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撕碎清华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亲眼见过她未来的命运。“爱情比前途重要。
”她跟着花心混混私奔时这样对我说。上一世我拼命阻拦，换来她功成名就后对我的虐杀。
这一世我笑着递上私奔路费：“姐姐，我祝你幸福。”我在父母面前为她说话，
亲手将她推向注定的深渊。多年后她抱着私生子跪在我家门口时，我正收到清华录取通知书。
而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正搂着新欢从我们门前经过。1指尖下的录取通知书质感独特，
微凉的纸张仿佛浸透了十二年的汗与梦。我盯着那行“清华大学”的楷体字，
心脏在胸腔里沉甸甸地跳着，不是喜悦，是一种被冰水浸透后的麻木。
客厅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和父亲粗重的喘息，像上辈子录音棚里循环播放的背景音。“小微，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父亲的声音炸开，带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我放下通知书，
走到客厅门口。姐姐林微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迎向风暴的芦苇，
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那份我刚拿到不久、还带着油墨香的清华录取通知书的……碎片。
她脸上挂着泪，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我说，我不去！清华算什么？
我的爱情比前途重要一万倍！”她猛地将撕碎的纸片扬向空中，雪白的碎片混着墨黑的字，
纷纷扬扬，落了她满头满肩，也落在了旁边捂着心口的母亲脚边。这一幕，
与我脑中某个血腥的画面精准重叠——功成名就的林微，用戴着精致钻戒的手，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术刀上的血，那是我的血。她笑着说：“林晚，知道吗？
当年你拦着我追求爱情的样子，真恶心。现在，清净了。”胃里一阵翻搅。
重生回来已经三天，那被剖开的剧痛和彻骨的寒冷，夜夜入梦。“你……你这个孽障！
”父亲扬手要打，被母亲死死拦住。“老林！别打孩子！小微，你糊涂啊！
那个赵霖是个什么东西？打架斗殴，沾花惹草，他能给你什么未来啊！”母亲声泪俱下。
赵霖。那个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靠着几分痞气和甜言蜜语，
骗得无数少女心花怒放的小混混。是了，就是他，让上辈子的林微放弃了清华，也是他，
成了我惨死的导火索。林微梗着脖子：“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他对我是不一样的！他说了，
要带我去南方闯荡，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你们眼里只有前途，只有面子，根本不懂爱情！
”多熟悉的台词。上一世，我就是听信了这番“爱情宣言”，在她收拾行李准备夜奔时，
死死抱住了她的腰，哭喊着“姐姐不要走，他是骗你的”，换来的是一记耳光和一句“林晚，
我恨你！”。那恨意，绵延了十几年，最终在她那所豪华公寓的浴室里，
彻底终结了我的性命。这一世，我轻轻吸了口气，从门口阴影里走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2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最大的通知书碎片，
上面恰好是“清华”二字。我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林微，
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姐姐，”我的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
“赵霖哥……他真勇敢。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听起来就好浪漫啊。”客厅瞬间死寂。
父母惊愕地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样。林微也愣住了，眼里的疯狂褪去少许，换上茫然。
我走到她面前，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正的手帕，打开，里面是我攒了半年的零花钱，
一共五百多块。我拉过她的手，把钱塞进她手心，触手一片冰凉。“姐，
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你拿着。路上……买点好吃的，别委屈自己。”我仰着脸，
眼神真诚得能掐出水，“我支持你追求真爱。真的，我祝你幸福。”林微看着手里的钱，
又看看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说出话。但那眼神里，除了茫然，似乎还闪过一丝……轻松？
“小晚！你胡说什么！”母亲急了。我转向父母，表情变得“恳切”：“爸，妈，
姐姐是认真的。你们把她关起来，锁起来，能锁住她的心吗？万一……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
既然她认定了赵霖，不如就让她去试试。也许……也许赵霖哥为了姐姐，会变好呢？
”我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父母担忧的闸门。是啊，逼急了，
女儿寻短见怎么办？他们脸上浮现出挣扎和妥协。林微抓住机会，噗通一声跪下：“爸，妈，
让我去吧！求你们了！如果……如果过得不好，我肯定回来！”父亲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母亲掩面痛哭。我知道，成了。那天晚上，林微还是走了。
带着她简单的行李，和那五百多块“路费”，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鸟，
头也不回地投向了赵霖，以及她幻想中爱情与自由的夜空。我没有去窗口张望。
我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父母房间里压抑的哭声，慢慢地将地上那些通知书的碎片，
一点一点，捡拾干净。每一片，都冰冷刺骨。第二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
开始整理高中的课本和笔记。清华，我还会去的，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需要资本，
需要避开上一世命运的轨迹。父母沉浸在失去长女的悲痛和对未来的忧虑中。
对我这个“懂事”的二女儿，多了几分依赖。我趁机提出，想利用暑假做点小生意，
锻炼一下。他们没多想，同意了。3我找到了本地一家正为库存发愁的小型服装厂。
靠着上一世模糊的记忆，我知道他们积压的一批简约风格的T恤和牛仔裤，
会在不久后因为一个偶然的契机成为爆款。我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几乎是成本价，
吃下了这批货。然后，在刚刚兴起的电商平台上注册了店铺。“爸，妈，
我看同学都在网上买东西，挺方便的。咱们家这些旧书旧杂志，放着也占地方，
我试试看能不能卖掉？”我拿着几本旧杂志，小心翼翼地征求他们意见。
沉浸在悲伤里的父母挥挥手，随我去弄。我的网店，明面上卖几本旧书，暗地里，
那批服装才是重头戏。我借用同学的身份证，联系了快递网点，谈好了合作价格。
没有本钱囤货，我就用代发模式，有人下单，我才让厂家直接发货。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我白天学习，晚上打理店铺，偶尔在饭桌上，
会“无意”间提起姐姐。“妈，你别太担心了。我昨天……好像听同学说，
在城西那边看到姐姐和赵霖了，他们……好像挺开心的。”我夹了一筷子菜，状似随意地说。
母亲立刻追问：“城西？那边乱得很啊！他们住哪儿？吃什么？
”我垂下眼：“同学就说看见他们在逛夜市，姐姐还笑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父亲重重放下饭碗，哼了一声。过几天，我又会说：“爸，今天碰到赵霖以前的一个哥们，
他说……说赵霖好像最近手头紧，还跟人借钱呢。姐姐她……会不会吃苦啊？
”父亲的脸色越来越沉。我知道，这些零碎的消息，像一根根细小的针，
不断刺痛着父母的心，也让他们对赵霖的恶感与日俱增。同时，
对我这个留在家里的、乖巧懂事的二女儿，愈发怜爱和信任。那批服装，
果然如同我记忆中的那样，因为一个本地论坛的偶然推荐，突然走红。我的小店订单量暴增。
我沉着地处理着订单、客服、售后，资金像滚雪球一样积累起来。我将大部分利润再次投入，
联系了更多有库存压力的厂家，吃下他们的尾货。等到暑假结束，
大学开学我选择了本市一所不错的大学，以便照顾父母和继续我的生意。我的银行卡里，
已经攒下了一笔对于学生来说堪称巨款的资金。我没有声张，只是告诉父母，
我申请的助学贷款下来了，平时做家教也能赚些生活费，让他们不用担心。
大学生活按部就班。我学的专业是电子商务，正好与实践结合。我的网店规模逐渐扩大，
开始有了稳定的供应链和客户群。我换了手机，买了电脑，但对外，
我依然是那个家境普通、努力学习的女学生。4期间，林微音讯全无。直到大二那年冬天，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家里座机上。母亲接的电话，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是林微。
她回来了，就在本市。她约父母见面，在一个廉价的快餐店。我没有跟去。晚上父母回来，
脸色都极其难看。父亲闷着头抽烟，母亲眼睛肿得像桃子。
“造孽啊……真是造孽……”母亲反复念叨着。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叙述中，
我拼凑出了林筱雅这几年的“幸福生活”。私奔南下，花光那点钱后，赵霖很快就原形毕露。
工作嫌累，赚钱嫌少，依旧和一帮狐朋狗友鬼混，对林筱雅动辄打骂。她打过零工，
端过盘子，住过最破的出租屋。这次回来，是因为赵霖在本地惹了事，待不下去了，
跑路回来避风头。她身上连吃顿饭的钱都快没有了。“她说……想回家。”母亲哽咽着。
父亲猛地一拍桌子：“回家？当初是谁撕了通知书要走的？那个混混呢？让他滚！
”“小微说……赵霖知道错了，想找个正经工作，安稳下来……”母亲的声音低不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