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我装成一个普通的公司高管，过着还算安稳的日子。
我以为丈夫沈嘉言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钱。
直到他妈，张翠芬女士，揣着一包蒜味的花生米，踹开了我的家门。
她要我卖掉婚房，给她的小儿子买婚房。
她把我爱马仕的包扔在地上，说皮子太硬，不如蛇皮袋好使。
她穿着我的高跟鞋在屋里走来走去，说鞋跟能当锥子用。
沈嘉言永远只会说一句话：“她是我妈，你就忍忍。”
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不是蠢，他们是在用一种愚蠢的方式，试探我的底线。
当他们拿着伪造的证据，想让我净身出户时，我决定不装了。
摊牌的那天，我只是打了个电话。
“王律师，带上我们集团最强的法务团队，来给我打一场离婚官司。”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在浇花。
那盆兰花是拍卖会上拍的，叫“素冠荷鼎”，七位数。
我丈夫沈嘉言不知道。
他以为这是我从花鸟市场二十块钱买的，还夸我会过日子。
门开了。
一股浓烈的大蒜混合着火车车厢里过夜的味道，冲了进来。
一个矮胖的女人，头发烫成一头凌乱的卷，穿着一件起球的红色毛衣，手里拎着一个红白蓝三色的蛇皮袋。
她就是我婆婆，张翠芬。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她第一次登门。
她一进门，眼睛就像雷达一样，把我这三百平的房子扫了一圈。
“昭昭啊，这就是你们家啊？看起来也不大嘛。”
她脚上那双沾着泥的布鞋，直接踩在我刚擦过的白色地毯上。
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沈嘉言跟在她后面，一脸尴尬的笑。
“妈，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伸手想去接那个蛇皮袋。
张翠芬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我来我儿子家，还要跟你汇报？怎么，怕我吃了你们？”
她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真皮沙发上，还上下颠了颠。
“这沙发，皮子不行，太滑，夏天坐肯定粘屁股。”
我放下水壶，没说话。
沈嘉言赶紧给我使眼色，让我去倒水。
我走进厨房。
能听到张翠芬在客厅里的大嗓门。
“嘉言，你这媳妇不行啊，看见我来了，屁都不放一个，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妈，秦昭她就那性格，比较内向。”
“内向？我看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我跟你说，这种城里女人，心眼多得很，你可得把钱看紧了！”
我端着水杯出来。
张翠看见我，立刻闭上了嘴，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嘴就啃。
“咔嚓”一声，汁水四溅。
“阿姨，喝水。”我把杯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叫什么阿姨，叫妈！”
我看着她。
“我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
张翠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沈嘉言赶紧打圆场：“妈，妈，秦昭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一时没改口。”
他推了我一下。
“快，叫妈。”
我没动，也没说话。
张翠芬把啃了一口的苹果，“砰”地砸在桌上。
“好啊，沈嘉言，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进门连妈都不叫，这是要给我下马威啊！”
她开始拍大腿。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给你在城里买了房，娶了媳妇，我这个当妈的想来看看，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瞟我。
我还是没说话。
我只是走到地毯边，看着那个黑色的鞋印。
我这个人，有点洁癖。
见我不搭理她，张翠芬的哭嚎更来劲了。
“我不活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沈嘉言急得满头大汗。
他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
“秦昭，你服个软行不行？她是我妈，大老远来的，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我看着他。
“沈嘉言，结婚的时候我们说好的。我尊重她，前提是她也尊重我。她现在穿着带泥的鞋，踩脏了我的地毯。”
“不就是一块地毯吗？洗洗不就行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你赔？”我问。
“对，我赔！”
“好。”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发票的照片给他看。
“波斯手工真丝地毯，一百七十六万。你现在转给我。”
沈嘉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一……一百七十六万？你开什么玩笑！一块破地毯，你怎么不去抢！”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像是要确认我是不是P的图。
客厅里，张翠芬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也凑了过来，盯着我的手机屏幕。
“啥玩意儿？一百多万？金子做的啊？”
我拿回手机，放回口袋。
“所以，你赔不起了？”
沈嘉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觉得我在羞辱他。
张翠芬反应过来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好你个败家娘们！一百多万买块地毯踩脚底下！你是不是有病！我们嘉言辛辛苦苦挣的钱，都让你这么糟蹋了！”
“这地毯，是我婚前买的。”我说。
“用的也是我自己的钱。”
“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嘉..家的钱！你嫁给我们嘉言，你的人你的钱，就都是我们沈家的！”
她叉着腰，理直气壮。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就是沈嘉言的家人。
我之前只见画像，未闻其声。
如今，算是见识了。
我转身，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吸尘器。
插上电，开始清理地毯上的那个脚印。
吸尘器的嗡嗡声，盖过了张翠芬的叫骂。
她骂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大概是累了，就跑到次卧去了。
沈嘉言跟了进去。
很快，里面传来母子俩的悄悄话。
我关掉吸尘器，屋子里安静下来。
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妈，你小声点，秦昭她脾气不好。”
“脾气不好？我看她是欠收拾！嘉言，你跟我说实话，家里的钱，是不是都是她在管？”
“……是。”
“糊涂啊你！你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管钱！你得把财政大权握在自己手里！”
“秦昭她挣得比我多……”
“多又怎么样！她是你们沈家的媳妇！她挣的钱就该交给你！你听妈的，从明天开始，让她把工资卡交出来！”
我站在客厅中央，听着次卧里的密谋。
晚饭，我叫了外卖。
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八菜一汤，用保温箱送来的。
张翠芬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撇了撇嘴。
“城里人就是懒，饭都懒得做。这得花多少钱啊？败家。”
她拿起筷子，每盘菜都拨拉了一遍，专挑里面的肉吃。
吃到一半，她突然开口。
“昭昭啊，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我没抬头。
“嗯。”
“你弟弟，嘉俊，谈了个对象，准备结婚了。”
“恭喜。”
“女方家里要求，必须在城里有套全款的房子，一百二十平以上。”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继续吃饭。
见我没反应，她有点急了。
“你看，我跟你叔，就是个种地的，哪有那么多钱。你跟嘉言，现在住这么大的房子，两个人也住不完，多浪费。”
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所以呢？”我问。
“所以，我想着，你们把这套房子卖了，给你弟买一套。你们俩，先去租个小点的房子住，等以后有钱了再买。”
她这话说得，就跟让我去楼下买棵白菜一样轻松。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