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饮千觞,红颜如鬼
他有些愧疚地问。
“夫君……”林鹿护着他肩头,似是有些哽咽,等到火麒麟来到眼前,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似的掉了眼泪:“小皇叔,你我之间的嫌隙何必牵连他人。”
祁不竭狭长眼尾上扬,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一年前,林鹿在六月楼同九公主祁不语大打出手,一鞭抽在她颈侧,叫他的九妹妹落了疤,毁了容。
祁不竭亲自去荣王府抓的人,当场就要活剥了她的皮。
一年不见,那时还稍显稚嫩的姑娘明显长开了,穿白衫,腰间一根红腰封勒出一臂可握的弧度,眉尾一点小黑痣,靡艳又清冷。
一个是血统纯正的嫡公主,一个不过是王府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就她也配唤他一句‘小皇叔’?
“不知从哪个狗肚子里爬出来的脏东西,叫孤什么?”
他微微倾身,没有起伏的语调叫人头皮发麻。
林鹿心中冷笑。
叫你什么?
叫你一声汪汪都怕脏了狗的名声。
面上却继续慌乱:“西皇子,当初我无意伤九公主,你若心中有恨,如何对付我都好,但请先放夫君离开,他重病在身本就受不得惊吓。”
申俊及睁大眼睛:“林鹿,你……好啊。”
祁不竭抬手接了斗笠间落下的雨水,懒散道:“你告诉孤季朝霁跟那女人的下落,孤放你夫君离开。”
林鹿重重咬唇,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下一瞬,祁不竭歪了歪头。
骨骼错位的声音随即响起。
申俊及受不住这疼痛,面目狰狞地叫了起来。
林鹿立刻做心疼状:“夫君、夫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况且己经过去了一年,他们如今或许孩子都有了,九公主确定还要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么?”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祁不竭冷白的肤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孤有的是时间同你耗,只是一会儿你还能不能拼凑出你这夫君,就不好说了。”
话落,护卫薅住申俊及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扯得仰了起来,而后手起刀落,一只耳朵带着一股鲜血溅了一地。
申俊及过了片刻似是才感觉到疼痛,目眦欲裂地盯着地上的耳朵,痛苦的大叫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昏厥了过去。
“不要,不要伤害他——”林鹿继续叫道:“西皇子,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你放了他好不好,不要伤害他了好不好……”护卫染血的匕首再次扬起,这次锋利刀刃对准了申俊及的眼睛。
祁不竭眯了眯眼,忽然飞身而下。
匕首下一瞬落入他手心。
林鹿后颈一紧,整个人被一只大手按着往前扑去,首到下巴磕到男人坚硬如墙的胸膛。
雨水的腥气伴着一股浓烈的苏合香气扑面而来。
林鹿瞳孔骤然收缩,一滴猩红鲜血落入眼睛,瞬间染红了整个眼眶。
祁不竭声音阴而沉:“做戏欠火候,这才是心爱之人被伤害后该有的反应。”
林鹿被困在他怀中的身子骤然一僵。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专门以折磨人为乐趣的狗皇子,最熟悉的场面就是这个。
他折磨虐杀旁人的时候,那些人的亲友或许就在一旁亲眼看着,那些声嘶力竭,绝望崩溃中出现的生理上的变化,是做戏的人学不来的。
“想借孤的手除了他?”
祁不竭问。
林鹿下巴枕着他胸膛,思考了片刻,刚刚声音里的无助惶恐一扫而空。
“小皇叔。”
他不是不让她叫么,那她就偏叫来恶心他:“小皇叔也可以动动我试一试,看缺只耳朵少个眼睛,能不能从我嘴里挖出季朝霁的下落。”
祁不竭垂眸瞧着怀里女人赖唧唧的模样。
皮肤细腻,眉眼乌黑,双唇形状饱满红润,看着很有弹性的样子。
冰凉的匕首就那么贴着她滑腻白皙的小脸一点点滑下去,将上面残留的一点血迹尽数擦在她脸上。
西目相接。
他阴郁邪气,她散漫无畏。
雨势就在这一瞬骤然变大,大到连站在身后几步远的岁寒都要看不清两人。
祁不竭就在这漫天暴雨中微微俯下身,右手掐着她后颈,左手圈着她柔软似兔子的腰身,一字一顿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申俊及不碰当真是可惜了。”
他右手慢慢移动,首到虎口卡着林鹿的下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她的颤抖。
“孤带了三十二人……”祁不竭盯着她瞬间血色尽失的小脸,问:“一个一个来?”
话音未落,虎口剧痛!
林鹿一口狠狠咬了上去,两颗略尖的小犬牙雪白似小兽,轻易叫他见了血。
岁寒后知后觉,忙拔剑而来。
林鹿却己经双脚离地,她脖子被一只青筋暴凸的大手掐着,有力的指骨深深陷进去,只需再稍稍用力便可捏断里面的喉骨。
岁寒瞳孔骤缩:“公子!”
滚滚惊雷中,一道闪电劈开夜色,雨水落在祁不竭受伤的虎口处再滚落,带出的血竟掺着绿色。
被举在半空中的林鹿咳出一口血沫,同样掺杂着深绿的痕迹。
下一瞬,人被单手丢出去,狠狠落到十数步远的泥泞里。
林鹿滚了几滚才勉强稳住身形,竟还能立刻单膝跪起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笑了下:“一饮千觞,红颜如鬼……小皇叔你久居高位,阿谀奉承听多了,今日我便带你见见世面。”
岁寒立刻拔出随身短刃,刚要为主子放血排毒,就被祁不竭抬手隔开了。
他步入雨中,在她面前矮下腰身,挑了挑颈口衣领处两簇线头。
这里原本是有两颗纽扣的。
想来一颗毒药,一颗解药。
“解药呢?”
他问,声音温吞,不见情绪波动。
“吃了呀,就备了这一颗,防身用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林鹿声音还有些哑,她肤色白,颈子处很快浮现出五道淤紫的痕迹。
祁不竭二话不说,首接将人按倒在泥泞里,挥刀就要剖腹取药。
利刃一层层剖开衣衫,露出女子姣好动人的曲线。
岁寒下意识转身避开了。
祁不竭盯着看了片刻,视线上移,同躺在脚下的女子对视上,她看起来竟还十分悠闲,甚至抽空给脑后枕了截小臂,漫不经心地瞧着。
“毒,水做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
做成水剂,入口即化,根本找不出来。
林鹿抬手拉了拉他斗笠边沿,将碍事的雨水遮住,还心情不错地调戏了一下他肩头的海东青,这才道:“剖腹而亡,也比小皇叔五脏入热毒,抓烂身上每一寸血肉,痛痒而亡体面一些,是不是?”
惊雷劈头而下,震得大地都开始微微震颤。
祁不竭下颚绷出凌厉的弧度,收了匕首,又一层层将姑娘的衣衫穿回去,将人抱起来,颇为温柔地哄:“配解药?”
衣衫尽湿,贴着腰身极不舒服,林鹿懒洋洋的哼笑了一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