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餐厅的冷气开得十足。水晶灯下，江枫正襟危坐，对面是他的未婚妻林薇。
“我说江大警官，你能不能放松点？”林薇用叉子敲了敲盘子。“你这坐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审犯人。”江枫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
邻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骚动。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
正指着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破口大骂。“吃不起就滚出去吃屎！
带个孩子来这里点一碗清汤面，你们是来恶心谁的？”那女人是顾瑶，江枫认得她，
城中富商顾家的千金，也是林薇的死对头。那对夫妇脸色涨红，男人攥着拳，
女人抱着孩子在哭。“我们……”“你们什么你们？穷鬼！看你老婆那张脸还算有点姿色，
实在活不起了，就让她出去卖啊！来我吃饭的地方丢人现眼，晦气！”顾瑶的声音又尖又响，
整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江枫的职业本能让他站了起来。“够了。”顾瑶转过头，
看到江枫，脸上浮现出夸张的嫌恶。她扭头看向林薇，声音嗲得发腻。“哎呀，薇薇姐，
好久不见。这是你新找的……保镖吗？看着真廉价，跟你以前的品味不太一样哦。
”林薇脸色一沉。顾瑶的哥哥，顾辰，从旁边走了过来，他一直对林薇穷追不舍。
顾辰彬彬有礼地对江枫说：“这位先生，瑶瑶她不懂事，我替她道歉。不过，这里的事情，
我们顾家会处理。”言下之意，你一个警察，别多管闲事。就在这时，
餐厅经理和一个服务生快步走来。服务生看到江枫，突然指着他，声音发抖。“经理，
就是他！昨天晚上在咱们酒吧闹事，还打伤了人的那个！”江枫愣住了。“你认错人了吧？
我昨天一整晚都在家。”“不可能认错！你这张脸，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还骂我，
说我长得像个猪！”服务生的话让全场哗然。顾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哟，
原来不止是个穷警察，还是个暴力狂啊。”她走到林薇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语气却充满了挑衅。“薇薇姐，你别怪江警官，男人嘛，压力大总要发泄的。对不起啊，
都怪我，要不是我刚才说话大声了点，也不会把江警官的丑事牵扯出来。要打就打我吧，
你可千万别生他的气。”林薇甩开她的手，看着江枫，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怀疑。
“江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枫百口莫辩，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里。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警局队长张振国的电话。他接起，张振国的声音凝重无比。“江枫，
立刻来西郊废弃工厂。出命案了。”江枫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能让他脱离眼前的窘境。
“我马上到。”他挂掉电话，匆匆对林薇说：“局里有急事。”他快步离开餐厅，
没看到身后顾辰和顾瑶交换了一个阴冷的眼神。半小时后，江枫站在了尸体面前。
死者被利器割喉，手法干净利落，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张振国递过来一个平板。“看看这个。”平板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拍摄于案发地附近的一个小巷。一个男人从巷子里走出，他身形高大，步履沉稳。
当他转过头，摄像头捕捉到了他的侧脸。那张脸，和镜子里的江枫，一模一样。
警局的简报室里，空气压抑。投影幕布上，是受害者的照片，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刺痛着江枫的神经。他盯着照片，
大脑深处突然闪过一个不属于他的画面。冰冷的刀柄握在手中的触感，
划破皮肤时那轻微的阻力，还有温热液体喷溅在脸上的感觉。“呕……”江枫一阵干呕，
脸色瞬间苍白。“怎么了，小江？”身旁的同事老赵关切地问。“没事，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江枫揉着太阳穴，强行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说起来，你小子昨晚跑哪儿潇洒去了？
”老赵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我昨晚在‘夜色’酒吧还看到你了，
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理我，身边还带了个辣妹。”江枫的心猛地一跳。“老赵，你别开玩笑，
我昨晚下班就回家了，累得跟狗一样，倒头就睡。”“啊？”老赵一脸惊讶。“不可能啊，
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你啊。你还穿了件黑色的皮夹克，酷得不行。”“你肯定认错人了。
”江枫的声音有些干涩。两个人带着疑惑回到自己的座位。会议结束，
张振国把江枫叫进了办公室。“江枫，你昨晚十点到十二点，在哪里？”张振国的眼神锐利。
“队长，我在家睡觉。我发誓。”“可是监控拍到了你。那个服务生也指认了你。
现在连老赵都说在酒吧看见你了。”张振国把一叠文件拍在桌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江枫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一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玄关的地毯上，有一小块不属于这里的、已经干涸的泥渍。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回家时，他换了拖鞋，地毯是干净的。他走到厨房，
拿起每天喝水用的那个玻璃杯。昨晚，就是用这个杯子接了杯水喝下，
然后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倦，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他仔细检查着杯子，
杯壁上似乎残留着一点点极淡的白色粉末痕-迹。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有人潜入了他的家，在他的水里下了药。然后，那个人，顶着他的脸，出去做了什么？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是林薇。江枫急忙接起，想跟她解释。电话那头的林薇声音却在发抖，
带着哭腔。“江枫……你为什么要骗我？”“薇薇，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解释什么？”林薇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顾辰刚刚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你……你昨晚在‘夜色’酒吧，
你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你们……你们在接吻。”咖啡馆里，林薇坐在江枫对面，眼圈泛红。
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屏幕亮着，那张刺眼的照片像是在无声地嘲讽。“薇薇，
这绝对是伪造的，或者是个长得像我的人。我昨晚真的在家。”江枫的声音急切，
他试图去握林薇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可老赵也说看到你了。”林薇的声音很轻，
却字字诛心。“江枫，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
我可以……”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哎呀，
这不是江警官和薇薇姐吗？真巧啊。”顾瑶挽着她哥哥顾辰的手，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顾辰则一脸沉痛地看着林薇。“薇薇，
我本来不想拿这些东西来烦你，但你值得知道真相。一个男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说着，从助理手上接过一个文件袋，递给林薇。“这是什么？”林薇没有接。
“你自己看吧。”顾辰把文件袋打开，几张照片和一份打印出来的消费记录散落在桌上。
照片上，是“江枫”和一个妖艳的女人在酒店门口拉扯，角度刁钻，看起来亲密无间。
消费记录则是“江枫”的信用卡在酒吧和酒店的高额消费。“顾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枫猛地站起来。“没什么意思。”顾辰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却充满了优越感。
“我只是不希望薇薇被蒙在鼓里。江警官，大丈夫在世，逢场作戏在所难免，我理解。
但我知道薇薇不是那种霸道的性子，你只要好好跟她认个错，她会原谅你的。”这番话，
句句都是在把“出轨”的罪名往江枫身上钉死。顾瑶适时地凑到林薇身边，
用手帕轻轻擦拭她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柔弱又委屈。“薇薇姐，你别怪江警官了，
是我哥不好，他不该把这些拿出来的。男人都会犯错的，你看我哥，
他就从来不会在外面乱来。其实……其实那个服务生也跟我说了，江警官当时喝多了，
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小青？”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江枫的反应，
眼神里满是恶毒的快意。“你胡说八道！”江枫怒吼。“你看，他还凶我。
”顾瑶立刻躲到顾辰身后，怯生生地说：“哥哥，我害怕。”林薇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暴怒的江枫，和“彬彬有礼”的顾辰，眼神里的怀疑越来越深。
江枫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张振国的电话。他接通，
电话那头是队长压抑着怒火的咆哮。“江枫！又死了一个！西城区的公寓楼，同样的手法！
”江枫的心沉了下去。“而且这一次……”张振国的声音顿了顿，充满了疲惫和失望。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门把手上，找到了你的指纹。你被停职了。立刻回局里来，现在！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在江枫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前。
对面的同事，曾经的兄弟，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疏离。“江枫，案发时间，
你在哪里？”“我在咖啡馆，和林薇，还有顾辰兄妹在一起。”江枫回答。这是他唯一的，
却又最没有说服力的不在场证明。因为法医初步判定的死亡时间范围很广，
他完全有作案的可能。“指纹怎么解释？”“是栽赃！有人在陷害我！”江枫的声音嘶哑，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但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证据链太完整了。目击者，
监控录像，现在又加上了决定性的物证——指纹。一切都指向他。审讯过程中，
那股熟悉的、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狂暴地侵袭了他的大脑。他看到了！他看到自己，
或者说那个顶着他面孔的魔鬼，是如何撬开西城区公寓的门，
如何用一块浸了乙醚的手帕捂住那个正在尖叫的女人的脸。他甚至能感受到刀锋割裂喉管时，
那令人战栗的快-感。“啊——！”江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猛地用头撞向桌子，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脑中的画面。“控制住他！”审讯的警察冲了过来，
将他死死按在椅子上。单向玻璃的另一面，张振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这是……招了？
”一个年轻警员问。“不，他这是在崩溃。”张振国说。就在这时，
审讯室外的走廊传来一阵骚动。林薇来了。顾辰和顾瑶也跟在她身后。“我要见他。
”林薇对拦住她的警员说。“对不起，林小姐，他现在是重案嫌疑人，不能会客。
”江枫在审讯室里，透过那面冰冷的单向玻璃，看到了外面的一切。
他看到了林薇焦急而痛苦的脸。然后，他看到了顾辰，那个伪君子，
顺势将手搭在了林薇的肩膀上，做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薇薇，别为难他们了。
我们就在这等。”顾辰的声音温柔，却让江枫感到了刺骨的寒冷。更让他血液凝固的，
是顾辰身边的顾瑶。那个恶毒的女人，正隔着玻璃，对着他，
露出一个胜利者的、残忍的微笑。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江枫读懂了那两个字。“结束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林薇在顾辰的“安抚”下，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她的目光穿透玻璃，和江枫的视线对上。那双曾经充满了爱意和信任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决绝。在江枫撕心裂肺的注视下，她慢慢地，一寸一寸地，
将那枚他用三个月工资买来的订婚戒指，从无名指上摘了下来。然后，
她把戒指放进了旁边顾辰摊开的手掌里。世界在江枫的眼前，轰然倒塌。保释室的门被打开，
张振国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疲惫。“我用我的前途给你担保的，江枫。你只有二十四小时。
”江枫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那深处，却有一点不屈的火苗在燃烧。“谢谢你，
