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客厅的地板很亮，能照出人影。陈凡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一下一下地擦。
抹布是湿的，擦过地板，留下一道水痕，很快又干了。“喂，我说，你能不能别擦了？晃眼。
”一个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是苏灵的妹妹，苏小小。她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
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旁边坐着一个女孩，是苏小小的朋友，化着浓妆。“小小，
这就是你那个姐夫啊？天天在家做家务？”苏小小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让陈凡听见。“不然呢？吃我姐的，住我姐的，不干活干嘛？一个废物。
”陈凡没抬头，继续擦。他擦得很仔细，连沙发脚底下都不放过。“咯噔。”门锁响了。
苏灵回来了。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脸上带着疲惫，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就陷了进去。“姐，你回来啦。
”苏小小喊了一声，眼睛还盯着手机。苏灵“嗯”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
她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陈凡。“别擦了，过来坐会儿。”陈凡站起来，把抹布放进水桶里。
他走到沙发边，没坐，就那么站着。“累不累？”他问。“还行。”苏灵闭着眼睛，
“公司里的事，有点烦。”“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随便吧。
”苏小小的朋友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苏小小不乐意了，
瞪着她朋友：“你笑什么？”“没，没什么。”那女孩摆摆手，
眼神在陈凡和苏灵之间来回瞟。陈凡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他系上围裙，
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菜。他切菜的声音很稳，刀和砧板碰撞，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苏灵睁开眼，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叹了口气。2饭桌上，菜摆了满满一桌。
苏灵的父亲苏建国，母亲张兰，都坐在桌边。苏小小和她朋友也在。陈凡端上最后一碗汤，
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那个位置，离桌子最远，是个角落。“今天公司怎么样？
”张兰夹了一筷子菜，问苏灵。“老样子。”苏灵没什么胃口。“我听你王阿姨说，
城南那个项目，被天鸿集团抢走了？”苏建国放下筷子，脸色不好看。“嗯。
”“天鸿集团那个王皓，太不是东西了！”张兰说，“以前来我们公司的时候，点头哈腰的，
现在翅膀硬了！”苏小小插嘴：“姐，你们公司是不是快不行了？要不你跟王皓说说，
以前他不是追过你吗？你给他个机会，说不定就把项目还回来了。”“胡说什么！
”苏建国瞪了女儿一眼。苏灵的脸更白了。陈凡默默地吃饭，一口菜，一口饭，不说话。
他就像个透明人。“吃你的饭，别说话。”张兰对苏小小说，然后又看向苏灵，“灵灵，
你也别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苏灵没应声。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僵。陈凡吃完一碗饭，
站起来。“我吃完了。”他拿起自己的碗筷，走进厨房。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哗地响。
苏灵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堵得慌。她知道，陈凡什么都知道。他听着这一切，
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只是做饭，洗碗，擦地。像个真正的，没有用的赘婿。
3晚上，苏灵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水汽。陈凡已经把地拖完了，正坐在床边，
拿着一本旧书在看。灯光很暗，照着他的侧脸。“你还不睡？”苏灵问。“等你。
”陈凡放下书。苏灵走到床边，坐下。她看着陈凡，看了很久。“陈凡，”她开口，
声音有点哑，“你……就这么过一辈子？”陈凡看着她，没说话。“我爸妈，我妹，
她们那么说你，你就不生气？今天在饭桌上，她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听见了。
”“那你……”“我生气。”陈凡说，“但生气有什么用？跟他们吵一架，然后呢？
这个家就散了？”苏灵低下了头。“他们是你家人。”“也是你家人。”陈凡伸出手，
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你累了，肩膀都僵了。”他的手很暖，带着粗糙的薄茧。
他开始给她按肩膀。力道不大不小，正好按在最酸的地方。苏灵舒服地哼了一声，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陈凡，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闭着眼睛问。
“我就是陈凡。”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一个给你做饭，给你按肩膀的丈夫。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苏灵的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她转过身，抱住了他。
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陈凡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地抬起手，回抱住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他说。苏灵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很干净。4第二天，苏灵一进公司，就感觉气氛不对。
员工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她来了，又立刻散开。她走到自己办公室，
秘书小丽跟了进来，脸色发白。“苏总，不好了。”“说。”“我们最大的客户，
宏达建材的李总，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要终止合作。”苏灵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他们……他们签了天鸿集团。”又是天鸿集团，又是王皓。“还有，
”小丽的声音带着哭腔，“财务部刚才统计，我们这个月的资金流，已经……快要断了。
”苏灵觉得一阵头晕，扶住了桌子。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倒了，后面的全都跟着倒。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小丽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苏灵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阳光很好，但她觉得浑身发冷。
她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拨出去。那是王皓的号码。她不能打。
公司是她的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她不能就这么低头。可她能怎么办？她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想去车间看看。刚走到走廊，就听见两个员工在说话。“听说了吗？公司可能要倒了。
”“真的假的？那我们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另找工作呗。我说苏总一个女的，
还是不行啊，你看那个王皓，下手多狠。”“可不是嘛，听说王皓以前还想追苏总呢，
现在这是赶尽杀绝啊。”苏灵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过身，默默地走回了办公室。她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5下午，
王皓来了。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他直接闯进了苏灵的办公室。苏灵刚刚擦干眼泪，正坐在办公桌后。“王总，你来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冷。王皓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翘起腿，笑嘻嘻地看着她。“苏总，
别这么见外嘛。我这是来帮你。”“帮忙？”“是啊。”王皓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扔在桌子上，“这是我拟定的收购协议。你们苏氏集团，估值三千万，我出五千万，买下来。
怎么样，够意思吧？”苏灵拿起那份协议，看都没看，就扔了回去。“王皓，你做梦。
”“别嘴硬了，苏灵。”王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双手撑在桌子上，“你的公司，
现在已经是个空壳子了。供应商催款，客户流失，员工人心惶惶。除了我，谁还敢要？
”他的脸凑得很近，苏灵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灵攥紧了拳头。“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明白吗？”王皓的笑容变得暧昧，
“只要你答应我，别说五千万，一个亿，我都给你。你，还是你那个高高在上的苏总。
你那个废物老公，我也可以给他个闲差，让他混口饭吃。”“你给我滚！”苏灵猛地站起来，
想给他一巴掌。王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别给脸不要脸。”他压低了声音，眼神阴狠，
“今天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凡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他看见了这一幕。王皓抓着苏灵的手腕，
苏灵的脸涨得通红。“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苏总的办公室吗？滚出去！
”王皓不耐烦地喊道。陈凡没理他，他看着苏灵。“我给你送汤。”他走了进来，
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然后，转向王皓。“放开她。”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王皓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吃软饭的废物啊。怎么，
想学英雄救美？你配吗？”陈凡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的眼神，让王皓有点不舒服。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平静，像一潭深水，但水底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怎么，
不服气？”王皓松开苏灵，朝着陈凡走过去，“信不信我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陈凡看着他，突然开口。“天鸿集团的流动资金，是通过三家海外公司做的假账，对吧？
”王皓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6王皓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跳了起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废物，你懂什么！”陈凡没理他的叫嚷，
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那三家海外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法人代表是你表舅。
每个月，你们都会通过一笔虚假的贸易往来，把资金转进去，再转回来，做成流水。
税务局要是查起来，你至少要进去十年。”王皓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死死地盯着陈凡，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相信。这件事，是天鸿集团最大的秘密，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除了他和他最亲信的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废物……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王皓的声音都在发抖。苏灵也愣住了。她看着陈凡，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个每天在家里做饭洗衣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商业上的机密？
而且说得一清二楚。陈凡没回答王皓的问题，他只是拿起桌上的保温桶，拧开盖子，
倒了一碗汤，推到苏灵面前。“喝吧，还热着。”他的动作，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就好像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苏灵看着那碗汤，又看看陈凡，
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皓还在那里发抖。“你……你有什么证据？
你这是污蔑！”“证据？”陈凡看了他一眼，“需要吗？我只要一个电话，明天早上，
税务局的人就会去敲你办公室的门。你信不信？”王皓信了。他看着陈凡那双平静的眼睛，
他信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废物！“陈……陈先生，”王皓的态度，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我就是跟苏总开个玩笑。”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会，我先走了！”王皓说完，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
连他的两个助理都忘了叫。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陈凡和苏灵。苏灵看着陈凡，
眼神复杂。“你……”“先喝汤。”陈凡把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苏灵端起碗，喝了一口。
汤很暖，一直暖到心里。7王皓跑了。苏灵的公司，暂时安全了。但问题还在。资金链断了，
客户没了，公司还是个空壳子。苏灵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发呆。陈凡还在这里，
他没走。他找了个拖把，把刚才王皓走过的地方，又拖了一遍。“你不用做这些。”苏灵说。
“闲着也是闲着。”陈凡拖完地，洗了手，走到她身边。“还在想公司的事？”“嗯。
”“城南那个项目，为什么这么重要？”苏灵看了他一眼，还是说了。“那个项目，
是政府扶持的重点工程。只要我们能拿下，不仅能拿到一大笔资金，还能提升公司的声誉。
以后在江城，就没人敢小看我们了。”“王皓是怎么抢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