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澈,是个菜鸟。
我师尊叫青竹,是个咸鱼。
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偶尔被鸟屎砸到脑门,会皱着眉骂一句“孽畜”,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我以为我的修仙生涯,就是陪着这么个咸鱼师尊一起发烂、发臭。
直到那天,一个叫萧凡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长得人模狗样,头顶金光,自称天命所归,气运之子。
他说我师尊占了他的机缘,让她滚。
然后,我那个连翻身都嫌累的师尊,坐了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冲那个男人弹了一下手指。
再然后?
再然后我就看见了,什么叫神仙打架。
不,说错了。
什么叫神仙,在碾死一只臭虫。
我叫江澈,是个孤儿,三个月前拜入青鸾门。
我有点笨,测灵根的时候,五颜六色的光冒出来,差点把测灵石撑爆。
执事长老脸都绿了,说这是杂灵根,废品中的废品,修仙?修个屁。
就在我准备卷铺盖滚蛋的时候,一个女人把我领走了。
她就是我师尊,青竹。
整个青鸾门,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后山的竹攸峰。
没有弟子,没有仆人,什么都没有。
据说,她辈分很高,高到掌门见了她都得喊一声“师叔祖”。
但我没看出来她哪里高了。
她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睡觉。
一件青色长袍,洗得发白,头发用一根竹簪随便挽着,风一吹,总有几缕掉下来,糊在脸上。
她也懒得管。
“师尊,该吃饭了。”
我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走过去。
她没反应。
走近了,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我又喊了一声:“师尊?”
她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嘴里嘟囔:“吃什么吃,不饿,辟谷懂不懂?别打扰我吸收天地精华。”
我看着她嘴角流下来的一丝口水,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所谓的“吸收天地精华”?
我把面放在旁边的小石桌上,开始扫院子里的落叶。
竹攸峰,真的只有竹子,青翠翠的一大片,风一吹,沙沙作响,跟催眠曲似的。
难怪师尊这么能睡。
我拜师那天,掌门亲自把我送上山。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
他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江澈啊,你师叔祖她……性子淡泊,不喜俗务,你跟着她,好生修炼,不要惹她生气。”
我当时还挺感动,觉得掌门真是个好人。
现在我明白了,他就是把我这个废品,甩给了另一个没人要的“废品”。
整个青鸾门都知道,竹攸峰的青竹老祖,是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除了辈分高,一无是处。
我也这么觉得。
直到半个月前。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师尊睡得正香。
突然地动山摇。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山下的护山大阵警钟长鸣,声音急促得像是要断气了。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院子边上,往下看。
只见山门外,一头体型像小山一样的黑色妖虎,正用爪子疯狂地拍打着护山大阵的光幕。
每拍一下,光幕就暗淡一分,整个青鸾门都在晃。
无数弟子御剑飞起,各种法宝像不要钱一样砸过去,结果跟挠痒痒似的。
“是裂天虎王!”
“它怎么会来这里?这可是五阶大妖!”
山下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
我腿都软了。
五阶大妖,吹口气都能灭了整个青鸾门。
完蛋了,我才刚拜师就要嗝屁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师尊。
她居然还在睡!
甚至还砸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把脸朝向另一边,好像是嫌山下的动静太吵。
就在这时,护山大阵“咔嚓”一声,碎了。
裂天虎王仰天长啸,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我闭上眼,准备等死。
结果等了半天,啥事没有。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
看见我师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她站在院子边缘,睡眼惺忪,还打了个哈欠。
她看着山下的妖虎,皱了皱眉,语气里满是被人打扰睡眠的起床气。
“吵死了。”
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对着那头比山还大的妖虎,轻轻弹了一下。
真的就是很轻地弹了一下,就像弹掉衣服上的一粒灰尘。
一道看不见的波纹扩散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五光十色的特效。
那头不可一世的裂天虎王,动作停滞了。
然后,它的身体,从头到尾,开始一寸寸地……分解,消散。
化作了漫天的黑烟,被风一吹,就没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山下,所有人都傻了。
掌门和长老们,御着剑,停在半空中,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师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啊……睡得脖子都酸了。”
她转身走回竹椅,重新躺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到三秒,又睡着了。
我站在原地,腿肚子一直在抽筋。
从那天起,我明白了。
我师尊不是咸鱼。
她是一条……偶尔会翻个身,顺便碾死一只蚂蚁的,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