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九号学院最普通的思维构架师，俗称老师。我的学生高远，是个天才，
也是个即将精神碎裂的疯子。我看到了他思维图景里的裂痕，那是一条通往深渊的缝隙。
我上报，警告，试图为他建立保护性框架。但他的父母，那对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夫妇，
认为我在扼杀天才。他们嘲笑我的履历，质疑我的专业，用钱和权势把我死死按在地上。
他们说：“我儿子未来的路，用不着你这种三流老师指指点点。
”他们甚至给他注射了黑市买来的“天赋催化剂”。后来，高远的精神世界，
在一场盛大的宴会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塌了。成了一片无法探知的废墟。
所有专家都束手无策。这时，他们才从联邦最高档案里翻到了我的名字。代号“衔尾蛇”，
精神图景构架系统的三大创始人之一。他们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我告诉他们，
拯救一个世界的代价，有时候，需要用另一个世界来换。而他们的世界，该塌了。
1高远的画，又变了。白色的画纸上，不再是那些精准到毫米的星轨图，
也不是复杂的三维城市模型。而是一片浓稠的，旋转的黑色。黑色漩涡的中心，
有一道极细的红线，像一道伤口。我站在他身后，闻到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班里很安静，
只有孩子们精神力链接思维画板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其他孩子画的，是苹果，是房子，
是他们的宠物猫。高远画的，是他的精神图景正在崩塌的预兆。我叫凌昭，
是联邦第九精英学院的一名C级思维构...说白了，就是老师。我的工作，
是引导这些五到七岁的孩子，构建他们稳定而强大的精神图景。在这个时代，
精神图景就是一切。是防御信息污染的盾，是未来成为强者的基石。精神图景一旦碎裂，
轻则变成白痴，重则脑死亡。高远，是这批孩子里天赋最高的一个。他五岁，
已经能构建出我大学时才能完成的“薛定谔的猫”思维模型。所有人都说他是天才。
我却知道，他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道红色的裂痕，一周前还只是一个点。现在，
它变成了一条线。放学铃响了。孩子们欢呼着断开链接，跑出教室。高远还坐在那儿，
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画。我走过去，蹲下身子。“高远，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没看我，声音很轻。“老师，我的世界里，好像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说的是实话。精神图景的碎裂，在孩子的感知里，
就是“有东西要钻出来”。我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我的精神力像一丝细线，
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精神世界。瞬间，我“看”到了。那是一个无比华丽，
无比庞大的宇宙模型。无数星辰在其中运转，精密得像一台神明制造的钟表。
但在宇宙模型的中央，一道深红色的裂缝正在扩张。裂缝里，是混乱，是无序，
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混沌。我立刻收回了精神力，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高远的父母来了。他妈妈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尔能量外套，
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得我眼睛疼。他爸爸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一看就很贵的公文包，
表情严肃。“凌老师。”高夫人捏着嗓子喊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我站起身，
把高远的体征报告调出来，递给她。“高夫人，高先生。我必须再次提醒你们，
高远的精神图景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我建议立即启动‘休眠保护’程序。
”“休眠保护”是我们学院的最高级预案。意味着孩子将暂时中断所有精神力训练，
用特制的精神稳定液进行深度滋t，直到他的精神图景自我修复。高先生皱起了眉头，
一把拿过报告。“又是这个？凌老师，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套说辞？”他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儿子的精神力指数上周又涨了五个点，全校第一。你说他不稳定？
”高夫人轻蔑地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就是。我们家高远是天才，
精神力活跃一点很正常。你是不是看我儿子太优秀了，想故意打压他？”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这不是活跃，是失控的边缘。
你们看他最近的画……”我把那张黑色的漩涡展示给他们看。高先生瞥了一眼，嗤之以鼻。
“小孩子涂鸦而已，能说明什么？凌老师，我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C级构架师。
”“你的职责，是辅助我儿子的成长，而不是用你那套过时的理论来束缚他。”他说着，
从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片，拍在桌子上。“这个月的赞助费。我希望你以后，
不要再提‘休眠’这种词。我儿子未来的路，是要成为联邦最顶尖的人物，他没时间睡觉。
”说完，他拉起高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高夫人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一下。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凌老师，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能让你在这里，
也能让你滚出去。我听说你弟弟当年……也是精神图景碎裂死的吧？真是可怜。
你可别把自己的晦气，传给我们家高远。”我的身体僵住了。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高远的小手被他父亲有力的大手攥着，
像一只被拖走的小动物。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求救。我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桌上那张金色的卡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我知道，
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他们不相信我。因为我的履历上写着：凌昭，
联邦第十七军事学院，思维构架专业，C级认证，从业三年。一份平平无奇，
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履历。他们不知道，这份履历，是我自己伪造的。
2我回到自己的公寓。很小，只有四十平米。但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改造。
我对着墙上的一块空白区域，打了个响指。墙面像水波一样荡开，
露出了后面密密麻麻的线路和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这才是我的家。
我坐进那张符合人体工学，可以瞬间链接深层网络的椅子里。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咖啡，
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进喉咙，让我的脑子更清醒了。我调出了高远的全部资料。
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每一次体检，每一次精神力评估，每一次作业。
数据像瀑布一样在我眼前流过。我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高远的父母，从他三岁起，
就在用一种非官方的精神力增幅器。这种东西，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刺激大脑，
让精神力数值飙得很高。但代价是，它会透支精神图景的稳定性。就像盖一栋摩天大楼，
只追求速度，却用了劣质的水泥和钢筋。楼盖得越高，塌得越快。他们亲手给自己的儿子，
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现在，这颗炸弹要爆了。我把这些证据整理成一份报告，匿名加密，
发给了学院的院长，韩主任。韩主任是我的直属上司。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半白，
看起来总是很疲惫的女人。她知道我一点点的底细。当年我化名“凌昭”来应聘时，
是她顶着压力把我留下的。她说：“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只看你的能力。这些孩子需要你。
”现在，我需要她的帮助。不到十分钟，她的通讯请求就进来了。
屏幕上出现她那张写满焦虑的脸。“凌昭，你发的东西我看了。情况……这么严重？
”“比报告上写的更严重。”我说，“他的精神裂痕在以几何级数扩张。最迟一个月，
就会彻底崩溃。”韩主任的脸色更白了。“高家那边……我跟他们谈过三次了，没用。
他们是学院最大的赞助商，董事会那边……”她没说下去，但我懂。董事会那帮人，
只看钱和数据。高远的精神力数据那么漂亮，他们只会觉得是我这个老师小题大做。
“我需要你的授权。”我直截了当地说，“启动‘A级强制干预’的权限。
”“A级强制干预”，是只有院长才能启动的最高权限。可以在监护人不同意的情况下，
对学生进行强制性的保护治疗。但这也意味着，要和高家彻底撕破脸。韩主任沉默了。
屏幕上，她办公室窗外的光线在她脸上移动，留下一道道阴影。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声音沙哑。“凌昭，你知道后果。高家会动用一切力量，让你在整个联邦都待不下去。
我们学院，也可能因此被撤掉一半的经费。”“我知道。”“你可能会坐牢。”“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盯着我的眼睛。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高远的精神力曲线，那条红色的，代表崩溃阈值的线，越来越近。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那个同样是天才的弟弟。他躺在病床上，精神图景一点点碎裂，消失。
医生们束手无策。而我，只能握着他慢慢变冷的手。
我对韩主任说：“因为我救不了所有的人。但至少，我能救我眼前的这一个。
”韩主任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好。
我给你授权。半小时后，‘A级强制干预’的执行令会发到你的终端。”“但是，凌昭，
他们一定会反击的。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准备好了。”挂掉通讯，我开始准备干预方案。
高远的精神图景太庞大，太精密，不能用常规的休眠液。我需要重新编写一套镇定代码，
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地让他庞大的精神世界暂时休眠，同时修复那道裂痕。
这需要庞大的计算量。我链接了基地的量子主机。它的代号叫“衔尾蛇”。
那也是我曾经的代号。就在我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时，一则加密警报弹了出来。
是韩主任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快跑。”紧接着，我公寓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
从外面暴力轰开了。3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冲了进来。他们是联邦安全局的。
为首的那个，是个方脸，眼神像鹰。他看到我那面屏幕墙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冷笑。
“凌昭，C级思维构架师，是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他的目光扫过我屏幕上那些飞速滚动的数据流。“非法入侵联邦教育网，
私藏超规格的量子主机。光这两条，就够你把牢底坐穿了。”我没说话，
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们来得太快了。从韩主任给我授权，
到他们破门而入，不超过十分钟。高家的反应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料。他们不只是想阻止我，
他们是想彻底毁掉我。“韩主任呢？”我问。方脸男人笑了。“韩主任？她涉嫌滥用职权，
已经被停职调查了。凌老师，现在，你是个通缉犯。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个男人上前来，
想抓住我的胳膊。我侧身躲开。“我自己会走。”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面屏幕。高远的资料，
还停留在屏幕中央。那条代表他精神状态的曲线，又向下跌落了一点。时间不多了。
我被带走了。公寓被贴上了封条。我坐在安全局的悬浮车里，看着窗外的城市飞速倒退。
霓虹灯像流动的岩浆。我被关进一间审讯室。很小，很白，白得让人心慌。
方脸男人坐在我对面，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高家已经对你提起了诉讼。
罪名是：恶意伤害、诽谤、以及蓄意谋害未成年人。”他说得很慢，像是在欣赏我的表情。
“他们说，你因为嫉妒高远的天赋，故意用错误的方式引导他，试图摧毁他的精神图景。
”我差点笑出声。“证据呢？”“证据？”方脸男人也笑了，“高先生夫妇的证词，
就是证据。凌昭，你可能还不知道高先生是谁。他是联邦议会能源委员会的副主席。
他一句话，比你一辈子的努力都有用。”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劝你，老实点，
把所有罪名都认下来。高先生说了，只要你认罪，他可以让你在监狱里过得舒服一点。
否则……”“否则怎样？”“否则，你那个弟弟的死因，可能就要重新调查一下了。我听说，
当年他是死在你的私人实验室里的，对吗？”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威胁我。
用我心底最深的痛，来威胁我。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会后悔的。
”方脸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后悔？凌昭，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已经完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再来。”门关上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闭上眼。周围一片死寂。但我能“听”到。
听到量子主机“衔尾蛇”的嗡鸣。听到高远精神世界里，那道裂痕扩张时发出的哀嚎。
听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以为，把我关在这里，我就无计可施了。他们错了。我，
凌昭，代号“衔尾蛇”。我的战场，从来就不是在物理空间里。我张开嘴，用牙齿，
轻轻磕了一下臼齿的位置。那里，植入了一枚微型信号发射器。一串无形的指令，
跨越了物理的阻碍，发送了出去。指令很简单。“唤醒‘幽灵’协议。”下一秒，整座城市，
所有亮着的屏幕。无论是街边的广告牌，家里的电视，还是人们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全都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衔尾蛇的标记。那是我的标记。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和寂静。而在那片黑暗的中央，我留下了一行字。
“我只救高远。但你们，谁也跑不掉。”4高家庄园。宴会正在进行。高先生端着一杯红酒，
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宾客之间。来的都是联邦有头有脸的人物。政客，商人，明星。今晚，
他是绝对的主角。因为他的儿子高远，要在这里，向所有人展示他无与伦比的天赋。
高夫人挽着儿子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高远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礼服，像个小王子。
但他看起来很不安。他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神飘忽。一个脑满肠肥的议员走过来，
笑着捏了捏高远的脸。“高主席，这就是你说的天才儿子？果然一表人才。来，
给叔叔展示一下，构建一个‘曲率引擎’的模型看看？”高先生哈哈大笑。“老张，
你太看得起他了。他还小。不过，让他给大家展示一下他最新的精神力指数，还是可以的。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大厅中央的全息投影亮起。一个巨大的精神力检测仪被推了上来。
高远被母亲推到检测仪前。他看起来很害怕。“爸爸，我……我头疼。”他小声说。
高先生的脸色沉了下来。“别胡闹。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快上去。
”高夫人也在旁边催促。“乖，高远，让大家看看你有多棒。
结束了妈妈给你买最新款的玩具。”高远被半推半就地戴上了检测头盔。
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屏幕上，代表精神力指数的数字，开始飞速向上飙升。
500…800…1200…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叹。要知道，一个普通的成年人，
精神力指数也就在300左右。超过1000，已经是绝对的天才领域了。高先生的脸上，
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高家的血脉，
是最高贵的。他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合作伙伴低声说：“看到没？
我从黑市搞到的‘天赋催化剂’，效果拔群。那个姓凌的蠢女人，
还想让我儿子搞什么‘休眠保护’，简直是笑话。”合作伙伴的眼里，满是羡慕和贪婪。
“高主席，这东西……能不能也匀我一点？价钱好说。”高先生得意地笑了笑，正要说话。
突然，大厅里响起一声刺耳的警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精神力检测仪的屏幕上，
那个疯狂飙升的数字，突破了2000的大关后，并没有停下。而是还在继续往上涨。
2500…3000…仪器发出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屏幕上的数字，也变成了血红色。
高远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戴着头盔，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尖叫。“啊——！
”高先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怎么回事？快停下！”工作人员慌忙地想去关掉仪器。
但已经晚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精神力检测仪，炸了。强大的精神力冲击波，
以高远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大厅里的玻璃杯，吊灯，窗户，瞬间全部震碎。
宾客们尖叫着，乱作一团。而高远，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睁着，
瞳孔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像一个坏掉的人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高夫人发疯一样地扑过去，抱起自己的儿子。“高远！高远！你醒醒！你别吓妈妈！
”但高远没有任何反应。高先生也冲了过去，他颤抖着手，去探儿子的鼻息。还有呼吸。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摇晃，高远都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精神，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就在这时，整个庄园，乃至整个城市的灯光，都熄灭了。所有人的个人终端，都变成了黑屏。
黑暗中，只有大厅中央，那个被炸毁的仪器屏幕，还亮着。上面出现了一个旋转的，
衔尾蛇的图案。图案下面，有一行冰冷的字。“游戏，现在开始。”5联邦安全局。
方脸男人正在喝咖啡。他很悠闲。在他看来，凌昭这个案子，已经是个死局。人证物证俱在。
更重要的是，有高主席在后面施压。这个叫凌昭的女人，最好的下场，
就是在某个偏远的矿星监狱里，度过余生。突然，他手里的杯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整个大楼，都发出了嗡嗡的响声。所有的灯，都在疯狂地闪烁。“怎么回事？地震了？
”一个手下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局长，不好了！我们……我们被黑了！”“什么？
”方脸男人猛地站起来。“整个安全局的内网，都被接管了！所有的防御系统全部失效！
对方……对方还给我们传了一段视频！”手下的话音刚落，方脸男人面前的巨大屏幕，
就亮了起来。屏幕上，正是高家庄园宴会厅里的混乱景象。高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氏夫妇在崩溃地哭喊。然后，屏幕变黑，出现了那个衔尾蛇的标志。方脸男人的瞳孔，
缩成了针尖大小。衔尾蛇。这个代号，他只在联邦最高级别的加密档案里见过。
那是一个传说。一个只存在于数据世界里的幽灵。传说，
“衔尾蛇”是联邦精神图景构架系统的三大创始人之一。另外两个，
一个成了联邦科学院的院长，一个在十年前的星际战争中牺牲了。只有“衔尾蛇”，
在系统建成后，就彻底消失了。没有人知道TA是谁，是男是女，在哪里。
TA成了一个符号，一个都市传说。但所有网络安全专家都知道，这个符号，
意味着绝对的、无法抗衡的掌控力。方脸男人感觉自己的喉咙在发干。一个让他无法相信，
却又不得不相信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疯了一样地冲向审讯室。他要确认。
他必须马上确认。审讯室的门被撞开。里面空空如也。那个叫凌昭的女人，不见了。
只在白色的墙壁上，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画了一个小小的，衔尾蛇的图案。
方脸男人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完了。他亲手把一个神，关进了审讯室。
还用她最深的痛，威胁了她。……我“走”出了安全局。用数据流的方式。
在“幽灵”协议的掩护下，整个城市的网络，都是我的游乐场。
我轻易地抹掉了自己所有的踪迹。然后，我来到了下一个目的地。联邦第一医院。
高远已经被送到了这里。最好的专家，正在对他进行会诊。
我“站”在手术室的监控探头后面，看着他们忙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
看着高远的精神图景扫描图，连连摇头。“太晚了。他的精神图景，已经不是碎裂，
是湮灭了。”“核心逻辑链全部断裂，自我认知模块已经消失。这……这在医学上，
就是脑死亡。”另一个专家补充道：“常规的精神稳定液，对他已经没用了。
除非……能找到一个神，帮他把整个精神世界，一砖一瓦地，重新盖起来。”高先生冲上去，
抓住老教授的衣领，双眼通红。“我不管什么湮灭！我给你钱！我给你一百亿！一千亿！
你必须救活我儿子！”老教授悲哀地看着他。“高主席，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神才有的能力。除非……你能找到‘衔尾蛇’。”高先生愣住了。“衔尾蛇？”“对。
传说中，唯一能进行‘精神重构’的人。但TA已经消失了十年了。
”高先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上。高夫人已经哭得晕了过去。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他们从云端，跌入地狱。但我觉得，还不够。这点痛苦，和我弟弟当年承受的相比，
算得了什么？和高远现在正在承受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调出了高先生的个人终端。
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那是我的公寓，
那个被他们亲手贴上封条的地方。以及一句话。“想救你的儿子，就来求我。
”6高先生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医院。他甚至没管他那晕倒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