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叔的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早上，我刚在工位坐下，加密邮箱里就收到了一个压缩包。
点开。
里面是几段音频，几个视频，还有几十张照片和PDF文档。
我戴上耳机，点开第一个音频文件。
嘈杂的背景音，像是某个高档会所的包间。颜娜娜那刻意捏着的，娇滴滴的声音格外清晰：
“王少，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爸？哎呀，他管我管得可严了，零花钱抠抠搜搜的，连买个新出的Birkin都要念叨半天……”
另一个油滑的男声笑着：“颜大小姐还能缺钱花？开玩笑！颜董手指缝里漏点，都够我们吃一年了！来来来，这杯酒你必须喝，就当给王哥个面子！”
接着是颜娜娜半推半就的笑声，以及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音频，点开PDF。
是几份银行流水和消费记录。数额不大不小，但足够支撑她远超一个“保姆女儿”身份的奢侈消费。有几笔大额转账，来自不同的陌生账户，备注五花八门，“项目合作”、“劳务费”、“生日礼物”。
我又点开一个视频。
看角度是***，光线昏暗，但颜娜娜和陆晨的脸清晰可辨。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角落，颜娜娜正嘟着嘴，委屈地抹眼泪：
“……陆晨哥哥，我真的好难过。她明明知道……知道我对你有好感，还非要***来……现在闹成这样，我都没脸见人了……”
陆晨一脸心疼，手忙脚乱地递纸巾：“娜娜，你别哭，为那种人不值得。我早就跟她划清界限了！是她自己不知廉耻，跟你没关系！”
“可是……群里大家都看到了，我……我的名声……”颜娜娜抽泣着，肩膀微微耸动，演技堪比影后。
“放心，娜娜，”陆晨语气坚定，带着一种被依赖的满足感，“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她就是嫉妒你的身份，你的善良，想毁了你！我绝不会让她得逞！”
我看着屏幕上陆晨那副义愤填膺、护花使者的蠢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嫉妒她的身份？
善良？
我关掉视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
很好。
素材齐了。
接下来，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场戏，唱下去。
一整天，我都像个隐形人。
埋头做事，不参与任何闲聊，对周围或明或暗的指指点点置若罔闻。
颜娜娜倒是活跃，像个花蝴蝶似的在办公室里穿梭，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陆晨俨然成了她的专属骑士，端茶递水，随叫随到。
下午，部门内部有个小型的头脑风暴，为下个季度的推广方案想创意。
我依旧坐在角落，安静地听着。
轮到颜娜娜发言时，她捋了捋头发，侃侃而谈：“我觉得，我们可以主打‘名媛生活方式’这个概念。毕竟，现在很多年轻女孩都向往高品质、有格调的生活。我们可以邀请一些真正的名媛、千金来分享她们的日常，比如下午茶、马术、珠宝鉴赏……”
她说的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圈层的代表。
几个同事附和着点头，觉得这创意“高端”、“有吸引力”。
主管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等颜娜娜说完，会议室里短暂安静了一下。
主管目光扫视一圈：“大家还有别的想法吗？”
我举了举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惊讶和几分看好戏的神情。
颜娜娜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似乎在等着我出丑。
陆晨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眼神里满是警告。
“颜妮可，你说。”主管语气平淡。
我放下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那些视线：“我觉得，‘名媛’这个概念，听起来很高大上，但距离普通消费者太远，容易显得虚假和浮夸。而且，真正的……那个阶层的人，”我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颜娜娜一眼，“她们的生活，未必是外界想象的那样光鲜，也未必适合拿来作为大众消费的样板。”
颜娜娜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我继续道：“与其追求虚幻的‘名媛风’，不如脚踏实地，挖掘我们产品本身的核心价值，主打‘真实’、‘性价比’和‘情感共鸣’。比如，我们可以讲述普通女孩通过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故事，更容易引发共鸣，也更接地气。”
我说完，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赵姐率先开口：“我觉得妮可说的有道理。‘名媛’这个概念，确实有点风险，容易踩雷。”
其他几个同事也小声议论起来，显然我的提议更实际。
主管沉吟着，点了点头：“嗯，颜妮可这个思路……可以考虑。娜娜的创意也有亮点，但确实需要再斟酌一下风险。”
颜娜娜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她盯着我，眼神像是淬了毒。
散会后，我起身去茶水间。
刚接完水，转身就看到颜娜娜堵在门口。
她抱着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颜妮可，可以啊，挺会哗众取宠的？怎么，攀不上我爸，就想靠这种手段吸引注意，出头？”
我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没理她。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我这种无视。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刻：“我告诉你，别白费心机了！像你这种出身底层，心思不正的女人，再怎么蹦跶，也改变不了你卑贱的本质！陆晨哥哥看不上你，是你有自知之明！”
茶水间外已经有同事探头探脑。
我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颜娜娜，你口口声声说我攀附你爸，证据呢？就凭那张合影？”
我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声音压低，却带着冰冷的力度：“那你知不知道，那张合影，是在哪里拍的？背景里的那幅画，又是什么？”
颜娜娜被我问得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当然不知道。
那张合影是在我爸的书房拍的，背景那幅画，是某位已故国画大师的真迹，价值连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什么“小三”的家里。
“你胡说什么！”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有点发虚，“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P的图！”
“P图？”我轻笑一声，带着怜悯，“颜娜娜，你是不是戏太多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凑近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穿着别人不要的衣服，用着别人施舍的化妆品，蹭着别人家的饭局……就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颜娜娜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我退开一步，恢复正常的音量，眼神扫过门口看热闹的同事，最后落在她那张扭曲的脸上，“你心里最清楚。”
说完，我不再看她，端着水杯，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颜娜娜气急败坏的跺脚声。
回到工位，我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更加复杂。
有好奇，有探究，也有……一丝隐隐的怀疑。
赵姐给我发了条私信：“妮可，你刚才……太猛了。不过，小心点，颜娜娜她……背景不简单。”
我回了两个字：“谢谢。”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
但我不需要小心。
该小心的，是那些鸠占鹊巢，还自以为能一手遮天的人。
下班时间到了。
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手机震动，是陆晨。
他居然还敢找我。
“颜妮可，我警告你，离娜娜远点！今天在茶水间，你跟娜娜说了什么？她回来眼睛都红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看着这条充斥着无能狂怒的消息，几乎要笑出声。
这就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眼盲心瞎，蠢钝如猪。
我懒得回复，直接拉黑。
世界清净了。
走到公司楼下，晚风带着一丝凉意。
我站在街边，看着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包里那个U盘沉甸甸的，里面装着足以让颜娜娜身败名裂的证据。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直接砸出去，太便宜他们了。
杀人诛心。
我要让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摔得最惨。
我要让陆晨亲眼看看，他捧在手心的“白月光”，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要让颜娜娜尝尝，从云端跌落，被打回原形的滋味。
等着吧。
好戏，还在后头。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爸。”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妮可？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实习还顺利吗？”
“还行，”我语气轻松，“就是遇到个熟人。”
“哦？谁啊？”
“颜娜娜。”我吐出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爸爸的声音沉了下来：“她？她怎么了？是不是又打着我的旗号惹事了？”
“没什么大事，”我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眼神冰冷，“就是……爸，咱们家书房那幅《山居图》，真品确定还在吧？”
“废话！当然在！那可是你爷爷的命根子！”爸爸语气笃定，随即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嘛？跟娜娜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笑了笑，“就是确认一下。对了爸，过两天，我可能……需要您配合我演场戏。”
“演戏？”爸爸的声音带着疑惑，但更多的是纵容，“你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行，你说，爸爸配合你。”
挂断电话，我长长舒了口气。
抬头望向颜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方向，那座矗立在城市中心，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庞然大物。
颜娜娜，陆晨。
你们的表演，该落幕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依旧按时上下班，兢兢业业完成分内工作，对颜娜娜和陆晨那对连体婴视而不见。
颜娜娜似乎也消停了些，没再主动找我麻烦，只是看我的眼神，愈发阴冷，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陆晨则彻底成了她的影子，鞍前马后，殷勤备至。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他都会刻意别开脸，仿佛多看我一眼都会玷污他的眼睛。
挺好。
他们越是得意，越是把我当成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等到真相大白那天，摔得才会越惨。
这天下午，我正在整理资料，部门主管突然拍了拍手，吸引大家注意。
“各位，安静一下！有个好消息宣布！”主管脸上堆着笑，目光热切地投向颜娜娜，“为了庆祝娜娜下周末的生日，颜董特意在‘云顶庄园’为她举办了一场生日晚宴！颜董大气，邀请我们部门所有人都去参加！”
“云顶庄园？”有同事惊呼出声，“是那个会员制，只对顶级富豪开放的私人会所？”
“天呐！我居然有机会去那种地方！”
“娜娜，你爸爸对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