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盛华集团法务部，灯都灭了，就剩角落一个工位还亮着。
林薇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又干又涩。脖子像是生了锈一般，稍微一动就嘎吱响。
这该死的并购案，像块甩不掉又嚼不烂的牛皮糖。对方律师团队难缠得要命，
一个字一个标点地跟你抠。她端起旁边的水杯，空的。啧。“林经理，还没走？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轻轻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心。林薇敲键盘的手指停了一下，
没立刻抬头。她知道是谁。周薇。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她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
放在林薇桌上一杯。浓郁的咖啡香立刻散开。“美式，双份浓缩，没加糖。
”周薇声音带着笑，“我看您晚上总是喝这个。”林薇这才抬起眼皮看她。
周薇今天穿了条浅杏色裙子，料子看着不便宜，剪裁合身，衬得人气色很好。
一点都不像天天加班到半夜的实习生，倒像是……来视察工作的。“谢谢。
”林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不烫嘴也不凉。苦味也够劲儿。又是正好。这感觉，
说不出的别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两周，自从周薇被分到她这个组打杂，
这种“正好”就没断过。前天她随口提了句嗓子不舒服，
第二天周薇就“碰巧”带了盒进口润喉糖，牌子都是她常买的。大前天她忙得没空吃午饭，
周薇就“刚好”多订了份三明治，偏偏就是她最爱吃的那家金枪鱼口味。每次，
都发生在她一个人加班到很晚的时候。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实习生有眼力见儿，想表现，
能理解。三次四次，林薇心里那点不对劲就压不住了。她在这行干了快十年，
从助理爬到法务经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讨好上司的，背地里捅刀子的，
想走捷径的……但周薇这种，看不透。这姑娘履历漂亮，名校在读，面试评价全是优。
干活利索，话不多，交代的事情总能完成得让你挑不出毛病。可就是太挑不出毛病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亮得有点过分，里面像是藏了一潭深水，你扔块石头下去，
都听不见响动。那眼神，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倒像个……老练的猎手，
在耐心观察她的猎物。林薇甩甩头，把这点莫名其妙的联想赶出去。想多了，
估计是加班加出幻觉了。眼下这个项目才是大头，不能分心。她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最难啃的那部分条款理清楚了。
林薇长出一口气，保存文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背。得去接点热水，咖啡喝多了，
嘴里发苦。当她经过周薇那个临时工位时，发现人已经走了。电脑屏幕却还亮着，
幽幽的光映在空荡荡的椅子上。林薇没想窥探别人隐私，她不是那种人。但目光扫过屏幕时，
脚步还是顿了一下。一个打开的文档，标题是——“项目里程碑”。项目里程碑？
林薇心里嘀咕。一个进来才两周的实习生，参与的都是边角料工作，
有什么单独的“里程碑”需要记录？而且那文档的格式，看着怪怪的，
不像公司内部任何标准的报告模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根细丝线，
轻轻扯了她一下。就在她犹豫着是该直接走开，
还是顺手帮人家把屏幕锁上的时候——“啪嗒。”茶水间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杯子碰到了什么东西。林薇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紧，做贼似的，下意识就想赶紧离开。
结果动作太急，手肘一下子碰倒了桌角那摞废的打印纸。哗啦——纸张散了一地，
白花花铺开。几乎是同时，她下意识伸出去想扶稳的手，指尖擦过了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
屏幕上的光标猛地一跳，
精准地点开了文档里一个标着“附件7：近期接触总结.docx”的超链接。
新的文档内容瞬间弹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林薇的眼睛，在看到标题的那一秒，
瞬间瞪大了。血液“嗡”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攻略目标：林薇”*加粗的黑体字，
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眼睛上。攻略……目标？林薇？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一个针对她的……“攻略”计划？她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耳朵里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什么也听不见。愤怒、荒谬、还有一股强烈的被侵犯感，像潮水一样拍打上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往下扫。越看，心越沉，手脚越凉。
这他妈根本不是工作总结！
**“一、基础信息与生活习惯”*** 下班时间：通常晚于22:00，
如项目紧急会更晚。* 咖啡偏好：美式，双份浓缩。午后至晚间高频饮用。不喜加糖，
偶尔加奶。* 午餐习惯：常去楼下“简餐”、“味坊”、“云上”三家轮换。
偏好靠窗或角落安静位置。* 常用香水品牌：XXX，草木调。* 交通方式：自驾。
车牌号：XXXXXX。通常停B2层C区。
**“二、性格特点与行为模式分析”*** 工作风格：追求完美，细节控。
对下属及合作方提交的文件要求苛刻。* 人际风格：防备心重，不轻易表露真实情绪。
与同事保持距离感。* 压力信号：长时间注视屏幕后，会用力揉按太阳穴。
语速加快是烦躁前兆。* 决策特点：重数据与逻辑，但对“直觉”亦有依赖需引导。
**“三、已知弱点与潜在突破口”*** 生理弱点：有轻微慢性胃炎，压力大时易发作。
对特定品牌薄荷烟气味有短暂放松反应来源待查，需谨慎使用。
* 心理弱点：对“专业能力肯定”和“价值认同”的需求，高于物质奖励或职位晋升。
* 社交弱点：深夜独自加班时，精神防备等级下降，是建立非工作连接的较佳时机。
* 喜好倾向：偏好古典乐尤其钢琴曲，闲暇时会浏览相关论坛。
对某小众设计师品牌饰品表现出兴趣曾多次浏览官网。林薇的呼吸变得粗重。
这已经不是观察入微了，这是把她里里外外扒了个底朝天！像解剖一只青蛙一样，
把她拆分成一条条冰冷的条目！她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了最后，
伤待进一步验证/利用”*** 核心创伤：与“背叛”经历高度相关具体事件未知，
敏感度极高，避免触碰。* 家庭关系：与母亲关系长期疏离、紧张。
关键词：“控制欲”、“窒息感”、“无法沟通”。* 信任建立模式：极难。
需长期、稳定、一致性的“可靠”表现积累。但一旦建立，黏性极高，依赖性强。
* 恐惧源头：失控感，计划外变故，被蒙蔽。林薇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她猛地伸手扶住旁边的办公隔断，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这些词句，像毒蛇一样，
钻进她脑子里，咬噬着她最隐秘、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角落。
那种被彻底看穿、被赤裸裸审视的感觉，让她恶心得想吐。背叛……母亲……控制……周薇！
她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为公司里哪个对头收集黑材料？还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目标是她手上的项目？混乱中，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像冰冷的针，
猛地扎进她混乱的思绪——文档窗口最下方的状态栏。
显示着一行小字：**“创建时间： 20XX年10月23日”**林薇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飞快地心算。今年是20XX+5年。十月二十三……距离现在，五年零七个月？！
五年半还多？！那个时候，她林薇还在上一家叫“启辰”的公司当高级法务！
她根本就不认识周薇！按周薇简历上写的毕业时间倒推，五年前，这丫头片子估计刚上大学，
甚至可能还在高中！一个谋划了五年半的局？从她还在上一家公司时就开始了？
目标……从头到尾，就是她林薇这个人？！一个巨大、漆黑、深不见底的冰窟，
在她脚下轰然裂开。之前所有的愤怒、被冒犯感，瞬间被一种更彻骨的寒意吞噬。
那是一种站在悬崖边，却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来的恐惧。脚步声从茶水间方向由远及近，
越来越清晰。林薇浑身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惊醒。不能被她发现！
她几乎是凭借求生本能，猛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把散落一地的纸张胡乱抓起来，
也顾不上顺序，一股脑堆回周薇的桌面。然后迅速直起身，几乎是扑回自己的工位，
一屁股坐下，抓起鼠标，眼睛死死盯住屏幕，假装还在处理文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动，
快得像是要跳出来。周薇端着洗干净的杯子，用纸巾擦着杯壁的水珠，走了回来。
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带着点谦逊的微笑。“林经理，您还要忙很久吗？
需要我帮您整理一下明天的会议纪要初稿吗？”她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异常。林薇低着头，
手指在键盘上毫无意义地敲打着，不敢让周薇看到自己此刻惨白的脸色和无法控制的惊慌。
她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住颤抖的嗓音，试图让它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甚至刻意加入了一丝疲惫。“不用了……马上就，就好了。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声音有点发紧，但 hopefully希望没露出破绽。“好的，林经理。
那您也别太辛苦了，注意身体。”周薇的声音依旧温和得体。她走回自己工位，
熟练地移动鼠标，保存文件，关闭程序，然后点击关机。屏幕暗下去，最后一点光亮消失，
那个名为“攻略目标：林薇”的恐怖文档，也随之隐入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但林薇知道，
它存在。它不仅存在于那个硬盘里，更像一枚带着倒刺的钩子，已经狠狠扎进了她的生活，
她的皮肉，勾连着她的过去和现在。她听着周薇整理桌面，关上抽屉，拿起包，
轻声说“林经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然后是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不疾不徐，
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电梯方向。“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隐约传来，
然后是轿厢运行的下行声。偌大的办公区，重新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头顶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以及她自己过于响亮的心跳声。林薇维持着打字的姿势，
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很久，很久。直到确认周薇真的已经离开，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回来，
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着鼠标的手。掌心一片湿冷黏腻，全是汗。她抬起头，
茫然地望向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勾勒出冰冷而陌生的钢铁森林轮廓。
这个世界，看起来和十分钟前一模一样，但她知道，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五年半。
那个写着她名字的“攻略”文档，存在了五年半。周薇，到底是谁？她耗费如此漫长的时间，
布下这样一个精密的局，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而自己，
在这个早已写好、跨越了五年时光的剧本里，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浑然不觉的棋子？一个等待被收割的猎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过去三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安全感、对人对事的判断，全都碎了。
信任成了最可笑的东西，身边每一个看似善意的微笑，都可能藏着淬毒的刀。游戏，
早就开始了。而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直到刚才，才被一脚踹进这个残酷的舞台。
聚光灯打得她无所遁形，她却连对手是谁，剧本下一页写着什么，都一无所知。
林薇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苍白失措的脸。她拿起包和车钥匙，站起身。腿有点软。
走向电梯间的脚步，看似平稳，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踏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或者……刀刃上。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思考。她必须反击。但在那之前，
她得先活下来。并且，用尽一切手段，撕开那个“完美实习生”的面具，看看藏在下面的，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像一张沉默的、等待吞噬什么的大嘴。
林薇走了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门缓缓合上，倒映出她紧绷的、毫无血色的脸。这一晚，
林薇几乎没睡。一闭上眼，就是那行加粗的黑色字体——“攻略目标：林薇”。
还有下面那些条分缕析的冷冰冰的文字，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背叛。母亲。控制。
这些被她努力深埋、几乎从不触碰的伤口，
被一个陌生人如此清晰地标注为“可利用”的“弱点”。这种感觉，
比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还要难受千百倍。她翻来覆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周薇是商业间谍？
为了盛华正在进行的这个跨国并购案？但这个项目启动还不到半年，
值得对方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而且目标精准锁定在她这个法务经理身上？逻辑上说不通。
是针对她个人？她林薇自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家庭背景普通，工作上虽然拼，
但也谈不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或者仇家。谁会用五年多的时间来“攻略”她？想来想去，
只有一个结论：这个周薇，和她背后的势力，所图甚大。而且，耐心惊人。天快亮的时候，
林薇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坐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点狠厉。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对方在暗处，她在明处。对方准备充分，她措手不及。
但她也并非全无优势。至少，她现在知道了“攻略”的存在。
知道了周薇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就是她翻盘的唯一机会。她需要信息。
关于周薇的一切信息。第二天上班，林薇刻意晚到了半小时。走进办公室时，
她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画了个淡妆，遮住了疲惫。只是眼底深处，
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林经理早！”周薇的声音依旧清亮热情，看到她进来，
立刻站起身，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您的咖啡，刚泡好。”林薇的心猛地一抽。
又是咖啡。她看着那杯咖啡，再看看周薇那张纯良无害、带着恰到好处微笑的脸，
胃里一阵翻腾。就是这张脸，这个声音，这套无微不至的“关怀”，
背后却藏着那样恶毒的计算。“谢谢。”林薇接过咖啡，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杯壁，
温热的。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极淡的笑，“以后这些小事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
”周薇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错愕和一点点委屈，但很快又恢复笑容：“不麻烦的，
林经理。我反正也要给自己泡。顺手的事。”多么完美的应对。挑不出一点毛病。
林薇没再说什么，端着咖啡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眼神冷得像冰。她把那杯咖啡直接倒进了办公室绿植的花盆里。一整天，
林薇都在暗中观察周薇。她发现，周薇的工作确实无可挑剔。交给她的任务，
总能按时甚至提前完成，而且完成质量很高。和同事相处融洽，不卑不亢，既不过分热络，
也不显得孤僻。中午吃饭，她有时和几个年轻同事一起，有时独自一人，
去的也确实是林薇常去的那几家店附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但林薇现在知道了，
这正常背后，是长达数年的细致观察和精心模仿。每一个看似随意的举动，
可能都经过了反复推敲。这感觉，像身边埋着一颗定时炸弹，而遥控器在对方手里。下午，
林薇找了个借口，去了一趟IT部。她需要知道，周薇的那份“攻略”文档，
除了她自己的电脑，还有没有备份？会不会上传到了公司服务器或者云端？
IT部的同事小张跟她还算熟。“张工，忙呢？”林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哟，
林经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小张从电脑后抬起头。“没什么大事。
我们组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周薇，你还有印象吧？”“有啊，挺漂亮一小姑娘，干活也利索。
怎么了？”林薇压低了声音：“她不是用公司配的笔记本电脑吗？我想问问，
她有没有申请过访问一些……比较敏感的服务器权限？或者，
有没有私自安装什么不合规的软件？我这边有些核心文件，还是得谨慎点。
”她搬出了“核心文件”做借口。小张皱了皱眉，
在电脑上敲打起来：“周薇……我查一下她的账户日志和访问记录。”林薇的心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张摇摇头：“没有啊。她的账户权限就是最基础的实习生权限，
只能访问公共盘和她自己部门的一些共享文件夹。登录记录也很正常，就是她那台固定电脑。
没发现什么异常操作或者安装未知软件。”林薇心里一沉。看来周薇很谨慎，
没有利用公司网络干明显出格的事。“那……她有没有可能用私人设备，比如U盘，
拷贝过什么数据？”林薇不甘心地问。小张两手一摊：“林经理，这个就难查了。
除非有确凿证据申请安全审计，否则我们没法监控员工个人设备的使用情况。”行不通。
从公司内部渠道获取直接证据，看来希望渺茫。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
周薇收拾好东西，来到林薇办公室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林经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
我就先走了？”林薇从文件里抬起头，看着她：“好，明天见。”周薇笑了笑，转身离开。
步伐轻快，像个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年轻女孩。林薇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眼神复杂。
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才起身离开工位，
状似无意地溜达到周薇的临时工位附近。工位收拾得很干净，电脑关机，键盘鼠标摆放整齐。
桌面上除了公司标配的文具，只有一个简单的白色马克杯，和一小盆绿萝。看起来，
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的痕迹。林薇的目光扫过抽屉。锁着。她心里一动。会不会里面有什么？
但她不可能现在去撬锁。太明显了。看来，常规手段是查不到什么了。接下来几天，
林薇一边应付繁重的工作，一边像个高度警惕的哨兵，时刻注意着周薇的一举一动。
她试图从周薇的言行中找出破绽。但周薇表现得天衣无缝。
她依旧会在林薇加班时“顺手”带杯咖啡，被林薇再次委婉拒绝后，她也只是略显失落，
然后很快调整过来，不再坚持。工作上依旧勤恳，对林薇的态度，
依旧是实习生对上级的尊敬和适当的距离感。那份“攻略”文档，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种平静，反而让林薇更加焦躁。敌人在暗处按兵不动，她就像被放在温水里煮的青蛙，
不知道哪一刻才是致命的沸腾。她必须主动出击。周五晚上，项目小组聚餐。
算是加班小半个月后的放松。地点选在公司附近一家挺热闹的川菜馆。林薇本来不想去，
但想了想，还是去了。也许在这种非工作场合，能观察到周薇不一样的一面。
包间里气氛热烈，大家这段时间都累坏了，好不容易能放松，喝酒聊天，声音很大。
周薇坐在一群年轻同事中间，脸上带着浅笑，听着大家说话，偶尔插一句，分寸把握得很好。
既不冷场，也不抢风头。有人起哄让林薇讲几句。林薇端起酒杯，
说了几句感谢大家辛苦付出之类的场面话，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薇。周薇正认真地看着她，
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钦佩和……认同？林薇心里冷笑。演得真像。酒过三巡，气氛更嗨了。
有人开始玩骰子，吵吵嚷嚷。林薇借口去洗手间，走了出来。走廊里安静一些，她靠在墙上，
揉了揉眉心。真累。身心俱疲。“林经理，您没事吧？”周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薇身体一僵，放下手，转过身。“没事。里面太吵了，出来透透气。”周薇走近几步，
脸上带着关切：“您最近太辛苦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又是这种“关心”。林薇看着她，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一个危险的、试探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