最后在卧室门口看到他。林舒抱着他，

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她看到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快去睡。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们就像两个合作项目的同事，分工明确，目标一致，

却没有任何情感交流。王姨和李叔几乎每天都来。他们会给念安带很多东西，衣服，玩具，

堆满了整个婴儿房。王姨对我依旧没有好脸色，但她不再对我恶语相向。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孙子身上。她会抱着念安，不停地念叨：“我的乖孙，你看，

你的眉毛多像你爸……你的鼻子也像……”每当这时，我都会默默地退回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念安一天天长大，从一个皱巴巴的小老头，

长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他开始会笑，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有一次，

我给他换完尿布，他突然对着我笑了一下，没有牙齿的牙床上流下一串口水。我的心，

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我忍不住伸出手指，

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脸颊。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咯咯地笑。那一刻，

所有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我开始享受这些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给他念故事书，

虽然他听不懂。我给他放音乐，抱着他在房间里跳舞。他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光。

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真的是他的父亲。但这种错觉，总会被现实无情地打破。

第6章转眼，念安快半岁了。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年轻妈妈，

和一个“热心”的男同事。背后说什么的都有。“那个男的，天天住在人家寡妇家里，

图什么呀？”“还能图什么，图人家房子，图人家老婆呗。”“可怜那个女的，

老公才走多久啊……”这些话，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在我耳边响。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

但我怕伤害到林舒。我跟林舒提过，要不要对外公开我们的“约定”，就说我是孩子的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